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校运会

1987年的秋季，某地市辖下的县中学秋季运动会上。倘大的操场上，人声鼎沸，姜雨珊心情有点紧张地往操场跑去，她报了800米的中长跑田径赛。如果没记错，下午就是自己比赛的时间。

姜雨珊，初二（二）班的副班长，本不是初二（二）班的体育尖子生，她班上的体育特长生多如牛毛，但大家的强项都在短跑、标枪、接力赛、铅球等项目上，大家都抱着希望拿奖的想法来参赛。偏偏这费力不讨好的中长跑没人报。

动员不了别人只有自己上了，谁叫姜一一是班委呢。800米是女生体育课及平日常练的项目，因为考试必考，她每日都有练。成绩也就刚达标的样子。

能不能为班里争光拿名次，真没把握，能全程跑下不丢脸就算万幸了。

校广播里传来声音：“请参加初中组女子800米竞赛的运动员到操场的跑道上做好准备，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

姜雨珊是8号，站在第3跑道，班里好几名同学在旁边观看并为她加油，还有隔壁班的自己的两个好朋友熊芳芳、李岚岚都来了。

”预备！啪！“随着枪响声，大家全都发起了力，开始跑了起来，有的跑得飞快好象终点就在前面不远，有的不慌不忙，姜一一有点不知是快好还是慢点好，怕太快了一会儿体力就跟不上，又担心太慢了怕被甩得太远，要追上太费劲。

“加油！加油！”在操场跑道内外的同学们都不由得叫起了加油，虽然离比赛结束还早得很，200米的跑道，800米需要足足跑4遍。

每次体育课跑完800米，姜雨珊都在内心想：“永远也不要再跑什么他妈的800米了，太磨人了，那口干 燥得，嗓子眼直冒轻烟，只有气出不见气进的最后冲刺，让你想这样死了算了。

这是跑800米最后时的感受，所以800米、1500米中长跑也是选手们中途退场最多的比赛，也就是到最后拼得就是毅力和耐力。

但刚开始跑的时候不会有这种感觉，相反，刚开始跑的时候大多数人都是兴奋的、愉悦的。

姜雨珊体育成绩里就长跑最好，而其它项目一律刚及格或需要补考才能及格。作为班里的学霸，她的好胜心决定了体育成绩不能太丢人现眼了，被人拿了把柄。

一圈，两圈，三圈，姜雨珊觉得腿越来越沉，越来越迈不动步了，“一二一”她用力地摆动自己的双手以让自己的脚力能恢复些，一个运动员超过了她，从她身边跑过去了，又一个超越了她，在旁边加油的好朋友和同学们着急了：

“姜雨珊、姜雨珊，加油！”

“加油，加油“操场上到处有拉拉队的学生们叫喊着，各班的拉拉队虽说是为自己班的同学加油，可在比赛的同学看来，所有的加油声并没有针对单独一个人，而是对大家，所有的参赛者也都需要这种加油声。

姜雨珊咬紧牙关，加快了一点速度，据说跑马拉松的人如果超越了疲劳度，能达到不一般的兴奋，可以身轻如燕，姜雨珊希望自己能若有神助就好了。

同学L在旁边带着她跑起来，还想用手拉她，她不好意思，这不是作弊吗？她自己好象注入了一股力量，突然前面一个同学摔倒了，800米的比赛预决赛在一起，姜雨珊发面原来自己前面的选手只剩一个，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自己应该是第二名，顿时不知哪来的一股力量注入了自己的腿，立马像打了鸡血一样，闭上眼睛，她向前面发起了冲刺，

欢呼声和掌声在她耳边响起，所有的人仿佛像在向她祝贺----比赛结束，她缓缓睁开了双目，通红的双眼向四处望着。所有的人都向她拥过来，她的朋友举起她的手，一旁的老师也欣慰地笑了，轻轻拍着手。她脑袋一片空白，向前后看了看，才惊喜地发现自己得了第一名！顿时回过神来，苍白的脸霎那之间有了血色，欢呼着跳了起来。

