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陌上 · 第二十二章 江水为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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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大学最好的时光是大三。

大一的懵懂,大二的忙碌,大四的紧张,都没有大三来得好,这个时候,没有人比你更了解校园生活,很多必修课也已经完结,也不必担心毕业临近的焦虑。

更重要的是,如果你够幸运,你肯定已经找到了你的心上人。

陈子雄找到了。

陆陌青也找到了。

所以对于他们来说,大三整整这一年,都是幸福的。

陆陌青可以经常与林小言在操场上聊天,去公园拍写真,在林间小路上有说有笑,如果林小言开心,还能跳一支舞。

他觉得这就是最美好的人生,就连挂科在这面前也根本不算什么。

虽然他没有挂科过。

对于林小言来说,这一年的时光或许是她大学里最美好的时光,幸运的是很多美好都被陆陌青记录下来。

如果说唯一的遗憾,也许就是秦悦希一直没有跟她联系。

也没有跟任何人联系。

或许没有联系,就是最好的联系吧。


其实最紧张的,是大学最后一个半年。

有些同学已经为了考研拼的焦头烂额,有的同学还在为科目补考,还有些人为了毕业设计发愁。

尤其是计算机系的女生们。

大四的上半年,陆陌青和陈子雄基本被林小言和柴佳给包圆了,肖云梓来过几次都被柴佳给推了回去。

肖云梓就眼圈发红。

然后陆陌青就摆摆手,过去帮她。

柴佳就一把勾住陈子雄的胳膊,生怕被别人偷走了似的。

林小言就在一旁捂着嘴笑。

她好像很少笑得这么开心了。


紧张的过后,冬天又来了。

陆陌青望着镜头后面,渐渐凋零的落叶,忽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或许是因为即将毕业,就要各奔东西?

他忽然对于未来有点消极,尤其是与林小言的未来。

林小言的家距离学校并不远,偶尔她也会回家看看。

她忽然很想念潦倒之后就爱上了养鸽子的父亲。

还有一直身体不怎么好的母亲。

她用打工挣的钱,为父亲和母亲各买了一件保暖的衣服。

或许她现在能做的还很少,父亲也总是说,在外面她能照顾好自己,就是对他们最好的报答了。

新年将近,陆陌青也想回家去看看了。

陈子雄和闫菲菲已经各自回家,柴佳因为父母出差,今年过年要在林小言家里过。

陆陌青从自习室修完图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只剩下他自己了。

望着这些年来一起生活过的室友的床铺,空空如也,陆陌青觉得或许半年之后,连这些床铺也看不到了。

他叹了口气,然后开始收拾行李。

这时候,忽然手机铃声响起,陆陌青看时,来电是柴佳。

“喂,柴佳,怎么了?”

“陌青,你现在在哪?”柴佳有点着急的说。

“你怎么了,发生什么急事了么?我还在宿舍,准备回家呢。”

“你,能不能来林小言家里一趟?”柴佳问,她的声音急促的不像她的性格。

“发生什么事了?”陆陌青隐隐感觉不好。

“你先来吧,现在她,很需要你。”柴佳说。


陆陌青在大巴车上看着一路的风景,萧条的像被岁月洗劫过一样。

他的心十分不安,好像觉得有什么大事就要发生了。

忍受了两个小时的煎熬,陆陌青终于第一次来到了林小言的家里。

漆黑的大门,门环锈迹斑斑,大门敞开着,院子里所有的器具摆放的很整齐,院子也很干净。

柴佳一看到陆陌青,立马就跑了过来。

她一连愁容,对陆陌青说:“陌青,你总算来了,小言快不行了。”

陆陌青吃了一大惊:“她……生病了?”

“不是,小言的父母,吵架了……”

“吵架了?”陆陌青有点莫名其妙,“父母吵架,不算严重吧还?”

“不,小言父亲说,要离婚……”

陆陌青忽然觉得心头被砍了一刀。

林小言是家里唯一的孩子,她从小被父亲宠的厉害。最近听说她母亲身体不好,现在父亲又要离婚的话,林小言肯定无法接受。

他甚至脑海里浮现了林小言无助的样子。

他立马转身冲进屋里。

屋里的景象,跟院子里就是两个世界。

地上碎了一大片的瓶子、盘子和杯子,垃圾桶也翻了,一摊水的地板上,坐着身穿睡衣,头发蓬乱,两眼发呆的林小言。

她紧紧握着的拳头,和止不住流下的泪水,就像刀子一样割在陆陌青的心里。

他想冲上去,把她抱在怀里。

但是他还是没有这样做。

陆陌青走上去,跪在林小言旁边,用胳膊挽住她的身子。

林小言的身子一直在发抖。

“小言,你没事吧……”

林小言没有说话,一直在抽泣。

“别担心,我跟柴佳都在呢。我们陪着你。”陆陌青靠林小言更近了一些。

“他们……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林小言忽然转过脸来,对着陆陌青说。

她的脸色惨白,好像一下子又消瘦了许多。

陆陌青只觉得,原本好不容易阳光起来的林小言,又变成了伤感的模样,所有悲观情绪全部被激发了出来。

“也许,父母只是一时冲动,吵架了难免说说气话。”陆陌青安慰道。

“不,好像他们,已经去离婚了……”柴佳走进来说。

陆陌青怔住。

他想不到事情居然变化的如此之快。

这原本应该是个合家团圆的季节,也许这时候,陆陌青应该已经见到了父母,跟他们一起回老家,摆上一桌酒席,吃菜喝酒起来。

但现在,林小言却恰恰要面对这个支离破碎的家庭。

寒冷的冬季,就连天气也变得让人心寒。

陆陌青把林小言扶到床上,然后去倒了一碗开水,林小言端着这碗开水一直等到凉了,也没有喝过。

他忽然觉得,自己很不会安慰人,自己很没用。

他只知道平时陪她开心,关键时刻,等林小言遇到这样的问题的时候,他简直一点法子也没有。

林小言在柴佳怀里,好像把一辈子的泪水都要流完了。

柴佳的衣服已经被湿透了,她就任由它湿透。

陆陌青觉得胸口也很闷,他准备出去走走。

现在来说,除了等待,也没有什么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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