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武功山

四月份,自箭扣长城回来后,就想再找个地方徒步,恰好行者户外发布了江西武功山的线路,时间是5月12日至13日。于是,在5月2日,我联系了本次活动的领队宋杰,报名交定金。

在参加了几次户外徒步之后,还是感觉体力跟不上。毕竟天天坐办公室,跑步打球等运动也不是经常,在户外徒步,总是落在后面,甚至一些年纪比我大的都拉开较远的距离。所以,在报名徒步武功山后,加强了体能锻炼,每天或者在健身房进行力量锻炼,或者去单位旁边的西湖湿地慢跑,进行耐力和体能的提高。

本来以为这次和去箭扣长城一样,铜陵就我一个人,恰好繁昌有位叫太阳雨的朋友也在铜陵坐车,于是加了他微信,约好一同去江西萍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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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萍乡的车是5月11日的K1557,18:08分从铜陵发车。这天上午,我通过滴滴平台约了快车,下午五点从住地出发。开车的小伙子挺准时,五点不到就告诉我到小区门口了。那天铜陵的天气不好,外面下起了雨,虽然登山包里带了雨衣,我还是找了把伞,总不能淋着雨到车站啊。出门前,看看窗外,雨似乎小一点,为了减轻背包的重量,最后把伞还是留在桌上。将登山包橘黄色的防雨罩遮盖住包,出了家门。

到了车站,取票,给太阳雨打电话,他正在来铜陵的路上。在偌大的候车室,找个座位坐下。没一会,太阳雨来电,说在电梯口,戴了顶黑色太阳帽。我手举电话,站起来朝电梯方向张望。果然,看见一个身着红色冲锋衣的中年汉子正拿着电话四处寻找,赶紧示意,迎上去,握手。没有丝毫的陌生感,聊了一会后,得知我们同年,只比我大月份。

火车正点到达。进了硬卧车厢,嚯,尽是人。床铺上躺的,过道边站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我正在一个铺位边站住,找我的下铺,边上站着的壮汉看着我的登山包说,这个也是驴友啊。我往左边的床铺一看,恰好是我的铺位。

从包里拿出水杯和家里带的晚餐,随手把包塞进铺位的下面。现在出差或旅行都是坐动车了,速度快,节省时间。除了上次去北京箭扣长城,这是第二次坐卧铺火车。此类火车有硬卧软卧,软卧稍好,有个房间,住四个人。而硬卧两侧床位有六个,并且不是封闭空间,吵闹可想而知了。上次去北京,睡在铺位上,对面人打呼,上面人听音乐,一晚上都没怎么合眼。这次做好了准备,在网上买了专业的耳塞,防止噪音影响睡眠。这次运气比较好,熄灯后,除了有个人轻微有些鼾声外,没有更多的噪音,睡了一会安稳觉。中间醒来,发现车轮滚过铁轨的“哐哐”声也难以忍受,最后还是把耳塞拿出来塞住耳朵,图个清净。

凌晨三点,列车员叫醒了我,萍乡快到了,其实还有半个小时的路程。三点半走出萍乡站出口,车站广场不是太大,右手边的栅栏外,有霓虹灯闪烁,一看,是家铁路宾馆。我和太阳雨决定去那里等从合肥出发的队友,他们的火车比我们的要晚一个多小时。

走进宾馆,前台没人,右边的长沙发上有个男人盖着被子在打呼。我和太阳雨各自找了个单沙发坐下。刚坐稳,一群驴友背着登山包鱼贯而入,把睡沙发的男人吵醒,他应该是宾馆的值班人员。他欠起身,大声喊着名字,从前台后面的房间走出一妇女,出来接待这些驴友。驴友说开个钟点房,休息几小时,等天亮去爬武功山。我们因为等合肥队友到,坐事先安排的车子去武功山下的村庄,所以就在沙发上休息了。

接近四点五十分,我们被声音叫醒,说,我是行者户外的路飞。睁眼一看,一位身穿户外服装的美女站在眼前。因为事先为这次活动建了微信群,我们知道原来的领队换成了路飞,经常在群里和我们说注意事项。太阳雨说,路飞是女的啊,我一直以为是男的呢。路飞笑笑说,有点失望吧。

