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它》01 一天


I  love  you


毛茸茸的球状物在客厅地板上跳来跳去,夹着细长的红尾巴;尾巴转着圈儿延展开来,自身的体积也跟着逐渐的缩小。它——就这样趴在地上,捣弄着两只小爪儿;一扯——又一扯,似是要找到这“怪物”的本体;鼓秋了一阵儿,只是看到“怪物”软趴趴的变成了一滩,散落在面前。

“........”瞧了一会子,可不论怎么看;事物都不会有什么变化,只会是从它蓝汪汪的小眼里呈现出来的象;只不过在这过程中眸子会捕捉外界的波长,给其上色,再将倒置的景正过来,仅此而已。小爪子向这“一滩”伸了过来,粉嫩的小指头将其中的一部分挑了起来,像是这本体就藏在里面似的;脑袋瓜也凑上前,吐出通红的小舌头,将尾巴卷进去了;小奶牙嚼了嚼,舌头也跟着动作,想要将其扥碎。“呸...呸...”那“怪物”似又分化出了无数的小尾巴,黏在它的舌头上;味道...显然是很不好。

不远处坐在木椅上,粗笨的两足雄性动物看着这个小东西!眉毛皱了皱,迈开脚,向它走来了;粗鲁的用两只“大钳子”要将它夹起...“咳咳...咳...咚!”一个动作迟缓,两只大足都要靠前面的“小细脚”支撑的动物发声了。粗笨的雄性动物神色比较的尴尬,又将它放回原处,大掌还轻轻拍了拍它的小脑袋瓜;讪讪的笑着。它显然是看不见这些的,即使能见到,也只会是向这里行驶过来的两只“大船”。

起初,它十分恐惧这离开地面的感觉,特别是在见到那与两只大钳子相连的中间凸起的椭圆的东西,那下面裂开个月牙形的口子;发着灿灿的白光。到这一刻,它可以不用去想的就发出高分贝的音量,而随后就会有一只迟缓的三足巨人来拯救它,那前面的细长的脚会举得高高的;接着还有个身材有些发福、拎着鸡毛掸子的雌性;而最后会出现的,是拿着正冒热气、黑乎乎的圆状物品的、温柔的两足雌性动物(当然,这是在它看来)。对它来讲,拍下来的力道还是有些重;不过,这次它并没有使出自己的必杀技。因为每当自己被拯救之后,对这只粗笨的动物总是有一种别样的情绪;这在它未来的人生中是会体味到的,那叫同情。

它喜欢现在与地面接触的感觉,这也就使其忘记了刚刚怪物带来的不快;这里是一处坚硬的平地,可这小脑袋却把它当成了海洋;自己则是里面的霸主,不时过来花花绿绿的、前后追逐的“大船”;到这里都会绕道。只是——有两艘是例外,其上面总是乌烟瘴气,隔着很远就有一股无色的、杀伤性极强的气体飘过来;它习惯性的用屁股对着那船,而后前后爪一齐用力,爬走了。

身子有了腾空的感觉,自己柔软的肚皮被搔弄了两下。“咯...咯...”不自觉地腔子里发出了笑声,它穿着开裆裤的小屁股冲上;吊了起来。在隐约的意识里,似是察觉出这是那只粗笨的两足雄性动物在捣鬼;随着高度的上升,朝下的小脑袋瓜里储存的记忆硬盘被倾倒了出来。

在它那貌似的认知里,这只雄性十足的是个伪装者,粗鲁却又装作温柔;从来没有将它正确的抱起来过,就像这次一样。那只温柔的两足雌性动物就不同,会轻柔的抚摸它脑袋上的绒毛儿,将她抱起,总之不会屁股朝上。那里有松软的两个圆球,可以将小脸埋在里面,这里——既是栖息之地,又是哺育之所。

其实,它并不是没有与那只雄性共处的意识;而这事实结果上的不融洽,是因为感知上觉得受到了欺骗。就在一次“有幸”的趴在了这只粗笨的两足动物身上,它有了赋予这只雄性与那雌性一般的地位的意识火花,大概是因为小爪子摸到了那雄性的坚实的胸肌;小嘴下意识地咂了咂,“咕噜...”是吞咽唾沫的声音。这里分明就是另一处栖息地!眯着小眼儿,嘴向后咧,小爪兴奋的拍打着这结实的球儿,小舌头伸过去...“......”接着口腔里并没有甘甜的汁液,而是一股子酸臭的味道。“呸...呸...”小嘴撅成了倒三角,不停的吐着唾沫。

