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年少时，我是个朴素的少年，奔跑的时候能听见猎猎的风声。那时的小康，貌似有点胖，奔跑的时候笨拙得像只鸭子。

时光倒回2008年，那时我初一，因为喜欢班上一个漂亮女孩跟班主任要求换位置，换到她后面。记得那时我坐在中间，右边是小牙，跟我一样迷恋坐我前面的女孩；左边是小康，臃肿的羽绒服，像颗炸弹。

那时候特别简单，我和小牙一人买了一个笔记本每天和那妹子秘密沟通，上课下课，只要她在前面坐着我们就哗啦哗啦地聊天，谈理想谈未来谈她今天遇到了什么事情，最后发现竟然乐此不疲地写满了一个笔记本的字。小康每次看见都傻呵呵地笑，她头仰得很高，好像很了解怎么追女孩子一样。她说我们不应该离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太近，距离才能产生美。我和小牙傻乎乎地点点头，觉得好像很有道理。事后才知道那是她在一本烂俗言情小说里看见的一句话。

小康特别能吃，但是从来不去食堂。每天一大早她都会买一大包零食，她不是那种自私的人，会把吃的分享给我。早读的时候我和她把书竖得老高，埋着头在下面吧唧吧唧地啃着各种辣条面筋一类的垃圾食品。老师在过道来回走，每次走到我们这我们就“哗”地把头立起来，嘴里还包着很多零食没法张开，于是我们就把眼睛挣得老大装作炯炯有神的样子看书。现在想来那时的老师也真是不负责，满嘴油光竟然没看出来我们在吃东西。有时候小康不会把零食分给我，比如在上课的时候，她说我偷吃的技术没到家，会被老师发现。于是我就看着她在老师转身在黑板上写字的当儿迅速埋头吃掉一根辣条，有时候老师迟迟不转身，她就装作找东西一扭头又是一根辣条。那时候我想，她偷吃的功夫真好。

不知道是不肯去食堂吃饭还是零食吃太多的原因，小康原本就宽厚的嘴唇变得愈发突出，我就经常调侃她“辣条吃太多变成了猪嘴巴”，她很生气，厚厚的嘴唇却怎么也翘不高。

初一的时候我的英语特别差，差到当老师教完整本英语课本的时候我还在背第一单元的单词。英语老师上课时课都会让前一单元单词课文没背的人站着听课，我和小牙就像两颗独苗一样杵在后面。每次小康都会捂着嘴呵呵地傻笑。她英语特别好。

记得那时我们的英语老师教两个尖子班，就让两个班水平相当的人互做对手，相互促进。小康匹配到的是年级第一。人最后去了北大，她去了所普通的二本。

我和小康都是住校生，每周回家拿着一周的生活费，刚开始无比挥霍，后来连回家的车费都得找人借。初二的时候课改，好像是全市要求不能上晚自习。但是学校害怕我们住校生出去惹事，就要求我们每晚待在教室上自习，时不时有老师来检查人数。

有一周小康自从来学校后就特别消沉，那天中午我看见她书本上有泪痕。她那个人又高傲，和舍友关系也不好，晚上一个人坐在窗边的课桌上发呆。我觉得不对劲，就买了她最喜欢吃的零食去找她聊天，她觉得特别感动，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讲了好多事，那也是我第一次觉得懂了小康。

小康出生在小镇边缘的一个普通家庭，在跟随爷爷奶奶一起生活长到七岁的时候就被爸妈带到了福州上学。她说她们三年级就开始学英语了，我暗自想难怪英语那么好。在福州的日子因为和周边的一切格格不入，加之父母感情不和经常争吵，愈加加重了她敏感叛逆的性格。后来她爸妈觉得管不了她了，就送她回到了老家，还是由爷爷奶奶照顾。和爷爷奶奶观念完全不同，导致双方代沟越来越大。

那几天周末小康本来去她外婆家玩儿，后来发现什么东西落在爷爷奶奶家里了，就在周六下午回了家，回到家没看见爷爷奶奶，就直接躺在床上盖着被子睡觉了。晚上爷爷奶奶以为她没回来就给外婆打电话，外婆又说回来了。两位老人特别着急，在屋里来回奔走不知如何是好，最后决定去镇上找，找到半夜还是没有找到。疲惫至极他们回到家里，一撇眼看见小康，爷爷二话不说一个巴掌就落在了她脸上。当晚她和爷爷奶奶发生了激烈的争吵，最后直接推门跑出了家，走了半个小时到镇上游荡了一晚上。

“其实当时我没有睡着，我知道他们在找我，可我就是不想让他们知道。”

“那天晚上我非常害怕，我想起了好多鬼故事，我感觉我会被人一刀捅死，其实一刀把我捅死我觉得还好点。”少年时期的矫情。

我记得那时小康头仰得特别高，眼睛望向远方，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怎么也流不下来。

