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将尽【连载8】

等我第二天醒来,屋子里便没有了阿绿任何一件物品。那个半开的行李箱也不见了。只留下了那裹着我身子的羊毛毯,一把门锁,一张便条。

便条里写着:

我先回东京了,Charles先生,很开心同你在木屋的这几天。我又回东京了,你若还想回来,随时来木屋找我。至于你说的泉眼,我是真的不记得有这东西了,不过也可能是你说着玩的。门锁只需帮我扣在门上,摁一下便能锁上。

                                                                           阿绿



我爬起身了,阿绿的确已经离开。拾起地上散落的羊毛毯,却发现那上面居然有两三个小小的精斑。我换上衣服,去了洗手间将羊毛毯洗干净。晾在后院,直到午后结束的时候,羊毛毯才被晒干,我不吃不喝地坐在后院的门框上,带过了整个急促的午后。才收好羊毛毯,叠放整齐摆在藤椅上,才离开。


说实话,那天我是有点沮丧的,我似乎没有拿的出手的技能,唯有那吃饭的本身让我觉得我对别人还有点价值,只是那天,我在阿绿面前突然什么价值都没有了。她也的确应该找一个更合适的演员来扮演我的角色。


我走出木屋,锁上了门。我小跑回彻的木屋,拉着他去那片湖。即便我们并没有潜水服。

“你不是要潜水到湖底,看看泉眼?没有潜水服怎么看?”

“不去看泉眼了,我只想带你看看,那片湖其实是很深的,要很久才能见底。我们只需下到湖面,就能看到。”

“只是想向我证明,湖很深?”

“是的。只想证明这个。”

“那好,去去便是了。”

自从我潜水回到陆上,似乎就一直不顺。和阿绿走在石子路上不顺,一起呆着的夜晚不顺,一个人起来的清晨不顺。现在证明那片湖其实不浅的想法也不顺。因为我同彻居然能直直地站立在湖里,湖水没过的只是我的腰部。

从湖底回来的当天晚上,我便病倒了,额头的温度如火一般,全身冒着豆大的汗珠。彻当晚骑了两个小时的自行车才把我带到了附近镇上的医院,第二天被送去了东京的医院。康复后,我再也没返回木屋,那是我同阿绿见面的第一个夏天,出院的当天,便乘着飞机回了意大利。



巨型波音客机俯冲过云层的高度大约在五千米的海拔,沿着窗外向下看,飞机就像飞在一片瓦蓝色的大海之上,我知道飞机不可能飞得那么低,下方的瓦蓝色,应该是一片云海,但是云海和大海是多么像,不借助外界的客观因素,根本无法分辨。就像那个时候,没有外界的因素,我也根本无法分辨一位女孩究竟爱不爱我。

从五千面的高空直到一百五十米的高空,我才从云层中穿过,看到米兰的城市。从一望无际平平的房子,到偶有高楼矗立。飞机降落的时候是凌晨四点半,从机场离开回到住所时,刚好六点。

那天我发现天亮并不是一个时间上的过程,而是空间上的。巴士越往前开,远处的天空由漆黑到微弱的蓝,直到最后又变成如在飞机上看到的靓丽瓦蓝。前面的天越来月亮,身后的路灯越来越暗。直到我回到那间,一个月都没人居住,散发着苦杏仁味道的屋子。

将行李放下,我便倒在床上,呼呼大睡。直到夜里才醒来。

我去便利店买了一袋洋葱,一盒鸡肉,一盒鸡蛋还有一箱啤酒。这才让我的房间有了点人气。也许什么都无法代表过人类存在的气息,唯有这些加工好的食物罢了。洋葱,鸡蛋和鸡肉,一盘简单食物,一瓶冰得凉冽的啤酒,便是当晚简单的晚饭。我本身吃得不多,加上那天晚上,并没有多大的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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