校运会的操场上，比赛的男男女女很多，多数爱好体育的女生长得粗枝大叶，像个假小子。而更多数的学体育练体育的男生则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当然也不乏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高手，但姜雨珊没发现。

好朋友吕秀和熊湘陪着姜雨珊慢慢地绕着操场着，一边与两个好朋友说着的自己跑步时那难受的劲和那几乎坚持不下来的情况。“没想到我还能拿名次！”姜雨珊感叹着。

县一中操场是有名的大，运动会开得也是热热闹闹。倘大的操场，到处都是赛区，这边是短跑比赛区，那边是跳高比赛区，西南角是铅球比赛，东南角是标枪比赛，走到东南角位置时，一个男生正在扔标枪，他头仰着，手持一根标枪，用力一掷，姜雨珊用眼睛描了一眼，当她看见男生的脸时，目光便再也移不动了。

她从没看到过有如此标致的男生。标致这个词可能用在他身上并不贴切，应该是帅气。他五官不大不小，眼睛很有神，关键是他笑盈盈的，感觉整个人非常朝气、快乐、开心。他居然长了两个小酒窝。他不是那种冷酷的酷，这种酷是姜雨珊所喜欢的。姜雨珊第一次发现自己原来是个看人看脸的人。原来女生和男生一样是喜欢漂亮的人。

她不知道，不仅仅是她，很多女生都是喜欢漂亮帅气的男生的。与很多男生喜欢美女一样，世界本这是如此，是个认脸、认衣服、认外表的年代，是个拼颜值的时代。只是姜雨珊不懂，她是书读傻了，也因为她自己不是个美女，也没被人追过，也没好好被人夸过，爱过，连父母都不曾亲口对她表达过喜欢与夸奖。

她更不知道的是，那个参加标枪比赛的他，何止吸引的是她一个人。他那张阳光帅气的脸在他那个年级也是有点名气的。

就只是一眼，她喜欢上了他——无意中的一瞥，她心潮澎拜，内心从此再无宁日。

吕秀发现了姜雨珊的异常，问了一句：“怎么了？你看到谁了？”

“没有，没有谁，不认识。” 姜雨珊支支吾吾，：“走吧，走，我们再走一下就回去。”

吕秀显然比熊湘更敏感，她好奇的顺着姜雨珊的目光看过去，发现了姜雨珊的秘密。

姜雨珊的脸顿时变得通红。

而熊湘是个近视眼，她没有吕秀那般心思灵巧，她只顾着和姜雨珊说话：“你跑的累不累？难受吧！我每次跑800米都几乎感觉要断气，感觉快要死了。你坚持了下来，真不错，真不容易！还好你坚持下来了，我都怕你坚持不下来，我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熊湘的单纯总是能打动姜雨珊的心。

吕秀的大眼睛却总是滴溜溜乱转，她性格直，有什么话从不藏着掖着，有时直接得让你受不了，不仅仅是因为她有个好爸爸，她爸是县百货公司的经理，家里经济条件好，而且她是家中的最小的女儿，她有一个大哥，三个姐姐，她是最小的妹妹，她是在小学四年级的时候插班到姜雨珊班的，她的数学成绩相当不错，学习好的学生和学习差的学生并非没有成为好朋友的概率，这种情况一般是两人从小就一直是好朋友，所以双方对此都不以为意，还有双方性格上互补，学习差的脑子并不笨说不准指挥着成绩好的。还有成绩好的一直照顾着成绩差的这种互补型。

大多数情况下还是大家实力相当的。即学习差的与学习差的在一起玩得多一些，学习好的与学习好的

彼此较劲，互相探讨多些成为了好朋友，在班里的座位也会决定朋友圈，坐在一起比不坐在一起有了更多的概率。

姜雨珊与吕秀从四年级起就成了好朋友，因为她们成绩在班上都名列前面，所以都是被老师表扬的对象。自从到五年级后，二人组合变成了三人组合。熊湘是因为生病请了好长时间的假五年级重读一年刚好进了姜雨珊的班。熊湘的成绩很好，她性格认真仔细，写的一笔好字，尤其她的一头齐耳短发，她长得特别象日本姑娘。这让她的气质独具一格。