随后,我们一起走出了铁路宾馆,还有另外三个队友在前面等着。这三个队友原来也是美女,我们一起上了开往武功山下东江村的面包车。车子行驶在凌晨的街道,车轮碾过被雨水打湿的地面,发出 “滋滋”声响。路灯昏黄地照着,像我们睁不开的眼睛,重重地垂下,而又满怀期待着即将到来的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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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点多种,我们到了东江村的农舍——四面楼山庄,开车的师傅就是这家农舍的主人。农舍有四层,面积比较大。来到第一层的客厅,我发现里面摆设有些凌乱,两个大圆桌子,一些椅子凳子。进门右手靠墙放一长沙发,沙发前是一长方形茶几。我把登山包放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感觉有点困,靠着沙发闭上了眼睛。听见领队路飞在问,昨晚来的人还在睡觉啊。原来也是今天爬武功山的五位队友,他们因为没有买到火车票,就自驾先过来了,昨晚十一点多到的。

等他们起来,农舍也准备好早餐了。一大盆面条放在大圆桌上,还有一盘鸡蛋。感觉肚子真的有点饿了,赶紧盛了一碗。面条味道不错,因为这里人喜欢辣,放了不少辣椒,有点辣嘴。大家看没有菜,就叫主人上了盘咸菜,就着咸菜呼呼呼吃了三大碗面条,外加一个鸡蛋。感觉饱了,能对付一上午的爬山。

七点半,出发前,我们检查了一下装备。我来时带了一水杯和一瓶矿泉水,觉得有点不够,就花了二元在农舍又买了一瓶矿泉水。几个没有登山杖的队友,拿了木棍代替登山杖。在向导憨厚的笑声中,我们随他一起向武功山进发。

武功山位于江西省中西部,居罗霄山脉北支,主峰白鹤峰(金顶)海拔1918.3米。武功山历史上曾与衡山、庐山并称江南三大名山,风景以峭壁、怪石、云海、瀑布、日出日落、星空等而闻名,引发许多户外爱好者神往。

出了农舍左转是一条上山的小路,最初一段是一个工地,路边堆满了砂石。几个昨晚来的队友跟向导走在前面,一了解,原来他们是练健美的。怪不得身材都挺好呢,而且胳膊粗壮。其中一个五十六岁了,但看起来不到五十,身材很健壮。

我与领队路飞和几个美女队友走在队伍后面,想慢慢适应下,不想太快,过早的消耗体力,毕竟主峰将近2000米,得慢慢来。

走着,走着,我来到前面与第一方阵在一起,路飞作为领队断后,几个美女也落在后面。在一个缓坡处,路飞走上来,说你们男的结组照顾一下美女,免得队伍越拉越长。我出发时,恰好与尹珂珂走一起,自然我们结成了一组。

尹珂珂是个90后女孩,个子不高,戴副眼镜,看起来很文弱,却不知怎么喜欢了户外爬山。后来交流时,听她说,曾经轻松跑过越野10公里,不由得暗自佩服。

边走边说,不经意间,我们来到了进山的小路。停足环视,满眼的翠绿,有树木,有竹林。山涧中间是大小不一的岩石,大的有帐篷一样的体积,小的像个背包,大多连成一体。清泉流过岩石,淙淙的流水,显示山的沉稳和安静。每个踏足户外的人恐怕都有自己的原因,但我知道,一个共同的原因就是大自然的这种宁静和安详对人的吸引。我们远离城市的喧嚣,人与人的竞争,在这里,让坑坑洼洼的心灵得以修整和恢复。

爬山真是项体力活,我又喜欢出汗,在越来越陡峭的山路上行进,身上早就湿透了。刚开始怕气温低,除了里面的T恤,外面还穿了件皮肤衣。现在大汗淋漓,趁着路途休息,赶紧将皮肤衣脱下,放进包里。找了块石头坐下,喝了点水。这时发现眼镜已经被汗水模糊了,视线变得不太清楚。将眼镜擦干净之后,我把行者俱乐部送的蓝色头巾围在额头上,这样汗水就不会流下来模糊了眼镜。

这次爬武功山天气不是太好,虽然没有下雨,但一路都是乌云密布,大雾不时袭来。除了刚上山时,视线还比较清晰,一路能见度很低。环顾四周,什么都看不见,一片白茫茫。别说青山险峰,就连前面队友的背影都是若隐若现。心里嘀咕着,这趟武功山算是白跑了。一抬头,右边的悬崖峭壁上有一丛映山红,树枝从山崖缝里长出来,细碎的绿叶衬托着粉红色的花朵,在满是雾气的山壁上摇曳,让这阴沉的天气有了一点亮色。我们也精神抖擞起来,往前走,说不定天气就好起来呢,美景就在那里。

沉思间,一直走在前面的向导大声喊,快点啊,上面就快到了。到山顶了?我们后面几个仰起头,朝上面看看,加快了脚步。

走到上面一看,是一个平台,面积有四分之一足球场那么大,听向导说,再往上就是绝望坡,前面还树了块标明绝望坡起点的石碑。这个平台靠近我们上山的一侧,有一段石头垒起来的矮墙。一看时间,十一点了,我把登山包放在矮墙上,拿出了水和路餐。爬了三个半小时的山,肚子已经在咕咕叫了。

