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初见

  转眼间，已经八年过去了。婉贞出落的亭亭玉立，倾国倾城，她高贵冷艳，居高临下。雪盈则活泼可爱，纯真善良，十分讨人喜欢。

  长安城正值春光无限好，百花齐放，一片繁华热闹。

  海棠花开了，花瓣随着春风被吹到一把古琴旁，一双纤纤的玉手正在拨弄着琴弦，正在弹琴的便是杨婉贞。她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但却流露出无限的忧伤。目光被吹到旁边的海棠花所吸引，凝视了一会，便用手把海棠花掸落在了地上。

  婉贞从小的贴身侍女宜心这时推门进来，她向婉贞规规矩矩地行了礼，便对婉贞说：“郡主，马车已经准备好了，您要不要和王爷一起去？”

  婉贞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说道：“不了，他总有他的事要忙。”

  说着，宜心便替婉贞披上了黑色的斗篷，出门去了。马车来到了长安城的郊外，只见眼前是一个硕大的池塘，其实说池塘也未免太小，倒不如说是一个湖。但这个“湖”，却是全人工开凿的，湖中种满了荷花，荷花想是有些年头了，其高度高过人的身高。正值初夏，花蕊正含苞待放，若到了正夏，必定是一番壮观的景象。

  湖旁是成片的牡丹，牡丹的花期与荷花相近，所以也露出了红色的花蕊。牡丹配荷花，高贵中又透露着清高。

  婉贞命侍女在马车旁等，自己一个人走到了荷花池旁，在这美如仙境的旁边，是婉贞母亲的坟墓。婉贞亲自在母亲墓前点上蜡烛，摆上祭品。今天是婉贞母亲的冥寿，婉贞在墓前跪下，眼眶中有着隐隐泪光，但眼泪却始终没有流下。婉贞正伤心，又想到自己的父亲，竟连妻子的生辰都忘记了，还在府中招待客人便有些生气，又为自己的母亲感到悲惨。

不久婉贞就准备回去了。

一边越王杨素在府中招待唐国公李渊和他的二公子李世民。李渊和李世民刚下马车，杨素就出门迎接。虽说杨素职位在李渊之上，但朝中晋王的势力仍有待提高，所以对这些还没有表明立场的大臣，杨素都急于笼络，全部以礼相待。杨素的目光立刻被李世民所吸引，李世民相貌堂堂，一表人才，为人谈吐也不凡，一看就是个大有前途的人。杨素对李世民表示十分欣赏。

李渊和杨素互相打完招呼就进书房去谈论政事了，并命婢女玉田带李世民在越王府里转转。

李世民对于这样漫无目的地转悠觉得十分无聊，心中不免烦闷。无意间玉田带李世民到了玉湘苑。李世民见整处王府中唯有这里景致不凡，便想进去看看，却被玉田拉住了。玉田告诉李世民，这是已故夫人 的居所，旁边便是长宁郡主的住所，一般是不让人进的。

玉湘苑的花圃格外引人注目，李世民有些不解，这故人的房间是不可以乱进，难道连这周围的风景也不能看吗。

玉田没有说话，想到郡主正好出门，也不好扫了个人的雅兴，更何况自己也十分想进去看看。于是便带李世民走近了玉湘苑。玉湘苑内风景雅致，各种名花名树都有，正值花季的花儿盛开，优雅别致。李世民与玉田被眼前的风景所吸引，竟没有注意到婉贞已在身后。

宜心咳嗽了两声，玉田匆忙回头，发现郡主就在后边，吓得跪倒在了地上。李世民听到声音便转身，婉贞的容貌倾国倾城，李世民瞬间被她高贵的气质所打动。

而婉贞则对李世民没有多少注意，玉田知道玉湘苑从来都是郡主的禁地，甚至连王爷都不可以随便进，而自己却把外人带了进来。想到郡主绝不会姑息，便在地上一直拼命求饶。婉贞则丝毫不为之所动，厉声说道：“马上从这里出去，以后都不要出现在越王府。”

玉田意识到，婉贞有要把她赶出去的意思，连忙继续求饶。婉贞有些听得不耐烦，正要转身离去。这时李世民叫住了她：“她又没犯什么大错，你让她出去岂不是让她饿死街头。更何况这是我李世民的错，我一人做事一人当。”

婉贞本就心情不好，听到这些话，反应似乎比平时大了一些，“你担当，要不是你父亲是李渊，你以为我会放过你吗？”

李世民原本以为长宁郡主美貌倾城，是长安城中著名的才女，理应温婉贤淑，却不知是如此冷漠。李世民对于她第一眼的美好印象，都化作尘埃。于是对婉贞说：“你要怎么样才可以平息此事？”

