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于你我的海湾 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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属于你我的海湾    第十七章

从Matthew家里吃完圣诞午餐,田甜决定回到自己的房子里,与在上海的父母在网上通个话。

自从那天跟妈妈在网上争吵过后,妈妈曾经多次试图在微信上跟她取得联系,并且每天留言给她。

她的心里一直为父母未能成行的圣诞之旅而愤怒着。可是今天,在听到了Matthew身世之后,田甜却突然有了想要看到父母的想法。

与Matthew的出身相比,她觉得自己其实还是很幸运的:她的父母毕竟还在世,而且在用自己的方式爱着她。

她在视频里看到妈妈那张因劳累而有些憔悴的面孔,有生第一次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自我太任性了。

她突然想到自己跟父母已经有一年多没有见过面了。

田甜知道圣诞节过后,她的假期也将要结束。她就要回到东京去重新面对那份繁忙紧张,而又压抑的生活了。

一想到她就要离开Matthew和这个海湾,回到自己孤独的生活里去,她的心就变得很痛。……

“……田甜,你不如在回东京的时候,转道回一趟上海,在家里呆几天,我和你爸爸都很想你……”妈妈的话把她从坠入的伤感里拉了出来。

她看了看荧屏上妈妈的那张疲惫的脸,突然为自己总想逃避父母和在上海的家而感到内疚了起来。

“也许该是回家看看父母的时候了。”田甜想。

转眼,离开新西兰的日期就快要到了。

这些天Matthew似乎很忙,她已经好几天没有见到他了。

她沿着上山的小路走到了Matthew的房门前,按下了门铃,听到Matthew在门里应答的声音,她的心在狂跳着……

Matthew打开了门,有一瞬间,她在他凝视着自己的目光中,捕捉到了一丝带着温暖的快乐;但是很快,那份快乐又消失了。

Matthew低垂下了眼帘,田甜觉得面前的这个男人似乎在一份伤感的纠结中挣扎着。

“几天不见,你在忙什么呢?”田甜微笑着问,她的心在“咚咚”地狂跳着。

Matthew侧过身,示意田甜进屋。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田甜的这个问题。

他想起自己不知道有多少次站在窗前,偷偷地望着田甜那进进出出的身影,和晚上从田甜的卧室里射出的灯光;有多少次他与内心深处的那个自己争吵着,想要走近她,拥抱她,陪伴她……

但是,他已经记不清有多少次他告诉自己,这份沸腾在他胸中的爱是自私的;因为它不会带给她她所应得的幸福;他希望有一天,会有一位男人出现在她的生活里,把自己无法给与她的那份生活带给她。

走进客厅里的田甜在看海的大餐桌前坐下。她已经不自觉地把Matthew的家当成了自己的家了。

“我下周就要离开新西兰了。我父母让我回东京以前绕道上海,在家里跟他们呆上几天。所以,我得提前一周离开这里。”田甜说道。

她侧目看着Matthew,希望从他的脸上看到一份离别的伤感。

Matthew的心像是被重物重重地撞了一下,他知道他们分别的日子就要到了。

他把脸从田甜的视线中移开,为了掩饰心中腾起的悲伤,他朝厨房的吧台走去,边走边问道:“想喝点什么吗?”

田甜有些失望地望着Matthew的背影。她以为他会走过来拥抱她,祈求她再多呆上几天。如果他真的会那样去祈求她的话,她也许真的会取消回到上海的计划。

可是,他没有表态,却只是在问她想喝点什么。

“这个谜一样的男人。”田甜在心里失望地想。

她有时觉得在他们之间似乎隔着什么,这个隔离着他们的东西虽然是无形的,却让她困惑着,担心着。她想推开这个挡在她面前的东西,去触摸他,拥抱他……

“就给我一杯茶吧。”田甜回答道。她把目光调到窗外,在那片蔚蓝色的海面上,离开皮克顿港口,开往惠灵顿的轮渡刚刚起航。

Matthew把茶杯端到了田甜的面前,在她的对面坐下;无语,只是用一份复杂的,充满着爱恋的目光,深深地看着她。

田甜垂下了眼帘,长长的黑睫毛在眼帘下方投下了两片阴影。

“你刚刚听到了我对你说的话了吗?你干嘛不说话?”田甜抬起眼睛望着Matthew,任性的嘴唇微微地噘了起来。

“你哪天走?”Matthew终于压下了心里的痛,开口问道。他在心里喊着:“天,请不要把她从我的身边带走,我不要失去她……”

