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与土地

今年春天,母亲失去了依赖几十年的土地。

母亲是一个勤劳的人,更是一个果敢的人,从她为了保住我,不惜离开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工作岗位时,母亲的命运就和土地连在了一起。

一个时代,有时候真是一场啼笑皆非的剧,不过,当这样的啼笑皆非和个人命运紧密相连的时候,就多少是有点无奈却又无能为力的感觉了。

40年前,母亲为保住即将出生的我,违反了计划生育政策,母亲失去了工作。40年后,为了镇上的GDP,为了工业化发展,为了农村城市化,母亲失去了土地。

这件事的吊诡之处就在于:明明一辈子安分守己,遵纪守法,可为什么总是变得什么都没有?而我的母亲不是一个个例,是平凡的大多数中渺小的一员。

母亲失去工作后,靠一己之力开辟了一座荒山,多少了起早贪黑,没日没夜的劳作,养活了她的孩子们。母亲说:“我有本事生,就有本事养活”。勤劳的父母,依靠几亩土地,一年四季在土地里忙活,虽然没有大富大贵,但让我们家的生活维持在一个相对不错的水平,且三个孩子都顺顺利利上完学。

在那个打工热盛行的年代,小伙伴们很多早早辍学去江浙一带,广东沿海地区打工,当时觉得她们真酷啊!母亲对我和姐姐,态度非常坚决!“你们就好好读书,不要动打工的念头”。虽然多年后的今天,我也来广东打工了,但这是后话。

母亲年轻时,依靠土地,年老时,感激土地。可一夜之间,她就失去了土地。

打开家里的监控,母亲在院子里忙活,一辈子和土地打交道的母亲,她是闲不住的。可是她没有了土地。

曾经的田间地头,如今机器轰鸣,尘土飞扬。轰鸣的机器声,正在一点点的把像我母亲一样的人,对土地的依恋一点点的撕裂,活生生的剥离。

当一个依赖土地生存的人失去了土地,当一个依赖土地的群体失去了土地,大舅面对征地的人,说出了那句心酸可无奈的话:“土地是国家的,可我也是国家的人啊”。

一个村庄正在消失,一个个农村人正在无所依靠,想起了熊培云的《一个村庄里的中国》,嗨,我瞎操什么心。

母亲是多么的睿智啊!要不是她坚持让我读书,那么,今天失去土地无所依靠的不仅是母亲,也是我了。

母亲依靠土地养活了我们,如今,她失去了土地……

不久的将来,GDP一路狂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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