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远征:从“家暴男”到暖男,是一场远征

每年的11月25日,是“国际消除家庭暴力日”。而一提起“家暴男”,人们脑海中首先浮现的,就是他的那张脸。

在一部《不要和陌生人说话》中,他塑造的角色安嘉和,成为了无数人的童年阴影。

这部剧于2001年上映,距今已经有19个年头。即便放到现在,依然会有网友开玩笑的说,他的凶残面孔,给中国人造成了严重的心理影响。

他,就是冯远征。这个“家暴男”演员,被我们误解了很多年。


不靠长相,靠实力

1962年,冯远征出生于北京的一个军人家庭。上高中时,正赶上恢复高考。有一次,一个跳伞队来挑人,冯远征因为是班长,硬着头皮去报名凑数,结果阴差阳错被选上了。

四年后,高中毕业,即将转正,他却被告知因为年龄不符合要求,只能退出跳伞队。而此时,另一边的高考机会也错过了。冯远征就此沦为了无业游民,陷入了人生的低谷。

迷茫了很长一段时间,他才在亲友的介绍下,进了一个拉链厂,勉强成为了一名临时工。

拉链厂的日子机械而单调,冯远征每天的生活,和永远做不完的拉链一样,看不到尽头,让人绝望。就在冯远征沮丧之际,厂里一位爱好文艺的宋老师发现了他。

在宋老师的鼓励和教导下,冯远征开始学习表演。终于在20岁那年,他决心辞掉工作,专心往演艺道路上发展。

可是见过他的人都善意提醒:“你都长成这样了,还是继续回厂里做拉链吧。”

在那个年代,一眼就能看出来谁是演员,因为观众的主流审美是:浓眉大眼,美男子。

眼瞅着这些条件,冯远征一样都不符合。他依然固执的认为,先天条件不如别人,后天可以弥补上来。怀着这份执念,冯远征在1984年,第一次尝试报考了北京电影学院。

结果可想而知,即使取得了北京考区第三名的成绩,三试都通过了,他在最后时刻还是被刷了下来。对方给出的理由只有短短几个字:“形象不行。”

这话虽然像一盆冷水,并没有让冯远征甘心。1985年,他毅然参加了人艺学员班的考试。没想到这一次,对方竟然爽快录取了他。

冯远征怀着兴奋又忐忑的心情,走进了北京人艺85班的教室,开始了自己的戏剧之路。

在这个班里,冯远征还有了意外的收获,他吃惊的发现,有一些同学,长得也不是很好看,放人堆里也不一定认得出,简直就是自己的同类。

于是,他愈加坚定的相信:守住本分,做好自己,不靠长相,就靠实力。


异国遇贵人

改革开放初期,是中西方文化交流频繁的时期。导演林兆华去德国做访问学者时,结识了露特·梅尔辛教授,于是在1986年,把她请到北京人艺做特聘老师。

在人艺表演课上,冯远征第一次见到了梅尔辛教授,这个改变他一生的人。

梅尔辛的格洛托夫斯基表演体系,打破了戏剧演出的传统模式,更着重于演员的表演本身。她的课程包括了翻滚、跳跃这些运动技巧,训练起来三四个小时,非常辛苦。渐渐地,一些同学开始产生了抵触情绪。

冯远征是一个例外,他每次上课都特别认真,领悟的也快,不久便成为了梅尔辛最喜爱的学生。

1989年,冯远征从人艺学员班毕业,应梅尔辛的邀请,赴德国留学。这是冯远征第一次走出国门。他首先进入联邦德国西柏林高等艺术学院戏剧系,主攻格洛托夫斯基表演学派。

然而,在梅尔辛家白吃白住了一年以后,不愿寄人篱下的冯远征,毅然搬了出来。他选择在梅尔辛一个学生开的剧团里演戏,这个剧场非常小,冯远征却格外珍惜,因为他太渴望舞台了。

舞台虽然很小,梦想可以很大。只要是金子,到哪里都会闪闪发光。

学成之后,冯远征突然意识到,这里有着强烈的种族意识,中国人在德国根本找不到演戏的机会。想做一名专业演员,只能选择回国。

可是梅尔辛希望他留在德国,成为她的传人。冯远征考虑再三,终究没有答应她。

1991年,回国后的冯远征给梅尔希写了好几封信,都石沉大海。这也成为冯远征人生的遗憾。

有的人,这一别,就是再难相见。

但是冯远征继承了老师的衣钵,他越来越意识到,表演不是禁锢出来的,而是开发出来的。

回到人艺以后,冯远征从头起步,又开始跑龙套了。所幸他的心态很好,机会也很快找上门来。不久之后,他主演了电影《青春祭》,在话剧《公民》里扮演溥仪,和当年一起罚站的吴刚合作《哗变》,最后还拿下了一个梅花奖。

埋头奔跑的人,运气会在不经意抬头中出现。也是凭借着《青春祭》,冯远征正式走进了影视圈。《月亮背面》《戊戌风云》《烟壶》,一年一部戏的节奏,不紧不慢。

冯远征的演技也在一点点提升,一直到后来那部经典,他在那里遇见了更好的自己。


演员的价值

时间进入到21世纪,导演张建栋为了制止家庭暴力,产生了拍摄《不要和陌生人说话》的想法。

剧组最开始有五个候选演员,张建栋想找一个帅气的男主演,冯远征等了很久都没收到消息,心想自己肯定没希望了。

就在冯远征去接洽另一部剧的路上,导演打电话过来说,他被选中了。后来冯远征才知道真相,是其他四个人不愿意出演这种反派角色。

只有冯远征当时对导演说,每一个角色都有自己的价值,安嘉和不过是一个性格有疾病的人物。他对角色的理解,得到了导演的认可。

虽然剧里的安嘉和,从头到尾都在殴打梅湘南,但都是借助角度技巧来完成拍摄。

只有一个镜头例外,就是安嘉和把梅湘南踩在脚底下,这个放大了的近景,必须来真的。

刚开始的时候,摄影一试就说“没法儿拍了!”然后坐在导演旁边,强烈建议放弃。现场工作人员也马上吐槽说:妇联一定会找上门来,她们一定要告的!