大家伙正在吃着路餐,突然雨滴落下来。下雨了,不知是谁扯了一嗓子。因为平台上除了我们这十几个人,还有其他团队的驴友,一共有几十号人都在这休息。幸好路飞上山前给我们每人发了一次性雨衣,赶紧穿上。就在穿的当口,雨点变成黄豆般大小,没头没脑地砸下来。我看前面有间商家的大棚子,立即跑向那里。跑到门口发现棚子里站满了人。我必须挤进去,因为在穿一次性雨衣时,心急火燎地把比纸还薄的雨衣拉开了。我得打开包,找自己带来的雨衣。

穿上自己的雨衣,又挤到屋外,回头去找队友们。他们正站在绝望坡的石碑前,准备合影,我赶紧跑了过去。合影拍完,大家又分别在石碑前摆出各种姿势留影。我伸出右胳膊,弯曲手臂,让肌肉隆起,以显示在绝望坡用力量驱除绝望。

绝望坡比较陡,角度恐怕有六七十度。而且遍地碎石,雨水让整个路面异常湿滑,往上走特别吃力。还有些驴友因为是从另外的线路上山,所以在绝望坡这里,他们是下坡,感觉更难走。互相小心翼翼地搀扶着,生怕跌到了,登山鞋裹满黄泥。

图片发自简书A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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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着走着,雨渐渐小了,风却越来越大,把雾一层层吹来又吹走,山体依然遮掩在雾气中,“不识庐山真面目”。

在爬绝望坡休息的时候,我看见有挑夫走过来,肩膀上挑着好几个大的登山包。原来是体力不支的驴友,以2元一斤的价格请挑夫挑的,以减轻自己的负重。我只是觉得如果登山包自己都不背,这样徒步登山的意义就打了折扣。

走过绝望坡之后,地势相对较缓,都是在山脊上行走,稍微有些曲线,走起来轻松多了。沿途客栈很多,都是木板房和铁皮房。有的客栈大门紧锁,不知什么原因没有营业。

我们住的客栈叫山水客栈,走到这已经是下午一点多钟。客栈的房间都是住四个人,有两张上下铺的钢架床。我和太阳雨住在一个房间,这时房间还没有其他人住进来,我和他就各选了一个下铺。

我把包往床上一扔,太阳雨找来几个衣架,我们将雨衣、冲锋衣和毛巾挂在一扇面向厨房的窗户沿上。房间很黑,因为山上没有通电,听说晚上用发电机发电,到时可以给手机充电。

这里还行,有燃气热水器,于是冲了个澡,将满身的汗水和登山的疲惫冲掉。户外活动确实要付出体力,身体有些疲劳。可是,在行进和攀登的过程中,人的想法比较简单,那就是到达目的地,爬上山顶。团队里的队友,因为有同样的目标,大家互相照应帮助,没有利益冲突,不需要勾心斗角。大家开开玩笑,互相拍拍照,听听包里蓝牙音箱的音乐,相处很愉悦轻松。公司也好,机关事业单位也好,如果能经常开展一些户外徒步活动,对化解人与人之间的冲突矛盾,增强凝聚力肯定有帮助。

在我们住进来以后,慢慢住进来的驴友越来越多,客栈变得嘈杂起来。我和太阳雨掩上门,倒在床上呼呼大睡,睡的那叫香呢,任它东南西北风。也不知睡了多久,被一阵喊叫声吵醒,快看,快看。我穿上衣,跑出客栈一看,原来天晴了,雾气散去,山体的尊容显露出来。围绕山峰之间是浮动的云海,乳白色,漂浮在半空,移动很慢很慢。青色的山体岿然不动,任云海围着自己云雾缭绕。

说句实话,我从来没有看见过如此美丽的景色,拿出手机不停地拍着,生怕美景马上消失了。为了选取更好的角度拍摄,我一会前,一会后,一会左,一会右,在客栈所在的这片高山草甸不停地奔跑。这些草远看像一层绒绒的地毯铺在山上,近看翠绿优雅,随着风不紧不慢的摆动,沾在草叶上的水珠映照着前方的青山,翠绿与青色遥相呼应,似乎让我们看见春光在渐渐走来,眼睛无法从那些绿中移开。

接近傍晚,远处天边的云层裂开一个口子。我们看见了夕阳,戴着一顶镶了金边的帽子矗立在那里,让白色基调的云海有了丰富的色彩体系。金光照射在白色的云海上,云海的白色又反射回金色的夕阳。我站在那里,只是痴痴地望着两种色彩友好的呼应,平行的注视,以及由此而来的自然的和谐。

