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宝

  如果路过我们村便会时常看到一个人坐在村口的大石头上,路过的有些行人看到他后便会面露嫌弃之色,摇头晃脑的离开。

  也有一些会把一些吃食给他,然后笑着说回家拿给母亲吃。

  小孩子最大的乐趣是遇到他后成群结队的拿石子丢他,围着圈圈喊着“老娘眼就瞎,生个儿子是傻瓜……”

  当然在听到自家母亲嚷叫着回家吃饭时一哄而散的离开,远处还能听到依稀传来傻子会传染之类的话。

  傻子听不懂似的,笑嘻嘻的走开,依旧是那副傻里傻气的面容,满心欢喜的提着村民给的吃的跑回家去。

  傻子原本可以不傻的,奈何有个嗜酒成性的爹,遗传到了正在母亲肚子里的孩子,按照村里老人的话来说,酒蒙子的孩子就没有清醒的时候。

  即使这样傻子的母亲也依旧没有放弃他,只要他儿子跑出去不久,看到人就会问她的小宝到哪里去了……

  小宝疯跑的情况在他十八岁时停当了,他需要时时在家照顾双目渐渐看不清东西的妈妈,路过他们院门口总能听到小宝含糊不清的声音

  “妈你……小心,那边有大石头”

  小宝学会了捡瓶子来换钱照顾年迈的母亲,路上遇到别人要扔的瓶子也会笑嘻嘻的过去捡起来,即使遇到嫌弃憎恶的目光也依旧以微笑面对。

  一年寒冷的冬天里他的母亲彻底失明了,此后便常看到小宝与母亲相互腰间拴着条绳子,一头是痴傻的儿子,一头是年迈的的母亲,傻子捡一会儿瓶子便转过来看看自己的母亲,阳光有些晃眼,光亮折射到母亲鼻梁上架着的有些破损的墨镜,即使知道母亲看不见了傻子还是会保护她的眼睛。

  傻子就这样和母亲年复一年,忙碌又充实的日子,事情的转变是在一个冬天,下雪的天气总是格外的清冷,村中住在傻子家附近的人家在安静的夜里突兀听到凄厉的喊叫声。

  声音自傻子家传来,阵阵哭喊,像天空划过的惊雷,很快便寂静,响彻在寒冷的夜晚。

  第二天白天的到来并没有驱散昨夜留下的噩梦,傻子母亲在昨晚去世了,即使是小宝的哭喊都无法挽回的离去了,村长拨开院口凑热闹的人群,叹息着安慰双目呆滞的傻子,这一次他没有笑,只是抱着自己的母亲,双手有节奏的拍打着母亲的背部,这是母亲从小哄他睡觉的姿势。

  世界上唯一会喊傻子小宝的人消失了,变成了一座枯坟,坐落在无人问津的山里,孩子们至此再也没有见过笑呵呵的傻子。

  时隔很久之后,路过荒坟的人们惊讶发现,不知何时这里变成了两座坟,人们茶余饭后讨论起枯坟里的女人总会唏嘘一番,总归是个命苦的女人,年少嫁人,时长受到拳打脚踢,偏偏又生个痴儿,幸亏虽是个傻的,却也会为了母亲与父亲对抗,本来以为母子两会一直好好生活下去,到了老年却又眼睛成疾,最后撒手人寰, 世人皆苦难大概就是这样了。

  再到后来山林开发,抹去了这两座坟,也砍去了所有关于傻子的传说。

  至于另外一座是谁的,大概只有小宝才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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