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有限,精彩无限——《红楼梦》人物香菱琐谈

看《红楼梦》,总不能忘记那个眉尖一点朱砂,美目流盼,天生一股不凡气质的女子。她本出身于闺秀,却被癞头僧说成是“有命无运,累及爹娘”之物。在《红楼梦》原著第一回中就有这样的四句谶语诗:“惯养娇生笑你痴,菱花空对雪澌澌,好防佳节元宵后,便是烟消火灭时”来评价她。她,就是甄英莲,在书里最早出现的红楼女性人物,是曹雪芹在小说开端利用甄士隐和乐甜美的小家庭破败的惨剧,来影射甄家的小荣枯就是贾家大荣枯的缩影。当年,那个被甄士隐视为掌上明珠的小女儿英莲也从此一步步应验着那四句谶语式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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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心武老师书作《揭秘红楼梦》中提到:“甄英莲意“真应怜惜”的寓意,让她在全书头一回出场,具有照应全书女性命运的很重要的一个象征性角色。” 在原著中,香菱是出现在《金陵十二钗副册》第一位上的女子,红学主要点评者脂砚斋对其曾有多条批语:情性贤淑,深明礼义,根源不凡。“根并荷花一茎香,平生遭际实堪伤”, 副册中的判词也将读者由浅入深地识得、懂得了这位女子。

甄英莲自被薛蟠买回做妾开始,她的人生变开始了诗意诗情与忍辱负重的双重身份人生。进了薛家之后,香菱这个名字是宝钗给起的,在《马瑞芳说红楼》中马老师曾提到:香菱这个名字的预示来自于陆游的诗,“人生遭际苦萦缠,菱刺磨作芡实圆”,菱花变为芡实是一个很苦的过程。但是,这样一位苦命的女子,却没有在悲苦的命运里萎靡,没有同一般的小妾身份那样自甘堕落,她一直用骨子里的高贵,用精神上的诗情过完了自己短暂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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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原著《红楼梦》第四十八、四十九回里分别写了一段香菱学诗的故事,这位由千金小姐沦为小妾的姑娘,受大观园女诗人们的熏染,一心想学诗。于是拜黛玉为师,专心致志,冥思苦想,不放弃,主动求学,孜孜不倦。由不会到会,终于写出比较像样的诗来。她,活成了一位标兵的模样,不管天姿聪颖还是愚钝,在大观园里与众姐妹学诗的日子里,是她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她用全部身心去学诗,将学诗、写诗作为精神世界里的明灯,用学诗中的乐趣点燃她的生命之火,并为自己带来温度和光亮。忘记了命运的不公,不屑于薛蟠的不长情,忽略了夏金桂的折磨,她在无法抗争的命运里活得安分守己,而精神世界早已升华到无人之境界。

她的咏月三首里,自然伤感咏出“精华欲掩料应难”寓意她的聪明和才华总是掩盖不住的;“影自娟娟魄自寒”来显示本质美好清白”;“缘何不使永团圆”是对自己从小离散命运的质问,同时也是自己身世的影射。

就这样,香菱一边无法改变命运的安排而承受着诸多无奈,一边用精神上的高贵与苦命做无声的争斗,让自己在有限的人生中活出精彩。她虽没有像黛玉、妙玉的冷僻高傲,也没有像宝钗、袭人的世故练达。却在曹雪芹笔下活出独有的娇憨、纯洁,让大观园里的姐妹们对她亲近有加,视她如姐妹。她位卑却懂得自爱,她命舛却积极乐观。她用她的冰雪天性博得大观园众位小姐们的青睐,被补为“海棠诗社”的社员,在诗社里,香菱的单纯和对美好生活向往的天性展现淋漓尽致,只要与众诗姐妹们在一起,她便抛开尴尬的命运,喜笑颜开的与众位诗人一起用生命去学诗、写诗,度过了她短暂人生中无忧无虑的美好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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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与黛玉学诗的日子里,用绝少的颓丧情绪为人生添彩,她把自己有限的青春岁月,添加了万丈光芒。这样的精神是很多今人值得效仿的。

“自从两地生孤木,致使香魂返故乡”,自从“孤木”意“桂”字的夏金桂出现,这枝鲜嫩的花朵一点点枯萎了。但是香菱用自己的诗情浸染着自己的芳华岁月,用自己的上进抵抗着命运的安排。她的一生,是苦涩的,又是充满香气的,纵使苦短,骨子里却从未低头,即使在倍受折磨的日子里,她也在用丰盈的精神和诗心去度过艰难的岁月。虽然,诗词没有成为她一世的知己,但是,她用诗一样的高洁气质与情怀给自己画上了完美的句号。

罗曼罗兰语:“只有一种英雄主义,就是在认清生活的真相之后依然热爱着生活”。香菱,把自己有限的生命活出了无限的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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