我憋了好久终于问她：“你这么急跑出来，他们给你生活费吗？”

她“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嘴巴张得特别大。好像她的厚嘴唇变得薄一点了。

“没有！”

那是我第一次翻墙出学校，因为小康说她特别饿。我告诉她：“咱不吃辣条了，咱吃点好的去，我请你。”

当时我感觉我就像个视死如归的战士。

那时候我身上就一百块，我领着小康去校门口吃了一顿自助火锅，一人四十八。我们连饮料都不敢点，却胡吃海喝得特别特别开心。末了小康拍拍我的肩膀，“你这人不错，比我爷爷奶奶好。”

当时吓了我一跳。整个脸现在流行的笑哭表情。

吃饱喝足小康很开心，我们一路唱着歌又翻墙回教室，却撞见值班老师那张铁青的脸，她罚我们一人写一份两千字的检讨。

第二天，小康的爷爷就到学校来了，给她送来了生活费。透过教室那块斑驳的玻璃，我看见小康那张冷漠的大脸，和始终高仰的头。

接下来那几天，小康不忍心看我每天吃辣条，陪我去了几次食堂。她却不吃，只是看着我吃。她说那是给猪吃的。

“你特么才是猪！”

抬眼看了看她蜡黄的大脸，我突然觉得很心酸。不过我知道无论我怎么说她也是不会吃食堂的，只能劝她少吃辣条，多买面包。

现在想想，当年能吃下食堂那些变味的饭菜，我也真是有一种莫大的勇气。

再后来就是初三了，可能是长期吃辣条营养不良，小康有一次在上课的时候突然晕倒不省人事。班主任心疼，以为是食堂的饭菜营养程度不高造成的，就偷偷给我们住校生办了出入证，说初三累，叫我们去学校外面吃点好的。

由此小康便告别了辣条生涯，可能是吃了两年的辣条，她比初一的时候瘦了很多，后来慢慢的，她的脸逐渐白净起来，人也出落的愈发像个大姑娘了。

初三的时候，可能是青春期到了，小康除了看言情小说就是睡觉，有时候趴在桌子上写些什么东西，我走近想看她却捂得严严实实不给我看。后来还知道她那时候特别花痴地喜欢过几个邻班的男生，有些说破了两人生了隔阂形同陌路，有些一直背负着到后来被更多的事冲淡。

记得初三那一年多数时候我和那个我喜欢的姑娘坐同桌，小康始终一个人，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回宿舍，一个人趴在课桌上望着窗外发呆。

可是记得一次语文考试，很难，全班就只有她一个人考上八十，有人窃窃私语：“整天睡觉都能考八十，啧啧。”

她摸摸头，笑得傻愣傻愣的。全然没有体会到那些挖苦的意思。

再后来就是中考了。记得在中考前班主任就对每个人的成绩进行了预估，能上我们县最好的高中的画了个勾，能上那个稍微差一点的画了圈，都不能上的画了条线。

我挤在一堆人中间，目光顺着名单一道道地下滑，看见小康名字下面那条因为用力而划穿纸的黑线。

但是最后小康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考上了我们县最好的高中。

中考结束当天晚上我和几个玩儿得好的朋友一块吃饭，也灌了几瓶酒。几个人喝得醉醺醺的，嚷要去学校背后的山上玩儿，嚷着要怀念青春和爱情。我一步一踉跄，但还是屁颠屁颠地上山了。

在山上却碰见喜欢的那姑娘。我们班喜欢她的人很多，那天还全部上山了，几个傻缺便把她拦住说求一个结果，让她在我们之间选一个。可拦着拦着，姑娘不情愿，哭了。我急了，嚷着让她走，其他人不愿意，最后两方差点演变成群架打起来。

不知为什么那天我觉得特别沮丧，踩着台阶下山的时候一不小心“哐当”一声滑了下去，十几级台阶。爬起来的时候头晕晕的，手臂有点疼，但我坚决不要别人扶，一个人踉踉跄跄漫无目的地走着。

那天的晚风特别凉，我在跌倒的时候看到这座小城飘摇的灯火，却发觉自己从来没有看清它。

我记得那晚依稀看见一个侧影，好像小康，她笑脸盈盈地牵着一个陌生男子的手从我身边走过。空气有些湿，迷蒙着一些让人心凉的情愫。

高一的时候，虽然和小康在一个学校，但终究不是一个班，面见的次数并不多。有几次在学校的收发室匆匆擦肩，发现她比以前更瘦也更白了，头发烫成了波浪卷，笑起来会露出两颗洁白的大门牙，两片厚嘴唇当真越变越薄了。

由于我高一沉迷于网络游戏，再加之本身对原班的厌恶，分科的时候我选了文科。因为原班是个隐性的理科班，选理科就意味着得继续呆在原班。其间也和小康谈及成绩，知道她成绩并不理想。但她好像并没有初中那么孤独了，身边总有一个小姑娘，和她背一样的书包。

