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国传奇》14 逃出生天

逃出生天

这一天,吴王召集群臣,大排筵宴,庆贺自己大病初愈。宴席上,吴王特意安排勾践与群臣朝北并坐,并吩咐大家要对勾践以礼相待。因为按照周礼,君王是要坐北朝南的,那么臣子面对君王,所以就要朝北而作,这个看似简单的安排,实际上是把勾践当成自己臣子的表现。伍子胥见到这一幕,心理极其不爽,他知道,自己的吴王已经完全陷入了勾践的感情圈套,自己已经无力挽回。一气之下,伍子胥离开宴席,回到自己家中生闷气。

众人把酒言欢,纷纷向吴王道喜。等到酒酣之处,太宰伯嚭开始发表自己的言论:“奇怪啊!今天在做的各位,都是来向大王道喜的。因为大家都是仁者,所以我们席间的气氛十分愉悦,这就导致某些不仁之人要离开这个氛围。臣听说’同声相和,同心相求’,相国大人(指伍子胥)是个刚勇之人,看到越王这样天下至仁之人在席间,自己就感到惭愧,所以离席而走,不知道我理解的对不对?“

此时吴王夫差也喝的略有些了醉意,开口道:“你说的没错!“

旁边的范蠡赶紧拉着勾践,一同起身,端起酒杯,为吴王敬酒,道:“下臣勾践,从小臣范蠡,恭贺大王大病初愈。仁慈的人必将得到上天的青睐,大王这病之所以能够不治自愈,完全不靠药物,是靠自己的福报得以痊愈!大王您的仁慈必将会使您与日月同寿!“

说罢,范蠡当场创作一首辞,朗诵出来:

“皇在上令,昭下四时;

并心察慈,仁者大王。

躬亲鸿恩,立义行仁。

九德四塞,威服群臣。

於乎休哉!传德无极。

上感太阳,降瑞翼翼。

大王延寿万岁,长保吴国。

四海咸承,诸侯宾服。

觞酒既升,永受万福。“

————出自《吴越春秋》

这一番恭维让吴王十分畅快,频频举杯,直饮至伶仃大醉。

次日,伍子胥觐见吴王,直言不讳,道:“不知大王昨日的举动是怎么想的?臣听说‘怀有狼子野心的人,都会表面上阿谀奉承,以这种手段达到自己的目的。豺狼等物无论外表如何也不可以与其亲近‘,如今大王只听他们为了讨您欢心所说的阿谀奉承之话,却忘记那日后巨大的隐患;放弃了忠诚直白的觐见,却轻易听信谄媚之人的言语。忘记了勾践与您的杀父大仇,这就好像把皮毛放在火上烤却希望它不被烤焦,把卵放在千斤之石的下面,却希望能够保持完整。这样不是巨大的危险吗?希望大王能够迷途知返,不再被奸臣之言所迷惑。“

吴王道:“寡人得重病已经有三个月了,却不见伍相国大人有过一次安慰、探望,这是相国不慈善的地方。如今我大病刚刚初愈,你就来说这些危言耸听的话,这是你不仁义的地方。身为人臣,却不知仁义慈善,怎么可能看明白谁是忠信之人?越王虽然曾经犯下过大错,但放弃国家,亲自带领臣子入我吴国,这是义气;寡人命令他携妻子共同前来做那最为卑贱的工作,他丝毫没有怨恨寡人之心,反而帮寡人尝那粪便,这是慈爱;他命大夫文种把越国国库所有的财宝、粮食都进贡给我们,为了赎回之前的罪过,这是忠信。勾践用这三者对待寡人,而之前寡人却差点听信了你说的话而要诛杀他,这是寡人不明智。假若我真的听信了你的话,杀了勾践,这就是在为你报私仇,那岂不是辜负皇天后土的行为?“

伍子胥听到这,气的眉毛胡子都炸了起来,怒目圆睁,继续说道:“大王以为那勾践的这些作为真的是什么忠信、仁义、慈爱吗?我告诉大王,自打勾践在会稽山上派出文种前来投降,就已经做好了深谋远虑。他入吴为奴就可保越国不被灭,这叫‘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让文种把越国国库里的好东西都拿来送给大王,是把仇恨之心深埋,在表面上讨好大王,好为自己争取到回国的机会。而给大王尝粪便这件事,就更加可以看出勾践这个人多么的无耻之至!为了争取到大王的怜悯,连如此下贱做作的事情都能干的出来,这在臣的眼里无异于在咀嚼大王的心肝!我知道大王不爱听我说的这些话,但臣不敢因为大王不爱听就不说,因为那样的话臣就有负于先王对臣的嘱咐。请大王再三思而后行,否则一旦社稷毁坏,宗庙荆棘,大王就追悔莫及了!”

吴王夫差道:“够了!请相国大人自重!如此恶毒的评价我不想听到!请你以后再也不要提起类似的话,我不忍心再次听到!”

公元前490年,勾践在吴国所作出的一切努力终于得到了回报,吴王大赦勾践,放他回到越国,继续做他的越王。越国是吴国的臣属国,越王则是吴王的臣子。

这一日,吴王夫差亲自携吴国一众大臣,出吴都城蛇门之外,为越王勾践送行。吴王夫差道:“寡人今日行仁义之举,赦君回国,希望越王回去以后勤劳政事,保持对吴国的忠诚。”

越王勾践俯首便拜,范蠡也赶紧跪在了越王勾践的身后。勾践道:“大王您感哀臣的孤苦,令我回国。我回去以后,必当与文种、范蠡等一众大夫把越国治理好,今后可以在大王的霸业上效犬马之劳。大王您的恩德浩荡,臣必不敢相负!”

随后,吴王扶起了勾践、范蠡,将二人引至早已为他们准备好的车前,亲自扶越王勾践与夫人上车,这令勾践诚惶诚恐。范蠡则坐在了驾车的位置上,待吴王与越王双方互道珍重,便打马扬鞭,直奔三津码头而去。

直到三人登上回越的船,离开了吴国境内,勾践才仰天长叹,泪流满面。这一番人生的巨大磨难总算过去了。一种再世为人的感慨,徘徊在三人所乘之船的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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