唯一她的声音比较沙哑。

这个三人组合里，吕秀天然有一种优越感。目光也比一般人锐利，感情方面更是比较早熟。

                                第二章           他是谁

他究竟是谁？吕秀很好奇，能打动姜雨珊的肯定不是一般人。吕秀知道姜雨珊班里的事，她的好奇心一旦冒起就不是那么容易平息。

自从进入初中，三个好朋友就不在一起了，吕秀与熊湘在一个班，姜雨珊在隔壁班，三人一下课就凑到一块，熊湘更喜欢与姜雨珊讨论学习方面的问题。

而吕秀会八卦得多，她喜欢议论班里的同学、老师如何？穿着打扮、说话。吕秀模仿她的班主任，一个年青的物理老师讲课时的带地方口音的普通话，让也会她平生喜欢的第一个男孩。他叫什么名字？他是哪个年级哪个班的？种种疑问种在了她心里，还能在哪再见到他？

这是爱情吗？自己是不能谈恋爱的，虽然她知道班里有同学已在偷偷地传纸条，纸条的内容有：“他说他喜欢她。” 之类的。

传这个话的是姜雨珊的同班同学，黄蓉就私下跟她聊过。“你知道我们班，哪个男生喜欢哪个女生吗？

姜雨珊一脸蒙逼。黄蓉一看，原来姜雨珊根本就不知道呀，可以说黄蓉在班里的好朋友现在早已多的数不清了。姜雨珊在班里人缘并不好。黄蓉本要说的兴致一下就减了大半：“我何必对牛谈情。”

|姜雨珊在这天之前对这个确实不关心，她关心的只有自己的学习。

家里，那个冰冷的家，吃，吃不好，睡，睡不好，父母亲的吵架声在记忆里就没断过多久。最厉害的一次，母亲还动了刀了，当然是一把菜刀。她生气了，会对锅碗发脾气。但那碟那碗砸在地上，让姜雨珊的心吓得一跳一跳的。

母亲是个好母亲，她勤劳，吃苦，爱干净。但她也不是个好母亲，她不温柔，姜雨珊最想要和需要的温暖，理解、尊重，她觉得自己很难从母亲那里获得。父亲是只有参加她的家长会，看到她成绩名列前茅时才对她有笑意。

姜雨珊觉得只有学习成绩才能带给自己荣耀。那同学羡慕的眼光，老师的赞许和她的价值就在那一个个好看的分数里，在那一张张试卷里。她仅有的也就只有这个而已。因为她本身实在是其貌不扬。

黄蓉的家与姜雨珊的家很近，黄蓉是新转到姜雨珊这所学校和班上的，但黄蓉是个聪明和活力四射的女生，她一下子就和班里的同学混熟了，她个子高，坐在教室后面一点，而后面是个老师不容易监控到的地方，那里自成一个王国，与教室的前面部分、中间部分风气截然不同。那里是一片欢乐的海洋，那里有笑话，有小道故事，还有歌舞。黄蓉很喜欢这种气氛。

教室里的三部分，形成了三种不同的学生群。最前面部分的是老师目光底下的，是最老实厚道的一部分学生，这听话最老实个子最矮，当然也许这都是表面现象。

而教室后面的是最成熟、最流里流气、最成人化的学生群，他们敢于挑战老师的权威。敢于亮出自己成绩就是不怎么样，但自己还有其它方面很强很行，你虽是个老师，我也不定把你放在眼里，但我不会做得太难看，但你也不要让我太难过。

