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科的眼神很奇怪,直勾勾地盯着我看了好一会,然后转过头去看着陈昊林,没有说什么。
陈昊林便继续问他赵启文的事情。我就在一旁默默地听。
赵启文一定和李乾的死亡有着不可逃避的关联。可我怎么也想不通,他和李乾大学四年,可以换着穿袜子,同时喜欢一姑娘都没能把他俩关系弄僵。怎么会害李乾呢?
“你告诉赵启文了什么?”
白科看了我一眼,对陈昊林说:“我只是告诉他李乾还在。”
听完这话我深吸了一口气,故作激动地问他:“那,那他在哪里?”白科叹了口气,似乎是因这友情而叹似的:“这个我还不能确定,有新的消息我会配合你们的。”
“赵启文的住址我给你发到手机上吧,小倩?”
“啊?好。”我冲他微微一笑,心想找到他了一定要让这王八蛋把话好好说清楚。
那天陈昊林和白科俩人从办案子变成了聊天,陈昊林请教了许多室内物品摆放禁忌之类的东西。我只好无奈地在一边默默玩手机。
走之前白科硬塞给我一道符,说什么感觉有不干净的东西缠着我。作了感谢,疲累地磨蹭回家。
打开门李乾看见我想过来,刚碰到我手就立刻把手抽回,十分痛苦地看着我。我愣到那里,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你什么意思?”他抬起头来,眼神冰冷地看着我,那冷冽的目光像刺一样灼目,我有点害怕地后退了一步。“我问你,你什么意思?”听了这话我更懵了,反问他:“你怎么了?”
他却冷笑一声,更加冰冷地看着我,语气更是加重了几分:“带了符回来?你还不是不信我呢。算了,也不劳烦您帮我了。”说完他就从我身边穿过防盗门消失了。没来得及听我解释,也没有过多的疑问,就这样走了?
突然想起来塞在包里的那道符,我看着那黄色的折叠起来的黄纸,觉得刺眼得难受,立刻扔到了垃圾桶了。
泄了力气一样,直直摊到床上。其实是希望李乾离开我的,每天和一个随时随地都能看到你在做什么的男性鬼魂同居,搁谁都觉得不寒而栗。可他真的走了,我却不是如释重负,而是莫名生出的舍不得。回想起这最近的时光,和刚刚李乾那样的话,一股委屈随着血液直冲大脑,控制不住地抱住被子开始哭。
然后哭着哭着睡着了。
我以为李乾会在我一觉起来突然出现在客厅,抱着一个柚子痞痞地冲我笑,然而整个屋子除了我和我的猫拉面,再也没有动态的东西。
一切要恢复平静了吗?
却有无限的失落感。
顺着白科发给我的地址,我决定独自一个人去找赵启文问个究竟。
在这个远郊,我们几个曾经来这里吃过烤肉,突然意识到当时提供乡下小屋的正是赵启文。
敲了敲门,赵启文的声音懒懒地一应:“谁啊?”我没好气地答:“你姐姐我。”不一会门被打开,赵启文看我先是一惊,又随即平静下来,开始乱贫:“哎哟我的姐姐啊,你都多久没找你兄弟我了。我还以为你把我给忘了呢。”我白了他一眼,没有回答先走进屋子,各式各样的吃的扔了一地,电脑停在英雄联盟首页。找了一个能坐下的地方,我看着赵启文,问道:“你和李乾,到底怎么回事?”
他的背影突然一怔,语气突然没了刚刚那股子热情,有些颤抖地问我:“你怎么知道的?”
“发生什么事了?你跟他的死有关吗?”我尽量克制住我的气愤。赵启文转过身来眼神闪躲着:“放屁,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你,你怎么知道的?谁告诉你的?难道是他们?”
他们?还有别人?
“阿蚊,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没有要怪你的意思。”看着他突然的紧张神情,连我也不由自主地害怕起来。莫非背后还有更大的可怕秘密?
他摇了摇头,坐下开始抽烟:“我觉得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为什么?”
“你为什么想知道?”