高一结束后的那个盛夏，我记得那天下着蒙蒙小雨，我没撑伞去学校看刚刚贴出来的分班名单。

当我看到我和小康的名字出现在同一张纸上的时候，难以言说我的喜悦。不知怎的当时就想起了初一时小康那个吃辣条的样子。

小康确实变乖了好多，没有初中时候的那种叛逆了，但她对周围的人事始终保持着一种抗拒的姿态，不轻易去触碰别人，也从不对别人敞开心扉。关于她少年时期那些酸涩的往事，我不知她除我以外还有对谁讲过，亦不知这一年她到底过得如何。

渐渐地，生活按部就班，我背负着父母殷切的期望开始努力学习，而小康却始终令人捉摸不定，不知道她到底在想啥。

记得高二下学期的一个阴雨天，放学后我一边做题一边等人群散了之后再去食堂，走到楼下却看见小康一个人站在屋檐下躲雨。

“一块走吧。”

一路上小康始终沉默不语，目光有意无意地躲避我。我觉得尴尬，就问起她中考过后撞见的那个侧影和那个陌生的男子。

小康打起哈哈，说我一定是看错了，说她那天直接就回家了。

送她到宿舍门口，她突然转过头对我说：“下次我和你坐同桌。”

当初我们班是以每一次的月考成绩来选位置的，成绩好的先选。我和小康之间差了几十个名次。

于是我选了个第一排靠窗的位置，极尽全力对每一个妄图坐我旁边的人使眼色，在得罪了很多人之后，最后她如愿以偿坐在了我旁边。

那时候我发现，小康的心思完全不在学习上，每天把书堆得老高却埋着头追《吸血鬼日记》。我不管，我知道她不是那种想要被别人管住的女生。

可能是接触得多了，我和小康又慢慢地熟络了，她也开始像初中那样，在我面前无所顾虑。肆无忌惮地和我开玩笑，傻愣傻愣地笑，不高兴了也吧啦吧啦地和我说，有时候出去吃饭看见好吃的会给我捎点回来。

有一天晚自习，我看不进去书，就和她唠起往事。她给我列出了一大堆戒子啊耳钉啊吧啦吧啦一大堆名字，说这都是她曾经喜欢过的男生。但她至始至终都没有提那个侧影，于是追问，她却吊我胃口不说。那时候盛传我喜欢班上的一个女生，关于这个女生谁也不知道，就连我特么都不知道。小康说用我喜欢的人的名字来交换她喜欢那个人的故事。我仔细想了好久随便说了个女生的名字，她惊讶之余还是向我说起了那段往事。

初三的时候，小康人缘并不好，很多事情也不愿向身边的人提及。在网上认识了学校外面一个辍学的叛逆少年。磨磨唧唧地网聊了一个月，两个人就约定在滨河路见面了。那个男子一见到她喜欢得不得了，小康却不喜欢。那时候他喜欢韩国那种长头发花样美男，简称娘炮，对了，那时候还没有这个词。小康转身要离开的时候，那男子喊如果她不和他在一起他就从河边跳下去。小康哪受得了这样的胁迫，嗤之以鼻头也不回就走了。可没走几步就听见背后“哗啦”的落水声。

记得初中时候的河水还不像现在污染这么严重，有很多人傍晚赤着脚在靠岸的石阶上嬉戏。

小康被这声落水吓坏了。一旁跳广场舞的大妈们纷纷过来看热闹，直到附近的几个大爷把他从水里捞起来。小康看着他发白的脸色，心里又喜又怕。

“你知道吗，我这一生中还从来没有一个人愿意为我跳河。”

那个时候，我们对爱的理解可能仅仅局限于此吧。

于是小康就和他在一起了。就特么那样在一起了！其实那条河的水深我知道，最多及胸，况且那男子比我高。

但我没告诉她。

后来，中考，他们在一起也快半年了，但那男生对她花的心思越来越少，有时候电话一周都打不通。小康自知感情已经到了支离破碎的地步，也不再挽留。中考结束那天晚上，她要求那男子最后一次带她去他们相识的地方看看，然后各奔东西互不相欠。

最后就在两个人相识的河边，那男子头也不回就走了。小康蹲在那里哭了一夜。

“那是我真真正正想好好将息的一份感情，我怕失去，所以自我们相识起我每天都给他写信，有时候一天写几封，分开后每天都给他寄一封，寄到今天终于寄完了，所以我才告诉你的。”

我当时听完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小康他没把你怎样吧？！”

“哎呀没有啦，他不是那种人。”

