04. 青春

这是杨晓芸的第一次出场。跳跃的,但是完整的。

一直到现在,赵宝刚对于米莱的描述都是片段化的,割裂的。她喜欢陆涛,很喜欢陆涛,但她败给了自己最好的女朋友,夏琳。他们一见钟情。她一败涂地。曾经幻想的,甚至于在陆涛对面楼里精心布置的那八十八平米的房子,我们只能看到她有多么喜欢她。但是为什么喜欢他呢?也许这个问题,在整个《奋斗》里都没有答案。米莱为什么喜欢陆涛,陆涛为什么喜欢夏琳,向南为什么喜欢杨晓芸,瑶瑶又为什么喜欢向南?我们能听到的,只有一句话:我喜欢你,非常非常喜欢你,所以我必须要告诉你,我们必须在一起。

这答案的背后,其实还有一个答案——青春。

如果让一个 20 岁出头的,还在上着大学或者刚刚毕业的学生,面对这一切,TA 不会去寻找为什么,TA 只需要一个答案。我们正青春,我们正值大好年华,我们要奋斗,为了自己觉得对的东西,我们不惜一切。这是青春赋予青春的定义。我们要,我们并不关心我们为什么要。

就像杨晓芸。

整个《奋斗》中,杨晓芸是唯一一个全程纯真的代表。可她纯真的来源,是她那个万事无不精打细算的母亲。看起来如此的矛盾。这也是家庭能赋予一个人最大的表征。杨晓芸的母亲,精明,巧言,无利不起早,分毫之间,都是小市民的样子,但又如何?活的不坏不好,照顾了一个家,养了一家人,甚至顾得上爷爷奶奶,也让自己的女儿漂漂亮亮的长大成人,不受一点委屈。就是这样,杨晓芸学会的第一件事,是懂事,不舍得花钱,为了家里着想,心疼奶奶。第二件事,是我不要,这就是青春和家教交织而生的结果,觉得妈妈处处唯利是图,却又觉得妈妈一切都是为家里好。她能怎么办,我不喜欢的,我觉得不对的,我选择统统不要。

所以她不要找男朋友,即便夏琳苦口婆心的劝说,她依然觉得,我还年轻,我正青春,我会为了我喜欢的爱情奋不顾身,它就像是我们身披铠甲披靡而得,绝不是谁来告诉我,我需要一个男朋友了,然后我就要去大海捞针苦苦寻觅。我没有的,我可以不要,但我想要的,我就要去追求。这就是青春。

杨晓芸不是。杨晓芸还有着所有人都在青春的末尾失去的东西,纯真。青春不完全是靠年龄划分的,就像人不是一点点长大的,人是一下子就长大的。青春也有一条鸿沟,就是你开始思考,你为什么要。

这是夏琳和陆涛矛盾的根源,也是陆涛和米莱矛盾的根源。夏琳希望陆涛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在一起,陆涛希望米莱知道,他们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杨晓芸,还不知道去寻找为什么。整部《奋斗》里,杨晓芸都没有去寻找过,她是唯一一个,一直在青春之中的。她和华子险些出轨,因为她不知道,她和向南闪婚,因为她不知道,她在商场在离婚登记处大吵大闹,因为她不知道。只有在她向向南下跪,祈求向南不要离开她,不要和瑶瑶结婚的时候,向南选择了和她在一起,她的青春,也就此结束了。她知道了为什么要「要」一些东西,为什么要「不要」一些东西。那些不要的,就是我们脱离青春蜕下的一层皮,那些留下的,就是我们飞向新世界的翅膀。

杨晓芸的爱情,不是他们口中所说的一见钟情,反倒是夏琳警告他们的倒霉事的开始。陆涛在解决自己哥们的感情问题,夏琳希望杨晓芸走进爱情生活,就这样,他为华子和向南想好了计划 A,计划 B,谁得手,都是胜利。

这场战争,华子必败。他是一个早就越过青春那道鸿沟的人,他没有办法和向南竞争。一句「老杨」,向南就赢了,他们不会去想这个世界里的「为什么」。而华子,就算失败了,也还记得,友谊第一,恋爱第二,他总希望自己像是个大人一样的谈恋爱,用魅力,用得体,赢得杨晓芸,可杨晓芸,本质上还是个青春期的顽童,一次过家家,就能让向南获胜。

她从始至终都没有机会去认识社会,她在这个团体之中,永远代表着单纯不朽。和她打交道的,只有菜市场的大妈,布料店的老板,自己的亲娘。整部剧里她完好无损的被保护下来,直到最后一击,让她长大。

我认为,奋斗最好的两个结局,一个是杨晓芸在瑶瑶和向南结婚当天,下跪,求向南不要离开她,另一个是华子和春晓一见钟情,带她到河边吃饭,问她,你的梦想是什么,要是你敢告诉我你的梦想是什么,我就敢为之而奋斗,春晓反问他,那你的呢?华子说,那就是我的梦想。

陆涛的终成眷属,米莱的释怀,都是青春里点缀的过程,它让人知道,从青春中成长,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我们会遇到许多阻碍,我们会分手,会大吵一架,会觉得对方不可理喻,会妥协,会释怀,会坚持到最后而无果,会带着梦想上路而为了生计丢弃它。最后,会内疚,会感伤,会感觉自己离开青春的怀抱之后,被打得伤痕累累,然后会无奈,会低头,会像这个世界下跪,告诉它,我只想安分守己,只想好好生活。

我们看不见上帝得意的微笑,因为我们最后都是低头的失败者。

可杨晓芸和华子不一样。杨晓芸告诉我,你在伤痕累累之前,还应该坚持单纯,相信青春的时候应该相信的一切,即便有不幸,即便有战争,我不想踏出那一步的时候,无人可以改变我,我想踏出那一步的时候,无人可以阻拦我。华子又对我说,告别青春,不意味着彻底的随波逐流,我们要靠什么?梦想,和为之而奋斗。

无论他们是否跨越这道青春的鸿沟,他们在不约而同的坚持,坚守。直到他们改变。改变的原因,很简单:他们懂得了为别人而付出是告别青春最有尊严的方式。

这就是长大的成人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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