那粗笨的雄性起先是疑惑,实搞不明白这小家伙为何如此激动、热情;对他来讲,这是从来没有过的。而后,乳下有一股温湿的触感,接着就瞧见这小东西吐着舌头。“咚!”“扑哧...”不远处的温柔的两足雌性动物早将拖把撂在了地上,腰弯下去,手捂着肚子,想是笑岔了气。他挠了挠后脑勺,再看这臭着脸的小捣蛋,也嘿嘿的笑了起来。也从此开始,它与这两足的雄性势不两立!

意识被倾倒了个干净,现在它似乎觉得这高度已经可以了,小腿猛地向后狂蹬;“咔!嘶---”似是踢到了这只雄性的下颚,接着是其下牙与上牙相撞又错开的声音。夹着的大钳子松了,它就这样从“高空”坠下来,其实更像是在坐滑梯,从粗笨的雄性动物身上骨溜溜的滚下来了;装作吃痛的模样,小嘴都快成了浪线;刚要吸气...对面已经风风火火的驶来了两艘花色的船,向上瞟一瞟,是个身材略胖的雌性;手里拿着鲜艳的鸡毛掸子呼啸而来。它歪着脑袋,小嘴微张,眼神儿也有点呆了。它是不会知道自己是有表情的;如果非要用书面语来形容,那就是——错愕!胖胖的爪子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有些迷茫,但也不去管附近那正弥漫的硝烟;悠哉的爬走了。




并不是两只后爪不能站立,只是还没有将之进化成“足”的意识;在它的感知里,明显的爬更为便捷一些。小爪子不停的倒弄,在客厅溜了一圈,瞟了瞟那四只相互追逐的“舰艇”。“咚!”脑门儿撞在了房门上,它眨巴眨巴小眼睛;鼻尖有些酸楚,眼眶攒满了泪珠,抬起小脑袋壳;从那两手宽的门缝儿挤过去了。

这海洋里的小霸主看来也不是无所畏惧的,至少现在就受到了阻碍;在它旁边的,是毛绒绒的、圆球状的东西,不仅颜色不一,而且大小也不尽相同。小爪子摸了一下,又想起之前“怪物”的分身给它舌头留下的记忆;不禁想往后退。但在它前面不远的就是那只温柔的两足雌性动物,她正在用这些“怪物”织它的小衣,即使超级市场里充斥着这般的商品;但还是觉得不这样做就似乎缺少了些许母性。

初学之时难免会失败,所幸失败总是会由他来承担,每次想起他傻呵呵的穿着“伤残的”毛衣和两只腿儿颜色不搭且又不一般粗细的毛裤时;面部不免会生起红晕,现在她就在拿着小衣遮挡脸颊呢。但在它看来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那些“怪物”再次变成了之前欺负它时的那般模样,散落一地;她的脸正被包裹着,看来“怪物”是想让其也尝一下它感受过的味道!

小爪子去向前摸,似是想要拯救;可那感觉却是令舌头难忘,它只能在这“怪物”的巢穴里,可怜巴巴的与她相望。轻微的鼻息声打断了她的臆想,刚回敛心神,就看见这小东西四只小爪子已瘫软下来;抽搭着鼻子,泪珠儿往外淌,两只前爪垫着下巴颏;撅着下唇正看着她。

放好小衣,提着睡裙朝它奔过来,蹲下身子;下巴轻磕着膝盖,长长的卷发垂落,而帘缝正漏过几缕光;打在头发上,折出光亮。“啾..啾..啾..啾..”随着声音发散出来,她细长的食指也在它的小脸蛋儿上画圈儿,不时地轻点几下。“咯咯咯...”它笑了,张开自己的小爪子,而这两足的温柔雌性动物也将它抱起来,大脑门与小脑门轻轻的相碰;“咯...咯...咯...咯...”它的四只小爪子乱动,跟着小嘴儿向后咧;过了一阵儿,“哈...”小嘴张大,眼睛却是越来越小;四只爪子朝下,它——爬在那两只大球儿上睡着了。“咔咔!”此时,两手宽的门缝位置闪出几道光儿,那只粗笨的两足雄性动物正在抓拍这一幕;而旁边则是那只身材发福的雌性,一直碎碎叨叨的,手上动作也没有停着;正摘着他脑袋上的零散鸡毛儿。