“我的父母已经帮我定了下周三早晨离开布兰尼姆的机票……”田甜说。不知为何,Matthew在她的声音里像是听出了哽咽声。

他隔着桌子伸出双手,把田甜的脸捧了起来,深深地,深深地望着她。他看到她那双乌黑的眼眸中的一丝痛苦,和两行正在涌出眼角的泪水。

那份多年前曾经重创过他的,欲罢不能的伤感正在撕咬着他的心。他知道,此刻田甜一定也从他的目光中看到了那份无奈的痛苦。

“我会送你去机场。”Matthew吞下了喉咙涌出的那一股咸味,伸出手掌擦去田甜眼角的泪水。他一直在努力地逃避着讲话,他知道他的泪水就快要决堤了……

他突然站起身,推开了通往阳台的大门逃到了阳台上,面朝着大海深深地呼吸着,他想用带着咸味的,清凉的海风,来抚平那撕心裂肺般的心痛……


田甜给John打了个电话,告诉了他自己即将离开新西兰的日期。她对John说她会把房门的钥匙留着家里的餐桌上。

“要不要我送你去机场?”John在电话里问。

“哦,不用了,我的那位美国邻居正好明天要去布兰尼姆办事,他说他会顺便送我去机场……”田甜回答道。

John在电话的另一头沉默了片刻,田甜觉得他一定觉察到了什么。

第二天清晨,田甜早早地起身把房子打扫了一下。透过厨房的窗户,他看到Matthew正在小码头前整理检修着小快艇。

自从那天田甜告诉了他自己即将离去的消息后,Matthew变得非常的沉默。那份曾经挂在脸上的微笑,也已经消失了好多天了。

看着他那沉默而又严肃的脸,田甜不知道该跟他说些什么。

小小的海湾里,因为他们的沉默而变得寂静了起来。

这些天海湾里的天一直都在阴沉着,云也是沉甸甸的,像是一块吸满了水,被挂在天上的海绵,不知何时就要落下雨来的样子。

Matthew走进田甜的房子,从地板上拎起她那沉重的行李,走回到小码头前放进了船舱。

他站在小快艇旁望着关上房门,朝着他一步步走过来的田甜。

“……就这样结束了吗?”他想。与她相识相知的日子,在他的眼前一幕幕地重映着。

快艇开出了海湾,Matthew手扶着舵盘,默默地望着前方;那副大大的墨镜遮住了他的那双潮湿了的眼睛……

田甜向他的身边挪了挪,迎着海风的脸带着复杂的微笑。

她看不到Matthew的眼睛,只能看到墨镜外面的那张严肃刻板的脸。

“……Mat,你会来东京看我吗?或者明年,我们再一起回到这个海湾……”田甜在海风和马达的噪音里,大声地对着他喊着。

Matthew看到她那双挂着微笑的眼睛里含着泪水。他知道她仍然不放弃地想从他的嘴里听到他对未来的承诺。但是,他却残酷地咬紧下唇,在心里流着泪想:“对不起田甜,我无法给你你想要的,我希望有一天你能理解我”。

他戴上了那顶为了掩饰自己的面容而随身带来的大太阳帽,下了车,陪着田甜在布兰尼姆小机场办理完托运手续,分手的时刻就要到了。

广播里开始播送田甜所乘的航班登机的消息。

Matthew拉住田甜那冰冷的小手,把她揽到自己的怀里。

他听到田甜那低声的抽泣声,那只一直挤压着他心脏的大手,好像就要把他的心给捏碎了。

忍着心痛,他紧紧地拥抱着那个正在他怀里抽泣着的纤细的身体,在心里悲哀地想着:今夜的那个没有了她的海湾,将会飘荡着怎样的一种寂寞和悲伤啊。

他终于狠了狠心,残酷地推开了田甜,用手掌笨拙地擦去她的眼泪,然后从他的外套口袋里掏出了一个蓝色的小布包递给她,在她的耳边沙哑地说:“这是我给你的礼物,在飞机上看吧。保重,我心爱的朋友。”

田甜走出了机场的海关,走上飞机的旋梯。她远远地看到,那位带着墨镜和太阳帽的男人,仍然站在那里望着她。(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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