姜雨珊是坐在教室中间位置的。按说中间位置是最好的位置，既好听课又不用吃粉笔灰。但怪事，姜雨珊有时也挺想坐到那后面的位置上。因为那里是个生机勃勃的地方。黄蓉一开始与姜雨珊上学放学都是同进同出的，后来，她渐渐不与她一起了，她觉得姜雨珊太无趣了。她更喜欢那些成熟的同学在一起。和他们在一起，聊起天来那叫一个带劲，啥都敢聊，如谁喜欢谁，谁昨天传了纸条给谁，谁昨晚下晚自习送了谁回家。

姜雨珊对黄蓉的与自己距离越来越远的事情一开始并没什么感觉。她只觉得黄蓉可惜了，和那些差生混在一起，迟早要变坏，变得和他们一样吊儿郎当，像个女流氓了。

但对他们那的消息和生活也有一点点的好奇，一点点的想往，但他们又象个深渊，姜雨珊耽心自己一旦靠近，会不会就被吞噬或像一叶小船在海里沉没。

但这一天过后，她现在有了一个大大的疑问，不知向谁去问，她喜欢上了一个男生这个事，她也不敢向任何人说，也不能说。但想知道有关他的一切情况的欲望越来越强烈，已经惊

                                     第三章    再相遇

爱情来得太早，是如此折磨人，这是爱情吗？不是，仅仅是一个可怜女生的单相思而已。一个其貌不扬的女初中生，心底里的一件秘密而已。只是秘密像一个种子，自从有了这棵种子，它就要发芽、就要生长、就需要阳光，需要雨露。

一个14岁的女初中生，她的甜蜜无人分享，她的痛苦无人可诉。那种思念埋藏在心底，她渴望什么时候能再与他相遇？

初中夜晚的晚自习结束得早，她习惯了独自跑着回家，早早地回家，她知道他是高年级的，是初三还是高一、高二亦或高三？

县一中的晚自习结束后，是随着下课铃声响后，一班一班的同学涌出来，热热闹闹地挤在，你碰着我，我靠着你，那是人潮也是人流。姜雨珊喜欢这种随着人流走的感觉，她几乎是从教室跑出来，在人群中穿梭般，夜晚的她在人潮中像一条灵活的鱼游在河里，她不停地向前往上，不停地游，她喜欢这种感觉，这种感觉与考试、与学习、与长跑的感觉一样，像一种力争上游的感觉。

在人流中，虽然是在黑暗中，她还是认出了他，是他，那个运动会上扔标枪的他。没错。她放慢了脚步，不在像条鱼似的急着往前游了。她停了下来，默默地跟在后面。他不是一个人走。他走在中间，左手搭了一个男生，右手搭了另一个男生，他们有说有笑，他在三个人当中像个小弟弟似的，个子虽然差不多高，但显得有些孩子气。出了校门左拐，到了十字路口，右拐，他居然和姜雨珊是同一条线路。姜雨珊心里一阵惊喜。

听着他们聊打篮球的事，姜雨珊不知不觉就快到家了。她的家就在马路边上。而他们三个依然往前走。姜雨珊停在家门中没有立即敲门而是在黑暗中注视着他们离得越来越远的背影。

再相遇。终于再相遇，原来真的还能相遇。原来是在同一条路上的学友。

此刻起，此夜起，晚自习的放学是一个令人充满激情的时刻，是个夜夜期待的时刻。如果没有遇到，姜雨珊会迅速回家上楼，躲在家二楼的阳台阴暗的角落里，在暗夜里望着一拨一拨的人群从远而近的走过，她细细地在人群中辨识，哪一个是他，看看，只是看看，但每夜必守，每晚必看，有时看到了，有时并没看得很清，有时确定是他，有时只是像他又好象不是他，很累人，很累心，当不能确定是不是他时，她需要一直等，等到路上再没有一个人走过。

这浪费了她很多的时间。但她的心不由她自己控制。就是想看看。就是非看不可。

黑夜里能看到什么？黑夜里看到了又能如何？但她就是这么坚持的。看一个人影从远远处走来再到走得远远，直至不见。他们是三剑客吗？凝望也罢，痴望也好，都不容易，可却成了她的一个新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