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夏铭刻征文]挪威的森林与孤独的成长

挪威的森林电影剧照

“人生基本都是孤独的,但同时又能通过孤独这一频道同他人沟通” —村上春树

第一次读《挪威的森林》,大概是大学一年级的时候,看完后我感受到了对孤独异常的亲切感。这种感觉就好像孤独在我的内心里埋藏了很多年,却忽然被村上春树的文字和意境激活了,平生第一次感受到强烈的、汹涌而来的孤独感,但这孤独却是亲切而温暖的。

在这之前,我总以为孤独是一种不好的体验,要么是家庭不够温暖,要么是缺少朋友伙伴,孤独是会被身边的人抛弃的。所以我极力避免和隐藏自己偶尔窜出来的孤独感,我亲近父母,我结交小伙伴,我玩游戏,我尽力维持同学之间的聚会和交谈。

但孤独依然在每一个失眠的夜里不自觉地进入脑海里,没有具体的形象,没有特别的事件,有时感觉自己在不断缩小、不断后退、不断远离身边的一切;有时感觉自己置身一座森林中,躺在一颗古树下静静地发呆;有时感觉自己跟别人就是不一样,不想过多维持那些无聊的谈资,只想一个人安静的呆着,看书或听音乐......

  • 慢慢的,我长大了,孤独也跟着长大了。

我开始不再拒绝独处时的孤独,我尝试直面孤独感,用心体会和感受这种感觉,像是和冷战多年的朋友慢慢和解。但依然不会跟身边的人谈论孤独,一方面是与人相处时往往不会有孤独的感觉,另一方面孤独说出来总会带着一些脆弱或不成熟的色彩,更何况,一旦说出来了,是不是就不叫孤独了。

然后那一天,就读到了《挪威的森林》,从小说一开始渡边和直子在那口荒郊野外的水井边进行对话开始,我就感受到了一种和自己深夜里的孤独相似的感觉,身处的环境是疏远的,内心的感受却是亲切的。

像这种字里行间透露出的人生孤独却因陪伴而温暖的场景贯穿着整篇小说,譬如说渡边和直子在雨夜的“第一次”,渡边在绿子家吃的第一顿饭,玲子在休养院的傍晚给渡边和直子的吉他弹唱......

而让我印象最深刻的是,渡边和直子在东京街头一前一后默默地走着的画面:

  1. 我们一如上次那样在街上走,随便进一间店里喝咖啡,然后再走,傍晚吃罢饭,道声再见分手。她依旧只有只言片语。

2.我们差不多每周见面,就这样没玩没了地走。她在前边,我离开一点跟在后头。直子有各种各样的发卡,总是露出右侧的耳朵。由于我看的尽是她背部,这点现在仍记得一清二楚。直子害羞时往往摸一下发卡,然后掏手帕抹抹嘴角。

3.我们两人漫无目标地在东京街头走来转去。上坡,过河,穿铁道口,只管走个没完。没有明确的目的地,反正走路即可。放佛举行一种拯救灵魂的宗教仪式般地,我们专心致志地大走特走。下雨就撑伞走。

挪威的森林电影剧照

第一次读到这就觉得非常特别,不像其他小说或故事情节,主角们往往是悲伤了就在一起相拥哭泣,喜欢了就在一起浪漫嬉戏,渡边和直子之间是一种沉默的相伴、无声的告白、孤独灵魂之间的碰撞。有点伤感,又饱含温暖。

后来无论看了多少遍这本小说,闭上眼睛回想,首先浮现的画面往往就是这些场景,仿佛自己就是渡边,跟在直子后面在东京街头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用说什么话,彼此都因为怀念木月而在一起相伴,彼此都因为跟周边的主流世界有一些不同而感到孤独,彼此又因为这份孤独而相依相恋。

  • 我开始慢慢体会到,孤独其实是会让我们的内心变得柔软起来,进而让我们跟其他柔软的心灵产生交流的。

后来,我大学快毕业的时候遇到了歆。

她是一个漂亮可爱的女孩子,走路的时候带着点模特步的感觉,人多的时候也喜欢跟大家一起热闹,话倒是不多,身上偶尔有一种略显孤独的气息。

熟悉了以后,我终于鼓起勇气约她一起看电影,因而开始有一句每一句的聊起来了。我后来留在北京工作,她却去了其他城市。

我们依旧通过微信保持了联系,在那些初入社会、面对未来不知所措的岁月里我们互相慰藉,在那些孤独思绪飘飞的深夜里我们互相陪伴。

我们偶尔会在北京见面,走很多很多的路。在长安街上走,在后海胡同里走,在大学校园里走,在机场航站楼里走......

我们像渡边和直子一样地走,不一定要维持着欢声笑语,只是有一句没一句地互相回应着。我们聊工作上开心的和不开心的,我们聊有钱的生活和没钱的日子,我们聊看过的书和想看的书,我们聊喜欢的电影和里面的主角,我们聊瑜伽和冥想,我们聊围城和婚姻......

我们短暂的在一起了,我们又不断的分离。

我们孤独的两颗心联结在一起,展现出了彼此最柔软的一面。

尽管那些心情如今都已随风飘散、难辨真假,但每每想起总是充满温暖。

挪威的森林电影剧照
  • 我深切的认识到,人都是生来而孤独的,孤独让我们成长,孤独让我们变得温柔,孤独让心灵彼此相依。

我后来看了很多村上春树的小说,《海边的卡夫卡》《国境以南太阳以西》《1Q84》《且听风吟》《天黑以后》《没有色彩的多崎作和他的巡礼之年》《舞舞舞》......

几乎在所有的作品里村上春树都会把孤独和成长写进人物的故事里,要做最顽强十五岁少年的卡夫卡、与岛本因孤独而互相陪伴着成长的“初”、在未知的Q世界孤单相遇的天吴和青豆、没有色彩的多崎作和他独自成长的巡礼之年......

人人生而孤独,但不能因为孤独而沉沦,要做一个在孤独中努力成长的人。

离第一次看《挪威的森林》已经过去很多年了,现在我偶尔还是会翻翻《挪威的森林》,体会里面的对话和感情。一般人只是把它当做爱情小说去看,而我从中学会了直面人生的孤独,从而得以获得内心的平和和安静。我学会了享受独处,我懂得了外在的热闹从来和幸福无关,幸福往往是身心灵的成长、深度的精神交流、积极的人生态度带来的。

所以,我们难道要感谢和追求孤独吗? 当然不是,我说的是直面人生的孤独,正如小说里渡边所说的:哪有人会喜欢孤独,不过是不乱交朋友,那样只会落得失望。

“哪里会有人喜欢孤独!不过是不乱交朋友罢了。那样只能落得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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