婉贞这时心中抑郁，正想发泄一下。于是和李世民打了一个赌。若李世民赢了自己就放过玉田，不追究一切。

李世民二话不说便答应了，心想一个养尊处优郡主即便会一些功夫，也只是三脚猫，打败她能有多难。

李世民与杨婉贞来到练武场，手中各持一把利剑。婉贞虽贵为郡主，但从小武功从不拉下，其剑法，身手都是宫中高手手把手所教。

婉贞二话没说便发起进攻，李世民立刻意识到眼前这个女孩绝不是一般深闺中的贤淑女子，她有常人所没有的果断决绝。比试才刚开始，李世民就处于下风，婉贞招招逼迫眼看李世民就要被打出界外。这时婉贞乘着空儿，对李世民说了一句话：“知道为什么你不行吗，你不够狠。”这句话似乎说到了李世民心里，李世民因为顾及婉贞是女孩，又加上郡主的身份，所以一直有所顾忌，现在听到婉贞一席话，李世民立刻对婉贞毫不留情。两人僵持了好一会儿，最终李世民直接用剑柄打到婉贞的手腕上，婉贞的剑从手中落下。李世民似乎没控制好，有瞬间用剑锋架在婉贞的脖子上。

这一刻，似乎时间都禁止了。旁边的侍女都吓破了胆，紧张的盯着两个人。婉贞毕竟只有十七岁，当生死一线时也不免会有些害怕，婉贞吃惊地看着李世民，双眼深深注视着李世民而李世民也毫不避讳地注视着婉贞。

这时杨素与李渊走了过来，二人看到这一幕着实被吓坏了。李渊立刻喊道：“世民，你这是在干什么，快把剑放下。”李世民这才回过神来，立刻把剑放了下来，一群人才松了一口气。

李渊走过去，弯腰向杨婉贞赔礼道歉，并命令李世民也向杨婉贞道歉。李世民心想，明明是杨婉贞提出的比试，为何现在自己要向她道歉。李世民非常的不情愿，但被李渊使了一个眼色，知道应顾全大局，也便向婉贞道了歉。这时，婉贞脸上露出了平和的笑容。双手扶起了弯着腰的李渊，并说道：“唐国公乃婉贞长辈，婉贞怎受得起长辈的礼呢。这件事婉贞也有不对。”

杨素见妆走了过来，“哈哈哈，李兄不必介意，这只不过是小孩子之间的比试罢了。”

李渊却着实被吓坏了，便有要向杨素道别的意思，杨素不好勉强，也就客客气气地送走了李渊。

一场闹剧终于收场，一行人纷纷散去。婉贞欲走时，宜心叫住了她，“郡主，你要怎么处置玉田？”

婉贞若有所思，以她平常的性格，似乎是不会放过她的，可这一次，婉贞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算了”便离去了。

夜晚李渊把李世民叫到了书房。

李渊似乎有些生气，“世民，你今天怎么如此不知轻重。你有什么不得已的原因要向长宁郡主刀剑相向。”

“父亲，此事是杨婉贞自己挑起，更何况，越王也不会因为此事而迁怒李家吧。”

李渊逐渐平静了下来，“对了，以后你也不要再和长宁郡主有什么接触了，今天越王似乎有一些要把郡主许配给你的意思。”

李世民听到这话时十分震惊，杨婉贞对于他来说是如此遥远。昨天，对于李世民来说杨婉贞只是长宁郡主，只是一个长安城中有名的才女，而今天她却和自己婚姻沾上了关系。但理智告诉李世民，越王嫁女儿只是为了笼络势力，杨婉贞冷漠无情并非自己的良配。于是回道：“越王也太抬举我的，竟要把他的独女嫁给我，不过即使他想，我也不会去喜欢如此孤高冷漠的千金小姐。”

另一边，杨素也把婉贞叫到了书房，杨素略带试探的语气问杨婉贞：“婉贞啊，你觉得今天的李公子人怎么样？”

“父亲究竟要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你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要出嫁了。我觉得李世民就很不错。虽然他现在还没有什么功名，但假以时日，必定会有所作为。”

婉贞一听便知道，父亲是要借自己的婚姻与李家结盟，好巩固晋王在朝中的势力。婉贞终于不可抑制心中的怒火，对杨素大声说道：“我是你女儿，不是你的工具。”

杨素对于婉贞的不敬拍案而起。“这是你对父亲说话的态度吗，你有把我当作你的父亲吗，婚姻本就是父母替儿女做决定的事，更何况李世民无论家世，相貌，品行都不差。”

婉贞伤心的冷笑道：“如果你真的把我当作女儿，就不会强迫我嫁给别人，如果你真的在乎过这个家，就不会害死我的母亲。”婉贞情绪越发激动，直接走出了书房。

杨素瘫坐在了椅子上，他知道这是他与女儿之间多年的心结，也是对他夫人一生的愧疚。

寂静的长廊，几盏宫灯还微弱的闪着烛光，风吹过长廊，灯摇摇晃晃，格外凄凉。婉贞眼中带泪望向明月，悲伤而不能自已，问月中，是否有已故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