除了我,很多驴友都用手机或单反在那忘我的拍着。青山、云海、草甸和夕阳仿佛配合大家的拍照,有的立着不动,有的缓缓地迈着步伐,还有的抿着嘴微笑。给我印象最深的是另一个团队的驴友,围着一个身穿大红色连衣裙的美女,面对她不停变换的造型,要么指挥她摆姿势,要么默不作声地拍照。我在想,这个美女登山包里恐怕一大半带的都是漂亮衣服吧。

傍晚是短暂的,再美的景色也挡不住黑夜的幕布,夕阳隐去,云层也暗淡下来,青山的背影开始模糊不清。我们收起手机相机,晚饭时间到了。

晚饭比较简单,菜倒有十几个,只是味道比较一般,有的菜就是用水煮熟而已。反正在野外,我们要求不高,填饱肚子就行。

晚饭后,我来到客栈前面的一块空地,那里有个炉灶,炉灶上放了一口很大的蒸锅,里面还在煮饭,因为还有其他团队没有吃晚饭。我们团队的几个队友围着这个炉灶在烘自己淋湿的鞋子和衣服。

太阳雨在旁边用砍刀在劈柴,路飞往从客栈里面搬出来的一个碳盆上架着木柴。不一会,大家又把这个炭盆烧着了火,火苗旺旺的,在山顶气温较低的情况下,感觉周身暖洋洋的,很舒服。客栈老板娘看我们在烧她的木柴取暖,赶紧从厨房拿了一把用过的一次性木筷,说木柴不要烧了,烧这些用过的筷子,毕竟木柴是挑夫从山下挑上来的,很不容易。

天完全黑了,炭盆里的火光映照着围坐的每个人的脸庞,祥和而真实。人生路慢慢,在匆忙的路途上,我们需要坐下来整理一下心绪,彼此友好的对视。人与人有时是对手,可更多的时候是伙伴,是彼此的依靠,面对同样的夜晚,我们要用自身的能量照亮对方,温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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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五点多就被起床的人吵醒,昨晚没睡好,除了有人打呼,还有就是这个双人钢架床,一翻身就嘎吱嘎吱响,让人心烦。我赖到五点半,太阳雨又催我起来。洗漱完毕,走出客栈,我这才发现今天早上的云海比昨天傍晚的还要漂亮。云海很厚,色泽浓郁,似乎顺着山体在静静地流淌。我赶紧拿了手机,跑到前面的草甸,尽情地拍着。

“快来吃饭了”,路飞看我跑的有点远,就大喊起来。我说,太漂亮了,马上就来。我不仅拍了照片,还录了一小段视频,这么美的风景有时静止的照片真的无法全部表现出来。

吃完饭,我们拿起登山杖,背着包又出发了,目标是武功山的最高峰——金顶。

今天路还比较好走,不再泥泞,也不是太险要,应该是一般游客的路线吧,都是在山顶穿梭,有些路段还有台阶。因为早上出发的比较早,山上还是有些雾气,但不是很浓,没有完全遮住山体。

这一路,给我印象最深刻的是草甸上的松树。松树数量不多,远处的根本不太留意,近处看到的只是二三棵,有的是从岩石缝隙之中生长出来,给人感觉沉默而有力度。它们直立在草甸之上,或前倾,或后仰,不惧风雨,经历时光。

往前走,我们到了吊马庄客栈,这里是武功山的一个补给站。走到这里,休息的人很多,放下大小不一的登山包,方便一下。

我们团队里几个练健美的队友,因为要赶到长沙接朋友,他们就不再继续下面的路程,而是坐索道提前下山,在此与我们分手。特别是那个年纪大的老哥,很客气地与我们每个人打招呼。他一直坚持练健美,身材很结实,喜欢挑战自我,跳过伞,潜过水,凡是挑战性强的运动都尝试一下。

在去金顶的路上,风又大了。只是走向金顶的台阶陡而长,走了一级还有一级,头天体力消耗较大,这时爬台阶有点气喘吁吁。走在台阶上,我看见前面队友的雨衣被吹得很高,没人顾忌这些,大家低着头前倾着身体努力向上攀登。

金顶因为是武功山主景区,也是一般游客的游览景点,所以人渐渐多了起来。可能是海拔高的缘故,越接近金顶风越大,雾越浓,最终上了金顶后,“一览众山小”的愿望没有实现。但兴奋依然,毕竟经过两天不懈的攀登,来到了顶峰。正如徐霞客游览武功山留下的七言绝句:“千峰嵯峨碧玉簪,五岭堪比武功山。观日景如金在冶,游人履步彩云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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