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17日的“流水账”

摁下闹铃,飞身起床。烧水蒸蛋,洗涮抹脸,泡糊塞蛋,抓包走人。动作利索得都不认识自己了。

上车坐定,马校长娴熟打着方向盘,小小的车子像一个音符,轻盈地穿梭在乡间的小路上。8点前,我已站在单子庄的校园内,看着孩子们在阳光下快乐奔跑。

走进办公室,摊开记录本,开始批改阅该单。试点3天,班级学生课外阅读的热情渐起,从第一天阅读时长达到1小时以上的5人增加至今天的23人,喜悦不觉在心间漫延。

“三天,6位同学看完了一本书,另有一位同学看完了二本书。”边做记录的我眉头微蹙,他们看得是否太快?孩子们会否误入追求“量”的误区,匆匆浏览,以至错过文字之美情感之真?“看来今天需引导孩子做点摘抄了。”我在心里嘀咕。可本子呢?学校有吗?急急微了马校长,“没“,校长回复很干脆。

办法总会有的。奔去学校旁的小卖部,和西北老大哥一通比划,买下了所有的适合做摘抄的本子——13本。班上37位学生。本子不够,但我一点也没往心里去,“饥饿疗法”,说不定效果更好。往心里去的,是我竟然和那位西北大哥说:“这些本子是我要送给学生的,可以便宜点吗?”那么简陋的小店,那么沧桑的脸,我竟还和他砍价。二块钱一本,怕他真是便宜卖了,好在离店之际“愧中生智”,让他去进货,我下周再来买几十本,这多少减少了我对自已的鄙视。

放好本子,立刻去听一年级的语文课。一位纤细柔美的小姑娘,正站在讲台上。看到我,腼腆一笑,便赶紧侧过脸。

铃声响了,小姑娘开始上课了。她从教不足一年,稚气未脱的脸微微泛红,眼神不自觉躲闪,语速明显较快,当突然发现课件比己讲课内容慢一两拍时,她有些诧异,有些局促。于是,课上得更快了~~~其实她素质真不错,课堂框架绝对没有问题,环节没能很好落实是正常的,紧张也是正常的,才教了半年书呀。谁都会经历这阶段,恐怕三十年前的自己是比她更为青涩的。

评课时,我细细讲,她用心听,认真记。她终于放松下来了,两眼亮晶晶地看着我,大胆地问了一些与教学相关的问题……结束时,差不多12点了。开心奔去我们单子庄厨房———传达室。

四五平方的传达室内,马校长正在炒菜,锅端在小四方桌的上面,这张保安做的桌子放在传达室的中间,油烟缭绕中,一身黑色蕾丝套裙的马校长正在忙碌,齐肩的卷发侧掩着,只能依稀看见她脸部的轮廓,显得很妩媚。这时的马校长全然没了平时雷厉风行女强人的模样,满眼都是贤惠温柔。虽这画面已熟悉,但仍是被触动,仍是屏着呼吸挪不开眼。

左侧操场上的孩子们成功地吸引了我,这些封斋期的孩子,日出后和日落前是滴水滴米不能进的,故而干脆不回家了。他们高高举着乒乓球拍,拼命向我示意。年少时我曾狠狠练过几年乒乓球,球技不怎么样,但范儿还是比较正的,昨天成功唬住了他们,今天他们是要来“拜师”了。

若说我有半丝犹豫,绝对是因为高原紫外线。球桌在露天,而我为“美白”已奋斗大半生。拒绝孩子我做不到,况且我天性爱玩。果断戴上大草帽,架上大墨镜,摞起袖子打起来………

被吆喝声叫回“厨房“,围在刚才那张小方桌坐下,吃着拌了油的面,配着香喷喷的菜,听着暖心的话语,聊着开心的话题……下桌前照例认领剩菜,我端了青菜,认真扫个精光。接着,几位美女帅哥开始洗碗,谈笑风声,配合默契,画面唯美,看着心情好成了蓝天。

