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域

李卿是一个歌手,你想问他有多红?这么说吧,一年365天,他350天有通告,10天生病,3天老板结婚,还有2天公司庆典。

从两个月前开始,每天晚上十点二十分,他都会听到一段类似小说里描述人物的旁白……开始他以为只是自己工作压力太大,就没有理会它。然而他发现这旁白描述的事一定会发生……李卿开始好奇,有的时候甚至恐惧,不过更多的竟是期待。

直到有一天晚上,这旁白说,“欢迎来到音域世界——”

这声音有一种蛊惑的力量,这力量一把推开李卿。

—1—

一晃眼,李卿坐在一辆列车上。“摇滚站已到,请所有乘客下车——”车上所有人的脸上都挂着对车窗外风景的憧憬,李卿拦下一个头上披满花朵的女孩。

“嗨,美女,这是哪儿?”

“你不是歌手吗?这是摇滚站呀——”

“歌手?摇滚站?”

“对呀,大家来这儿不都是为了寻找自己音域适合哪种音乐?”看李卿一脸雾水,女孩接着说道,“我叫花朵,你叫什么?或许我们可以结伴寻找呢。”花朵的目光很真诚,让李卿想到了自己养的那盆一直没开花的花。李卿连忙点点头,“我叫李卿,好啊好啊,我们结伴吧。”

下了列车,没有路,直通一间房子。

说是房子,倒不如说,就是一个金属块,外表看就是一个铆钉。地上铺满各式各样的铆钉,墙上也挂满各式各样的铆钉,桌子上、椅子上也都是铆钉。哦,忘了说,桌子、椅子也是铆钉状的。

R型铆钉、风扇铆钉、抽芯铆钉、树形铆钉、半圆头、平头、半空心铆钉、实心铆钉、沉头铆钉、抽芯铆钉、空心铆钉……

“李卿我们走吧,我不适合这里,金属光晃得我头疼——”花朵拉起李卿往外走,突然又顿住,“我们还是进去看看吧,据说适合唱摇滚的人站在屋里的镜子前会投影成铆钉。虽然我不喜欢摇滚,但是——但是如果我真的成了铆钉,那我也只能死心了。”

李卿拉着花朵走到镜子前,其实他也想知道自己会不会变成铆钉,毕竟入行十几年来,他真的还没有认真想过自己到底适合唱什么。

“呀,真好!我们俩都没有变成铆钉——”花朵拍着手跳起来。

一声刺耳的尖叫声盖过了花朵的惊呼声,“啊,原来我适合唱摇滚,真得太好啦——我终于知道自己适合什么了,我终于可以出名了!”

花朵瞟了那个尖叫的女人一眼就雀跃地拉着李卿往外走,李卿却回过头看着那个尖叫着的感觉已经5/60岁的女人。

“她有什么好看的?她都已经68岁了,她这一辈子肯定都红不了了。”花朵在说话间已经拉着李卿上了开往下一个地点的列车。李卿吐出一只青蛙,“68岁才知道自己唱什么……呱呱——”

“对呀,所以要感谢这块音域让我们懂得自己。你是不是在怀疑这片音域?千万不要怀疑,怀疑的话就会吐青蛙哦。”

花朵笑了,只是她嘴角上扬,眼角却没有。李卿突然觉得花朵一点也不像自己养的那盆一直没有开花的花。

李卿觉得有些不对劲,可他说不出来哪儿不对劲。

—2—

“歌剧站已到,请所有的乘客下车——”

“为什么所有的乘客都要下车呢?如果自己觉得自己不适合唱歌剧,就直接去下一站不就行了吗?”

“这是规矩,所有人都必须按照顺序一个站一个站的照镜子。”

“为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因为这里的创造者,觉得这里的景色很美,想让我们看个遍,哈哈哈——”

李卿觉得更不对劲了,但他还是说不出来哪儿不对劲。

这次下车后他们来到的不是一个房间,而是一片沙漠。地上活蹦乱跳着仙人掌和泥鳅,天上盘旋着着老鹰,不是老鹰,是鸡、鸭、鹅……

“沙漠里怎么有泥鳅?”

“这是歌剧呀,歌剧里什么都有可能的。看见我们十点钟方向那面镜子没有?适合唱歌剧的人站在镜子面前会投影成一套戏服。”

“轰隆隆——轰隆隆——”有坦克过来了,飞机在天上轰炸。

“走,我们快去照镜子——”花朵拉着还没缓过神来的李卿。

“那有个小孩!我们快把小孩拉过来。”

李卿跑过去,小孩已经被炸弹炸飞起来了,血肉模糊……“你为什么不拉他一把!”李卿对着离小孩更近的男人吼了一声,男人掏出自己的小镜子,描着眉,“呵呵,我只是一个歌手,别人的生死,我管的着吗?世界和平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李卿想动手,花朵跑过来拦住了他。“走吧,我们赶快照镜子,我们时间不多了。”

李卿看着花朵,他突然觉得自己根本不认识面前的这个女孩。

“那可是一条人命啊!”李卿一把甩开花朵拉他的手。

“假的罢了,只是话剧。再说了,如果是真的,那你也活不到现在了。”

李卿沉默地和花朵站到镜子前,镜子里头的是他和花朵,没有戏服。“走吧,太好了,我就知道我不适合唱歌剧,我们去下一个点吧。”

李卿任由花朵拉着他,他突然觉得自己不及地上那一粒砂尘重……

—3—

一样的流程,他们来到了‘乡村音乐站’。

这里的树很高很大,感觉顺着枝干就能爬到天上,树上开着奇形怪状的花,花结出的果实是猪、羊、马、牛、鸡……天上有星星,太阳,月亮,彩虹,云朵,还有风筝……

“这里真美呀!我肯定属于这里,属于乡村音乐!”花朵的身上开始散发出花朵一样的味道。

李卿继续不说话,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没什么可说的……

站在镜子前,李卿还是李卿,花朵还是花朵。

李卿猛得反应过来,他转头看向花朵,花朵眼睛里噙着泪,她把自己的指甲咬断了。李卿以为她会哭,她却笑了,“其实镜子里的我也没有那么糟糕,你看,有一个还不错的微笑。”

“可是你还是不知道你适合什么歌曲呀?”

花朵从头上摘下一朵花放在镜子前,“适合唱乡村音乐的人站在镜子前就会变成花朵,嚅——现在我就是适合唱乡村音乐的。”

“磁——”李卿睁开眼睛,一片通亮。“电终于来了!”助理的声音响起。

李卿清楚地看到对面墙上的钟表显示的是10:20:01,他一瞬间不知道自己要干些什么,却又好像知道了自己要干些什么。

他下意识看向窗台,发现花开了,和花朵摘下放在镜子前的那朵花一模一样。


失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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