不知道是什么感受，心里空空的，孤独的人自有其泥淖和软肋，太炽热的悲哀终究是远离人群的。

当初那个活泼勇敢的小康就这么变成了一个寡言少语的人。

一年得时间过得很快，小康的成绩始终在班里二十名开外，她不愿努力，我劝她不动，也无可奈何。高二期末考试过后搬老校区，住校生整整一卡车的东西。老校区女生的宿舍在八楼，班上的男生齐上阵，浸着汗咬着牙帮她们艰难地往上搬。

而我忙着帮别人搬，却没看到烈日下安静地守护着自己行李的小康。

没人帮她。

应该是过了很久，小康咬咬牙，拽起她硕大的行李箱就往上搬。看见她的时候我正在下楼，示意要帮她搬，她却大声地冲我喊了句走开。我看见很多透明的液体哗哗从她脸上滴落，不知道是泪还是汗。

在所有人都搬完东西散场以后，我一直看着她默默地将自己的所有东西搬上了楼且安置好。她的舍友躺在床上扇着风一直在那儿BB说啥何必呢真是的，小康把头仰得老高，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怎么也落不下来。

那时候我想，我认识的那个小康回来了。

“去吃火锅吧，我好饿。”小康看着我带着哭腔说。

“好！”

再后来是万马齐喑的高三，我们把头深深地埋进书本，埋进所谓的黄金屋颜如玉，埋进一片叵测的未来。

但在这些比拔河还紧张的日子里，小康却过得格外悠闲，一次在我写作业的时候她探过头说她好像喜欢上我们班一个男生了，我当时只想骂娘。“你这几年喜欢过多少个男生了！”

有一天晚上，学校放了假，我正在宿舍洗衣服，突然接到一舍友的电话，他说他听人说小康一个人浑身湿透躺在学校花园的池塘边，叫我快去看看。

我满手泡沫就往那里跑，跑的时候目光略过对面居民区微弱的灯光，听见这个世界窸窣的碎语，约有虫鸣，花园里有一段路没有灯，我“哐当”一声膝盖撞在了花坛的边角上，模糊感觉到有粘稠的液体淌下来。

那时候我想：小康啊，明明有好多事情你自己是可以扛过去的，可是你为什么要这样自我伤害呢，你难道就不能好好保护自己吗。

到达的时候我看见小康一个人蜷在亭子边缘，身上一股淤泥的腥臭味，头发黏在一起，一个劲地咳嗽。

“光翟，你来啦。”她带着哭腔对我说。

我抱起她就往医务室跑，一路上我看见风哗哗刮过耳畔，一对又一对世俗情爱的男女，远方巨大的探照灯呼啸而过。

好在小康没有什么事。医生检查过后给开了几服药，叫她回宿舍洗个热水澡好好休息。

我送她到她寝室门口，看见她虚弱而疲惫的模样，看见她缓缓地掩上门。

怅然若失，我回宿舍后一直回想起小康吃辣条时候的样子，傻笑的样子，想哭的时候把头仰得老高的样子。一时哽咽无言。

事后我才知道小康那天晚上把她此前说喜欢的那个男生约到了亭子边，羞羞答答地表白了，那男生羞涩难言，支吾了半天还是拒绝了她。她非常生气，“你不同意我就从这儿跳下去！”小康学着当年那个男子说道。

但她终究不是那个男子，这个男生也终究不是她，她“哗啦”的落水声没能留下那男生匆匆离去的背影。

“你怎么那么傻呢？”

“我是真的喜欢他，你不会懂的。”

接下来的日子里，小康变得更加沉默寡言，向班主任申请把座位搬到了离那个男生最远的角落，日复一日地望着窗外发呆。

高考前几天，我趴在阳台上看风景，小康走出来趴在我旁边。

“未来有什么打算？”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走就怎么走吧，现在已经这样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一直拿脚蹭生锈的扶栏，黄色的铁锈落在她浅蓝色的帆布鞋上。

那个时候满眼是南方盛夏丰沛的阳光，和阳光一样茂盛的绿荫，以及我们同样丰沛茂盛的青春岁月。

小康没能拥有三年前那样的好运气，高考后她的成绩顶多能填一个好点的二本。可是我们谁也没想到，她填到了寒冷的东北，成为我们班离四川最远的一个学生。

小康啊，一直都是个让人捉摸不透的人呢。

也罢，她不是一直很想看雪吗。

而我成绩尴尬，辗转到古都西安，混迹在一所二流大学里，遇见一群形形色色的人，蹉跎着岁月。

去年我生日，小康好像做起了代购，又知晓我长痘严重，就给我寄来一罐蜂蜜。内有一封书信，短短的几个字：

感谢六年陪伴，望君长安。

我用蜂蜜兑水喝，真特么甜！

愿世界不会刁难你，愿你我更加善待自己。

茫茫人海，如果你遇见一个委屈时把头仰得老高却不会落泪的女生，请好好待她，因为她很坚强，但落泪时比谁都脆弱。

小康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