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区里的樱花开过头茬,连着几天日头大盛,眼看着,夏天就要来了。
连个春天的尾巴都没有捞着。
春天就是这么——稀缺。哪里像小时候的春天,永远也挥霍不完。盼呀盼呀,盼了好久也盼不到穿裙子的时候。
小时候我最喜春天。尤其喜欢看植物新抽出来的芽,脆生生的绿,一掐就能出水似的。
一画画,我就要画一条弯弯的小河,河边几棵柳树,柳条上是新发的点点绿芽,柳树掩映中,是一座尖顶的瓦房,灰顶白墙,墙面上开着几扇窗。
画一次也是这样,两次还是这样,这个画面,大概就是我对美好生活的终极想象。
那时候大抵是想象力贫瘠。可这一晃过了大半辈子,再回头来看,小桥流水人家,还有比这更美好的生活吗?
这一个春天的蜗居,没有赶上樱花开,没有赶上看春水,没有赶上在太阳底下感受它一天一天变暖的温度,没有赶上出国旅游,甚至没有赶上一场春雨。
平日里汲汲营营,也不甚注意什么时候春暖了,什么时候花开了。非得要到这坐井观天的时候,才忽地对大千世界充满了美好的想象和无边的憧憬。
所以是得失两头坐,至于真实的重量几何,全得自己惦量。
怕就怕在,错失了这一春,而生起的一点婉转情意,到了下一春,就忘却了。于是一年又一年,重复着,重复着,走在春天里,却恍惚不知其为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