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雨雪霏霏

立冬时节,天空飘起了细雨,渐渐变成细雪,天地间迷茫茫一片,唯有这些迷途的雪花,不知所措地随风飘舞。路面开始结冰,道路湿滑难行,工作群里发通知停课开始上网课,各平台一下子热闹起来。雪依然没有停的迹象,看样子网课可能不止一两天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忽有通报:本地发现一例新冠感染者,系外省归来的无症状感染。疫情状态瞬间严峻,整个城市一下子紧张起来,全面进入应急状态。工业信息部多次短信提醒广大市民,有密接次密接及行动轨迹交集人员主动报告。工作群更是随时排查居家隔离人员名单,领导又安排了核酸检测志愿服务小组,预备人员随时待命。

天冷路滑,疫情乍起。这个冬天有点冷。

好在今年的供暖好了许多,玻璃窗上水汽氤氲,将室内隔成一个独立安宁的小天地。因疫情和冰雪的影响,这些天一直待在家里,赶上双十一,抢了一些生活必需品,今天又有减价补差退款到账。稍闲时,翻翻桌边书,映入眼帘的是诗经《采薇》:

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归曰归,岁亦莫止。靡室靡家,玁狁之故。不遑启居,玁狁之故。
采薇采薇,薇亦柔止。曰归曰归,心亦忧止。忧心烈烈,载饥载渴。我戍未定,靡使归聘。
采薇采薇,薇亦刚止。曰归曰归,岁亦阳止。王事靡盬,不遑启处。忧心孔疚,我行不来。
彼尔维何?维常之华。彼路斯何?君子之车。戎车既驾,四牡业业。岂敢定居?一月三捷。
驾彼四牡,四牡骙骙。君子所依,小人所腓。四牡翼翼,象弭鱼服。岂不日戒,玁狁孔棘。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行道迟迟,载渴载饥。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以前读诗经,总是下意识地抵触,觉得晦涩难懂,况且好多不认识的字呢。今天再读,好像忽然领悟了诗里的大致意向,头脑中甚至浮现出一幅幅画面:一个戍边的战士,因为战争的缘故,久久不能回乡,心里充满了对家乡的思念和对战争的反感。或许饥餐露宿,或许笑谈渴饮,常年在野地里采薇来补充给养。眼看着薇菜从发芽到长成嫩苗,又从嫩苗长到成熟,时间流逝,战争却没有休止。

战争不休止,怎敢说回乡?为了国家,为了亲人,威严整肃的战车,指挥若定的将军,英勇无畏的战士,一刻不得松懈。不论多么艰难,多么思乡,多么忧心,若有犯者,虽远必诛。一月三捷,是战士们浴血奋战的写照:看那将军,驾着战车拉开长弓,看那战士,倚着战车奋勇杀敌。仿佛听到战场上震天的呐喊,仿佛看到战场上惨烈的厮杀……

你所拥有的岁月静好,其实是有人在替你负重前行。正如现在的防控疫情,多少人在冰天雪地里逆风而行努力工作,只因,身上的职责。让人如何不感念,令人如何不珍惜?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从前只觉得诗句唯美,如今有了更深沉的情感。唯美里多了一层忧苦,忧苦里,自有一份刚毅和担当。同一个“我”,有“今昔”之分,同一条路,有“杨柳依依”与“雨雪霏霏”之别,而这一切,都在这一“往”一“来”的人生变化中生成。将时序之“今——昔”,物候之“柳——雪”,人生之“往——来”剪接融汇,创造出超越现实的典型画面。短短4句诗,看似平淡无奇,娓娓道来,却充满了强大的艺术感染力,包含着阔达深沉的人生境界。

人生,是一条漫长的路,花开花谢,酸甜苦辣,有喜,有忧,更有一份坚韧不拔的责任。因了这责任,我们可以在感慨中抖落身上的疲惫,我心伤悲又如何,莫知我哀又如何,只管走过去,一路上自会有花儿会继续开放的。

生活不易,我心如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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