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间小院
那天下午手中的活忙到一半的时候，主任喊我同他们一块到市府诊所去一趟。匆匆上车，达到目的地时，才发现曾经的居民楼已是拆除地七零八落，曾经的巍峨也不复存在，只留下满眼的荒草半米多高，在潇潇秋风中飘摇。
原来各个出口已被蓝色或绿色的挡板挡住，我们转了整整一圈后，终于从北门进去。蜿蜒，曲折，真有九曲回肠的感觉，好不容易在一位爷爷的指引下来到诊所。
这是诊所的一角。
这其实并不是最初的诊所，但因为牵扯到拆迁，小区内又有一些老人暂时还没有搬出去，这间小院也只是暂时为小区居民提供服务的临时医疗点。室内布置有些简单，但却也是优雅别致，虽没有大型诊所的检查设备，但是屋内一般的检查设施一应俱全，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各种药品也是根据小区居民的实际需要采购。但从药品的摆放就可以看出居民的健康状况及患病的基本情况，也看得出护士长的细心周到，真可谓管中窥豹，可见一斑。
主任们和护士长及新上任的医生将工作交接情况细谈，从药品的采购，药方的开出，价格的明确，医保政策的了解到对小区居民的服务等，每一项都谈得深入细致，鞭辟入里。在对基本情况交接清楚之后，我们便匆匆离去。
临走时我拍下了小院的景色，虽不绚丽，却令人留恋。
这院虽小，却是十分别致。从外入内，确实有种曲径通幽之感。今年的秋，雨似乎更勤一些，所以地面有种淡淡的湿润，在不经意间的回眸中，南墙角下的最边上有一屡暗绿色的苔藓。也许在江南这并不稀奇，但在相对干燥的北方，苔藓真的是稀少的东西。小时候河流经常在村边流淌时，苔藓是抚慰大地的，但现在却难寻踪迹，今天在这小院见到，真的出乎我的想象。墙上爬满绿色的丝瓜藤，黄色的小花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似是略显孤寂，但蝴蝶、蜜蜂偶然会散落在上，陪她一起度过这秋意渐凉的清晨和初夜。最喜欢的是这棵柿子树。我不知道她生长了多少年，或许是这家主人新婚时种下的，记录他们婚姻的春华秋实，或许是家里的女儿出生时，父母种下记录女儿成长的轨迹。看柿树的年轮和粗壮，我想主人已经携手走过几十年的风风雨雨，也许他们的女儿早已亭亭玉立，在外留驻，只有这棵老树历经沧桑，依旧枝繁叶茂，硕果累累，你看到在墙头的那颗肉黄色的柿子吗？她更早地接受雨露和朝阳，更早地奉献她的丰满和质感。
在这小院里，不知留下这家人多少的欢声笑语，心酸悲苦。现在外人都无从知道，只有这棵老树在回忆，回忆曾经奶奶抱着娇嫩的孙女讲着牛郎织女和嫦娥奔月的传说，回忆着一群小孩在她的地下深挖或是树干寻找小蝉虫的欢笑，回忆着孩子们爬到她的身上捉迷藏或是摘她果子的调皮，那时她是多么的不舍，那是她身上掉下的肉，一个母亲如何会高兴地看到他人夺走自己的孩子，但无声的抗拒是无效的，她盼望他们赶紧长大离开小院。但现在曾经的爬树摘柿的娃娃已经长大，再也不会抢夺她的孩子，但为何她如此孤寂，如此悲伤，好想时光可以重来，再在她身上荡秋千，玩家家。一切已回不去从前，只留下老树徒伤叹，只能等待深秋时节喜鹊在她身上留下满目的伤痕，独自咀嚼。
今天小院的温柔和孤独在飒飒秋风中起舞，忽的想起徐志摩的《石虎胡同七号》
“奈何在新秋里，未凋的青叶惆怅地辞树，
奈何在深秋里，月儿乘云艇归去，西墙已度，
远巷姬露的乐音，一阵阵被冷风吹过——
我们的小庭院，有时轻喟着一声奈何。”
也许是断章取义，但今天我感到的是小院一声叹息。
彩云追月
2018.9.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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