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超市,街道上已经散漫开淡淡的暗。城市里人来人往,没有什么能够阻挡这被吞没的潮势,尽是些年轻的打工族,他们的脸色像是长久不放行的红灯,堵塞一天的心灵仍旧没有疏通。
电瓶车的轮圈旋转着,他们望着前方,想象晚上又一顿裹腹的晚餐会是什么样子,没有鲜花,没有红酒,漫长的夜随着支离的情绪也变得破碎,常常一个菜就够了,没有朋友,对综艺节目熟络成家人,端着一个人刚好的碗守着屏幕是固定每晚的仪式。偶尔几个信息都显示是来自远方,食欲好的常常还会多打一个带鸡蛋的汤,同他们一样,这些鸡蛋来自五湖四海,落入逼仄的出租房里。
至于女孩子们,她们晚上并不会吃太多,多餐少食是她们的操守,尤其是晚上,脂肪堆积严重,会将本就没有色彩的枯燥生活再添上一盏变胖的红灯。
雪景今晚的打算是在出租房里下一碗面条,她最近照着社交媒体上的视频教程,新学了一份北方的面食,她爱吃辣的,她想这可能随四川母亲的原因。即使天气闷热,气流像变钝的刀子割着身体,甚至气血常常报警,为心情火上浇油,雪景还是选择做一份最新学会的辣子面。
当然大多时间雪景会在楼下推车阿姨那里买一个混搭饼,有雪菜,有香肠,各种各样混在一起,鼓鼓囊囊,那里面也有不错的辣子。回到家在熬上一晚小米粥,随着夜色慢慢低沉,在大约六点半到七点之间,会看见天变成浪漫的蓝,高楼的触角深陷在里,整个世界变成了一幅颠倒的画。
但这几天饼吃得太多,心里有了些腻味,想想以后漫长,为了饼子更好的续航,雪景决定吃几天“辣子面”,想到这里,雪景脸上泛起了笑容。
看着原本白色的面和翠绿的青菜在热水里颓废,变得泡浮,然后彼此依偎地躺在五块二的大碗中,红色的辣面子在粉状和块状之间混在一起,变得里外模糊,洒在一切预备好的食材上面,红色盖住白色和原本就不多的青色,随意撒上蒜和葱花,在块刀和案板的挤压之下,蒜死相难看,但味道美丽,一小碗滚烫的油,铮亮,烧开的往上面浇,尖叫着,辣子往面里面钻,面被冲得翻涌出来入味,香气扑鼻。
“总算为今夜的生活找到了些值得开心的事情”雪景这样想。
当然,雪景并不会做辣子,不仅是没有时间,而且自觉为一日三餐费心思是一件很不划算的事情,既然选择做一个异乡城市的漂泊人,那索性不如一切都交给谋生,得过且过生活之道,反正是一个人过,反正不会留在这座城市。
快人快语快餐快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