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研友对我说：考试只有做对了，并且拿到满分，才是真的懂，没做对，或者没全对，那就是不懂。我忘了当时是怎么批驳他的，总之，他就是时下流行的一种社会观念的一名典型代表——过程虚无主义者。
有结果，固然要紧，能够在经历之后，得到理想的结果，如此更好。但是，有时候，事情发展并不是一定按照人的意志进行的。当事物的发展与人的意愿相违背时，矛盾随之而生。这时，有些人过分地注重结果的人为性，并把全部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将之归结为自己的无能。于是，过程虚无主义就这样诞生了。
我们应当知道，事物发展既有人为的因素，也有自然的因素。因此，所谓的“人定胜天”说和“天命难违”说都是片面的。“人定胜天”说，过分夸大人为的作用，人不可能面面俱到，有些时候，人真的只是一根“脆弱的苇草”；“天命难违”说，则夸大了自然的作用，认为自然是不可改造的，其实是忽视了人还是一根“能思考的苇草”，人能发现规律，在遵守规律的基础上，利用规律，或者创造规律发生的条件。
我说：过程虚无主义的诞生也是一种客观规律，因为它是社会的一种呼声，一种对于成功失败的界定方式。很多企业、学校、单位都是通过结果来衡量一个人的能力大小的。因此，它的出现并不奇怪，奇怪的是社会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病态。我在《十一月怀古》中说过，成败不能决定谁是英雄谁是狗熊，可当下就是以成败决定一个人的前程。原因在于过程具有漫长性，当下社会过于追求速率，该精打细磨的时候不精打细磨。小者，可能导致用人不当，造成一定损失，大者，若对于一个人的过程考察不力，很可能导致一个国家的领导核心出问题，乃至颠覆国家的危险。
况且，但凡主张过程虚无主义的人，又对事物过分的严苛。他们典型的说法就是：没有对，就是不懂，没有全对也是不懂。谁都明白金无足赤，人无完人的道理。又请问科学家就不犯错误了吗？以前被推翻的不完整的论断，或者几乎接近真相的科学论断，就是不懂了吗？不是的，他们只是在通往“懂”的路上，并不能斩钉截铁地说他们不懂，就像曾经你拥有过宝石，中途却遗失了，不能说你没见过宝石吧？科学决断也一样，他们中有一部分正确，另一部分待完善或者纠正，但你不能说既然他们没有完整或者存在一些谬误，就劈头盖脸地指责他们是全盘错误的学说呀。
如果，单纯从结果看，人的一生，不过一生一死，有何乐趣？花的一生，不过一荣一枯，谈何美感？时间变化，不过一朝一夕，有何意义？世界缤纷多彩，正因为过程啊。否则在世界终焉之际，你又有什么可回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