它一张开小眼儿,开始并不知身在何处,只是感觉像是被黑布遮住了一样,小爪子抓着枕头;这种实感让它有些安心,但又有另一种情绪在涌流,大概皆因为被困在这敞篷的“小监牢”里。白天,它就像是一只小恶魔,而此时,一切熟悉的似乎都已不再熟悉;在它的瞳孔里变得异化起来,四周的物品呈现模糊的轮廓,逐渐的改变着形状;在向它靠近。

直觉并没有给它危险的讯息,但周围空荡、又装满黑雾的环境却是令神经不安;它撅起小嘴,泪腺又要挤出“珍珠”,鼻子像是吃了芥末似的有了麻酸的感觉;正要......“吱...呀!”随着声音,接着不远处溜进了细长条的光束;像是有个身影走了进来,脚步很轻,可以分辨出的只有头上海藻似的头发和胸部凸起的圆球儿。它眨巴眨巴小眼,颗颗珍珠顺着脸颊滚了下来;还是要发出...那个身影轻柔的将这个小家伙抱起来,小嘴凑到了圆球儿的位置,它本能的吮吸起来,小奶牙轻轻的叼着;不时地又用舌头舔弄几下。小脸儿散着红晕,眸子眯起,小爪子也蜷在一处,透着粉嫩的肉色;全然忘记了夜的恐惧。

这时,一只粗大的手臂扣来了开关。“啪!”卧室里的黑雾散尽,只剩下了白晃晃的光;这只粗笨的两足雄性动物挪进来了,他矮着脑袋;两只粗壮的大手不时搓一两下,眼睛瞟了瞟它。“咕噜!”喉结上下动了动,像是在吞咽什么;见那小家伙正眯着眼,就挪着步子靠近,挑起自己的食指,撩开这雌性动物的发丝,拨弄着她的耳垂儿。

“嗯...”温柔的雌性哼出了声,回过头白了他一眼;这又勾起了雄性无穷的欲望,手指在增加,开始顺着在她锁骨和后颈的位置游走、抚摸;雌性的呼吸有些时断时续,眸光有些着迷离;嘴唇泛红,微微的张着...“咳!”它正欢快的吮吸,被突然涌流的汁液呛了一下;吧唧一下小嘴儿,眯着的眼也张开了,忽闪忽闪的看着;刚开始接触到光线,还不大能见清眼前的象,似乎瞧见两个黑影闪过。“啪!”像是拍到了什么东西......

它把小眼睛移向声源发出的位置,看到那只雄性动物的两只大掌正糊在整张脸上。“嘶嘶嘶...”吃痛似的叫了几声。“啪!啪!”又挥起手掌在空中拍了两拍,脖子带动脑壳转了一圈儿,像是在找什么。而那只雌性的脸上刚刚褪下红潮,忙擦着着小家伙的嘴角流出的奶液;悄悄地回过头瞟一瞟那只粗笨的雄性,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挥舞着双臂;脸上却是鲜红的两道掌印。“扑哧!”笑了。一旁的小家伙则是歪着脑袋,好奇宝宝似的看着他们。

时间算不上长......但却是要看等待着的是哪一位。它躺在这圆球儿里,这就是最完美的巢穴;时不时地用小脸蹭蹭,似乎永远享受不尽。而两足的雌性动物则浸淫在这伟大的“母性”之中,总是会拨弄着它的小嘴唇儿;露出淡淡的笑颜。而旁边的,却是散碎了一地的“父性”;无处表达,脸上堆满愁苦,满是秋意。他默默的注视了一会儿,半开玩笑式的朝她敬了个军礼,雌性回之以同样的敬意。他就这样挺起胸,打开门,独自来到了客厅;站了一会儿,又到厨房去了;拧开一罐啤酒,推开小窗,就这么看着夜空半裸的残月;吹了一整夜的小风。

下一章:《它》 02  又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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