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冬实
1.
这是一条目的明确，途中又有各种风景的路。
三站的公交车路程后，倒车，再经十二站下车。这一段行程，有时需要四十多分钟，有时要一个小时。
车上每天擦肩而过的男人和女人，让每天重复的路因细微的不同而变得有趣。
下车后，路两边已经亮起昏黄的灯，散发着湿漉漉的光晕。
行过一个路口步入人行道。
路上投下栾树、樱树斑驳的影子，如“水中藻、荇交横”。小区的树木也延伸出来。一分钟后，就到了小区的北门。
进来门，是一段幽深曲折的小路，青石铺就，可以并行两人的路面延绵到红砖路，就是小区内部了。红砖的鲜和深被大地的颜色慢慢改变，无数的踩踏将深红一步步磨浅，由此也多了烟火的气息。
路两边满是植物，黄栌、冬青、银杏、玉兰，还有桂花，桂花的香气溢满空中。
未至楼下，已经欢喜。
这些植物，是我迷恋这个房子的原因之一。
2.
楼高十一层，南北朝向，客厅与两个卧室朝阳。平日里，日头照进来，阳光爬到客厅的地板上和卧室的床上。日盛之时，偶尔会拉上一层窗帘。
阴天或雨天，也会有光亮，不会觉得昏暗。当雨落在飘窗外的玉兰和其它树上，唰唰声，坐在沙发上就听得分明。
和家人就在这不算大的空间里活动，看电视、吃饭、在客厅和厨房间穿梭，在客厅与卧房间游荡……
每周都花一些时间去擦拭附着在家具上的灰尘。我对尘埃这类东西特别不能忍受。中学的时候，偶尔坐在第一排，当擦完黑板，粉笔尘飘在空中，鼻子闻到粉尘味道的时候，皮肤也感受到了它的飘舞，甚至汗毛也敏感地感知到那种干燥的气息而感到不适。
要让家里的器具少蒙灰尘，这会花费掉不少的时间。或许生活就是这样，总是为了一点欢喜而花很大的力气去和不喜欢的东西在一起。
因住在二楼，在客厅和厨房都能看到外边的树。今年的木樨花格外得香，卧室窗前的一棵木樨花的香气亦能传到室内。
坐在卧房的床沿上，能看到楼下的人，有的人出去，有的人回来，有的人车筐里放着从市场里刚买回来的一些菜蔬，里面露出了一大段的葱白。
年轻人都是行色匆匆，很少碰到。
不时有孩子的嬉笑声，由前边的小广场传来。小孩子手里拿着玩具枪追赶着，老人则或坐或站在旁边拉着呱，不时瞟一眼不远处玩耍的孙辈。也有年轻的妈妈推着小车以及小车里的孩子，三两个在一起闲谈。
广场的东侧有三棵银杏树，有人系了绳子，上面搭着各种颜色的被衾和衣裳，散发着主人身上独有的气味。
小区有十年多的光景。
最早的一批住户中的一部分相继离开。房子被空出来，沉寂一段时间，不久，又有新的住户填充进去。由一种气味，换作另外一种气味。
3.
晚上九点多，去超市买菜准备第二天的食材。匆匆地往那边跑，超市十点关门，过了九点半，门口的大爷有时会不允许再进，有时网开一面，看心情。
从小区穿行，木樨的花香特别浓郁，总觉得它是属于阴性的，特别适合静美的夜晚来赏，或许是因为一想到它就想到月亮吧。
超市的隔壁也传来香味，只不过，这种香味很感官，是由炸鸡块发出，无法产生沉静之美。
买了蒜苗、西红柿、金针菇、橄榄等新鲜蔬菜，又买了冬枣、火龙果、酸奶、火腿肠，最后加了一管芥末。
芥末的味道，很有点生活的感觉，它不甜，也不香，甚至有点呛人，却总令人回味和上瘾。
4.
早上五点半，天还未亮。从窗户透进微湿的风，有点凉。
起床后准备下面条的食材。
萝卜刮皮切成丝，橄榄盐水浸泡后切成碎，火腿肠切成碎，盛到白色有使用痕迹的盘子里。
炉火安静，水未沸腾。
厨房的窗外是玉兰树。
等水开的时候，顺手拿了垃圾去扔。推门的瞬间，凉意袭来。行至楼下，看到云朵叆叇。木樨蕴藉地散发着香气，红砖的外墙吸附着烟火气。
楼道口的信箱，金属的质地，掉了漆的柜子裸露出锈斑，久未使用地闲置着。
楼道里放满了自行车和电动车，头尾不齐，也带着清冷的金属感。有的绑着护膝。走廊的镜子已经碎了一道口子，透出幽冷的光。墙皮上有剥离但仍附着的石灰。
快速上楼，下完面，等着起床的人来吃。
又是新的一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