“我就是觉得李乾死得很蹊跷。”提到李乾,我不禁心紧缩了一下。
他吐出一口烟气,无奈地冷笑:“都怪我⋯⋯”
“怪我⋯⋯我之前鬼迷心窍,喜欢上一女的,哪知道那女的是一心理变态,让我骗李乾去那家酒吧。李哥⋯⋯李哥就出事了。”
听他断断续续的描述,我似乎渐渐地能理清发生了什么。
阿蚊在网上认识了一个叫阿碧的女孩,在渐渐熟络中女孩和他在现实中见了面。后来女孩在他无意间聊天时看到了他和李乾的聊天记录,想让阿蚊带李乾去那家酒吧一起玩。阿蚊带他去的那天,看见喜欢的妹子阿碧对李乾似乎有好感,两人像老友一样嬉笑聊天。阿蚊心里难过就离开了那家酒吧独自一人回去。后来李乾就出事了。
“我当时听说李哥出事我整个人都懵了,”他熄灭了烟,把英雄联盟关了,“谁他妈能想到,这阿碧是李乾的前女友徐婷碧啊⋯⋯咋整容了?”
我听完感觉有些莫名的失落,情杀?我摇摇头感觉不太可能,又感觉有些不对,抬头问阿蚊:“你还有没有那个徐婷碧的联系方式?”
“没。她早把我删了。”他摇了摇头,捂着脑袋,“都怪我⋯⋯哎,要不是我,李哥真的不会出事。”
“这跟你没有关系,阿蚊。”我语气渐渐缓和了许多,这样的真相,为什么李乾没有向我说过?还是他不想让我知道他是动情喝酒而死?
跟赵启文聊了很久,天色已有点暗,他硬塞给我一张红色毛爷爷让我赶紧打车回去。这份多年的友情,攒在我手里沉甸甸的,鲜红得发光。
可从这里走到能打到车的地方需要很长一段路,我一路上没见几个人,倒见了不少小猫小狗。手机紧紧地握在手里,盯着一路上的各种东西。
一个穿着青色长袍的人慢悠悠地从我身边走过,这都什么时候了,竟也有穿这样风格衣服的人?出于好奇,我多看了他几眼,他却猛地回头,将我吓得不轻。
随之而来的是,更加深入骨髓的恐惧。
那人的一半脸似乎被外力扭曲,已经无法分辨长什么样子,我大叫一声,连连后退,一只狗也冲着他喊。
“你能看到我?”
妈呀,我的天老爷。上次说这话的人已经把我吓得够呛,而且不知道去了哪。这次这个,恐怕不会那么轻易地放过我。
于是急忙伸手向包里摸白科给我的符。“我操。”我不禁骂出声。那天叫我给我扔垃圾桶里去了。
心里默念阿弥陀佛三遍,那人越来越近。哈利路亚三遍,也没用。
死定了。
可我不能死啊。
转了身就开始跑,也不知道自己跑去了哪里。那鬼却穷追不舍,将我逼到小巷。
“呵呵呵呵⋯⋯”他冲我诡异地笑着,“多谢小姐帮我。”
帮你?帮你妈个头。
狂喊救命,终于惊得楼上一户人家开了窗户,那女人看了我一眼,喊道:“小姑娘你有病吧?没事干一个人乱吼什么!”说罢就把窗户狠狠一摔,仿佛打的是我。
没有人能看见眼前这个鬼,我顺手抄起一块砖丢他,却直直穿过了他的身体。
我操。
他那只可以用干枯来形容的手臂伸得离我越来越近,青黑色的指甲犹如利器一样随时等待戳进我的胸膛。
闭眼等死吧,我实在是慌了。
一声“啊”,我心想,不是我叫的啊,睁开眼,那青袍鬼歪歪地倒在一旁,李乾满眼自责地看着蹲在墙边缩成一团的我。
“李乾⋯⋯”我抬起头看他,却不争气地鼻子酸了起来。
他没回答,随即将我拉起来,对那个青袍鬼喊了声滚。
我在他的陪同下终于打到了车,一路无语,我不断地进行自我安慰。逐渐从恐惧中脱离。
终于下了车,李乾一言不发地跟在我身后,我也暂时不想在大街上跟他理论。满肚子的委屈和恐惧在推门进家后蓄势待发。
“你为什么⋯⋯”我气愤地看着他,他却没等我说完紧紧把我抱住。
“对不起,小倩。”
他语气轻轻的,径直入耳满是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