原本午饭后校长他们经常带我们去“浪山““浪花”“挖野菜”,介于昨晚发现自己已晒黑了一圈,再则下午要到五年级作阅读指导,还需再备下课,便告辞回办公室了。

下午第一节课,点评昨晚孩子们的阅读情况,感谢他们的进步带给我的喜悦,再作如何才是最佳阅读方式的引导,适时送出13本本子,教给他摘抄的方法。最后带一串孩子去图书馆还书借书……下课铃就响了。

匆匆回办公室,拿好东西,校长已在门口等了,告诉我她已安排好老师送我。我要立刻赶到市里的“实验二小”,跟踪下那里的阅读开展情况。

临上车前,一位五年级戴眼镜的小女生追了过来:“老师,老师,问您个问题,您可一定要说实话。”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鼻子上有点点汗珠在闪烁,“您到底几岁了?”“49虚岁,48周岁。”我相当诚实地回答。“啊,我们同学都以为您才二十多岁……““哈哈哈…”我放肆笑出了满脸的褶子,孩子们这夸张手法的运用可媲美“大仙”的“白发三千丈”了,但我仍是满心欢喜。

车子在尘土飞扬的路上疾驰,终于进城了,老师把我在能打到“的士”的路边放下。我在阳光下频频向“的士”招手,终是到了二实小,还好,还没到16:00.

才踏进校园,两个背书包的女生就不住打量裏得严实的我,迟疑一番终于边叫边奔向我,拥抱问好才知道他们要排节目迎六一,看来进教室的打算是泡汤了,但我仍是非常开心。因为很快五年级的孩子们不知从哪冒出来,围在了身边。我一一咨询了他们的阅读情况,摸摸头捏捏脸抱一抱,借此表达对他们的牵挂和对坚持阅读的鼓励……

告别了孩子们,和路遇的陈校长寒暄了几句,便去美术室找王晓菁老师。她早上帮市里评比牡丹节书画作品,下午在这进行美术社团活动指导。等她下了课,便一同穿小巷去“红园广场”搭公交。

这小巷才告别一段时间,旁边极具地方特色的老式平房竟基本夷为平地,随处都见到大大的“拆”字,一群群拿着圆盘大卷尺的工作人员出没在各小小巷间,身后跟着一群群带小白帽和不戴小白帽的群众。突然万般后悔,当初来来往往,还说这巷子有让我回到旧时光的感觉,怎么就忘了拍了照片呢?现在……唉!

公车照例慢悠悠在路上晃着,司机照例在体育馆对面停车慢吞吞去了路旁的卫生间,而无聊的我也因此看到了演唱会的巨幅广告。好奇凑近,终于摸清情况:乌兰.图雅,5月26日,票价最高288,最低58……

回家路上,晓菁说买点青菜。我莫名想起马校长做的超级好吃的凉拌水萝卜,竟心生向往。可最终只买到了普通萝卜,但关键是回家后我用心切,再用开水一泡,凉水一过,加了盐倒了味极鲜和一丁点醋,便彻底成功地把萝卜给“糟蹋”给“费“了。

饭后,晓菁建议散步,确实太久没有散步了。当我们绕着大夏河正走到自己住房对岸,差不多往回走或往前走均为一半的路程时,隐约传来雷声,抬头方见“黑云压城城欲摧“,抓起裙摆就在零量的雨点中狂奔,只剩了半口仙气吊着进了房间,还没等一口气上来,窗外电闪雷鸣,狂风暴雨。瞬间,幸福感爆棚,趴在窗前看着雨傻傻地笑,完全忘了疲惫。

洗涮完,突然很想记下今天的“流水账”,记下支教生活的影子。写着写着,实在困,眼皮不知不觉就磕上了。若你真有看到这“账本”,一定是18号补上的。

睡前我努力睁开眼,看了下时间,确认是“2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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