导演张建栋坐那里不说话,沉默许久后,他终于开口了:还是拍吧!

于是,被人踩着脸摁在脚底下,梅婷感觉到那种真实的屈辱。这场戏结束以后,她回到房间,拿起饭盆就摔了出去,发泄完才觉得好过了一些。

《不要和陌生人说话》播出的时候有多火?如果当时有热搜,至少能霸屏一个月。电视剧爆红之后,冯远征也火了。但是这种火,带给他的只有麻烦。

他的车轮胎被接二连三扎破,他走在路上被人警告,他逛超市时被人指着鼻子骂,就连他吃饭时,也被人一巴掌拍在后背上。

岳母直接怀疑这位女婿在家打自己的女儿,相处了30年的老同事也私下问他:你真的不打老婆吗?

一切只因,安嘉和的形象太深入人心。冯远征这才意识到,一部成功的电视剧,会给人们的生活带来巨大的影响。

这部作品带给人们的最大影响,是直接推动了一部法律的诞生。2015年,反家暴法通过,第二年正式施行。

冯远征在戏外,也成为了媒体、公安机关警示教育片的主角。每当家暴事件上热搜,人们习惯用的表情包,就是安嘉和的脸。

冯远征还担任了中国反家暴宣传形象大使,他用公益行动,唤醒了女性反抗家暴的意识。

这是对他演技的认可,更是对他演员价值的认可。


突破自我,创造可能

演完《不要和陌生人说话》后,冯远征接到了二十多个剧本,都是不同版本的安嘉和。

冯远征全部婉拒了。他不愿意一条路走到黑,而是把时间花在了塑造完全不同的角色上。

其中一部重头戏,就是冯小刚的贺岁电影《天下无贼》。在片中,冯远征和范伟的对手戏,成就了一段经典表演。

这部戏之后,冯小刚就开始给冯远征量身定做台词了。到了2008年的《非诚勿扰》,冯远征饰演的艾茉莉,在戏里超抢戏,撬个小指头都幽默到位。而那个红色指甲,是冯远征为了表现人物特意加上的。

2014年拍摄《老农民》时,他在六七月份坚持每天穿棉袄,几个月的老人妆画下来,眼窝处留下了两圈深深的黑色。

2015年,他主演的《风雪夜归人》登陆国家大剧院,并凭借此片夺得了第4届北京丹尼国际舞台表演艺术奖最佳男主角奖。

无论什么角色,无论什么个性,冯远征都能演好。每个角色还很有辨识度,他是一个具有排他性的演员。

冯远征说,想要在表演上留下几个经典角色,那就要忍忍熬熬。表演的最高境界,是控制。

北京人民艺术剧院,曾经是无数文艺从业者心目中的殿堂。但是随着影视剧片酬水涨船高,很多人艺新一代都走了。只有冯远征坚持留到了现在。

2016年,冯远征被任命为演员队队长和艺术委员会副主任。如何挖掘、激发年轻演员的演技,成了他的首要任务。

冯远征希望把自己关于表演的经验和思考传下去。为此,这些年来,他没少毒舌。

对于这个行业,他痛批演艺界乱象:有颜值没演技还听不了批评。

对于老戏骨回春,他说:“其实只是很专业的一群演员在尽心完成本分而已。”

他认为演员的初衷是为了艺术。他认为演员应该学会“表演”而不是“演表”。

不忽视最动人的东西,也努力跟上潮流。无论时代如何变幻,好演员一直都在。


成功,一路上有你

冯远征在生活中,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暖男。

1988年,他在拍摄电影《豹狼入室》时,遇到了大自己8岁的梁安妮。那个年代的姐弟恋非常少见,两人的爱情并不被人看好。

虽然父母强烈反对,冯远征的态度却十分坚决。结婚时,没有戒指,没有祝福,两人挤在十几平米、四面掉灰的小房子里,一住就是五六年。

阻碍人前行的,从来不是别人,而是自己。这一对有情人既然认定了彼此,就要携手共度余生。

婚后,冯远征与梁丹妮约法三章:不骂人、不打人、不提离婚。

两人的事业开始出现分野,冯远征的名气越来越大,为了让梁丹妮获得安全感,冯远征走到哪里都会第一时间介绍他的妻子。在家里,更是大小家务活全部包揽。

出道多年,冯远征没有任何绯闻。他将所有的爱,都给了一个人。

因为信任,梁丹妮从来不会去查丈夫的手机。冯远征也同样如此。

夫妻关系的粘合剂,就是“尊重”二字。

他们还选择做丁克,这引起了众人的议论。梁丹妮却大方表示:“即使无儿无女,两人一直快乐地生活到现在。”

生活总有一些遗憾,重要的是不后悔。

两个人还经常在微博上秀恩爱,各种情话操作,让无数网友成为了柠檬精。

一辈子其实不长,只要有你在,便是晴天。

冯远征说,《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是对他影响很大的一本书。那是一种为理想而奋斗的执着精神,正是这种精神支撑他走到今天。

冯远征始终在进行新的尝试,在艺术追求上乘风破浪。他的演艺生涯,如同远征,只要开始了,就会勇往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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