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七夕夜

  七夕佳节，长安城繁花似锦。夜晚更是灯火通明，男男女女求姻缘，相会游玩络绎不绝。

 夜晚， 雪盈把为成都准备的匕首给婉贞看了一眼，自己对这个悉心准备的礼物满意极了。婉贞见匕首十分贵重，上面镶着各种宝石，其实这并不适合随身带着，可若这时再准备礼物已经来不及了，礼物重在心意，也不必计较这么多。婉贞也便没有再说什么，只认可了这个礼物。

  婉贞、雪盈、成都三人走在热闹的街上。婉贞与雪盈都穿上了常服。雪盈对任何东西都充满了兴趣，左看看，有看看。突然，雪盈走到了一个卖香料的摊位前，一罐罐盒子中的香料都芳香四溢。雪盈早已忍不住了。

  “婉贞，我们买一点香料，做香包吧。”

  “好吧。”婉贞笑着回答道。

  “可是，我不怎么会配香料，你帮我配吧。”

  婉贞没有说话，只拿起摊位上的香袋，往里面加香料。加完雪盈的，又替成都做了一个，最后才帮自己做了一个。

 李世民与宋廷、何安浩三人也于七夕共同出来游玩。三人行走于市井，李世民忽的停了下来，目光停留在了一个女子的身上。此人即使身着平常服饰依然气质脱俗，此人便是杨婉贞。宋廷与何安浩注意到李世民的反常，目光也随之望去。何安浩一看是为倾城的美女，不觉眼睛直直的看着。而宋廷问李世民此人是谁。李世民答道，此人便是长宁郡主杨婉贞。何安浩一听是郡主，更显惊讶。忍不住想过去打招呼，却被李世民与宋廷一把拉住拖走，生怕被杨婉贞看到。

  婉贞做完，把香袋递给成都。成都如获至宝，小心翼翼地收下。之后三人来到了月老庙，雪盈称要进去看看，成都自然陪着。而婉贞识趣地说自己要到外面转转，不听成都的极力劝阻，独自一人徘徊于市井。

 婉贞独自一人走着，若有所思。她想：“成都是否会接受雪盈，若他不接受，以后三人之间的关系又会是怎样的尴尬。婉贞满脑子都在想雪盈与成都，以致于没有心思走路。喧闹的街道上，人群拥挤。忽的冲出一匹受了惊的马，所有人纷纷向两边逃去，唯有婉贞似乎没注意到马。当婉贞回过神来，受惊的马已经近在眼前。婉贞在极度恐惧中手足无措，只能任凭眼前这个庞然大物撞上自己。

  这时身旁一只有力的手将婉贞拉向旁边，婉贞没有站稳，而那只手刚好把把她搂入怀中。婉贞惊魂未定，睁睁地看着这个救了自己的人，李世民。李世民也对于这个怀中的女子目光未有片刻离开。

  李世民紧紧地看着婉贞，双手更没有要松的意思。婉贞立刻回过神来，推开了李世民并说了一句：“你要干什么？”

  李世民心中不免有些冤枉，“我救了你，你一句感谢也没有，甚至出言不逊。”

  “我为什么要感谢你，你救了我是没错。可对于你来说只不过举手之劳，你又没有什么损失，难道要我对你感恩戴德吗。更何况我又不知道你的目的何在，若是你处心积虑要接近我，又是如何？”

  李世民从没见到如此巧言善辩之人，一时也被问倒了。说道：“我和你也算有过一面之缘，看到你生死一线我自然会施以援手，更何况正如你所说，这对我并没有什么损失。”

  婉贞不想再与李世民在街上逗留了，转身打算离去，却发现自己的脚在刚才扭到了，甚至痛到不能正常走路。

  李世民见状去扶婉贞，他对婉贞说：“我送你回去吧。”

  婉贞一口回绝，并抽走了被李世民扶着的手，独自一人一瘸一拐的在街道上走着。李世民默默注视着这个背影，心中若有所思。已是深夜，婉贞一个女孩在市井十分危险，李世民于是便跟了上去。

  月老庙内，雪盈缓缓地走着，成都则跟在后面。雪盈特地挑了一条没有人走的僻静小路，手里攥着那把准备已久的匕首。

  雪盈默默地转身，把那把精致的匕首递到了成都面前。

  “成都，其实相信你不难看出，从小我就心系于你。你和我一起长大，遇事都维护我，保护我，我更是欣赏你的才华。我希望你能娶我，若你答应，就收下这把匕首，作为贴身之物，好吗？”

  雪盈用极度紧张的眼神看着成都。心想，自古少有女子向男子表明心意，此举会不会让成都觉得自己轻浮，亦或是他会觉得受宠若惊。

  成都许久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那把匕首。他轻轻把雪盈放着匕首的手推了回去。

  “雪盈，我已有心爱的女子，此人并非是你。我们，只是朋友或是兄妹。”

  雪盈一听心中所有的幻想都化成灰烬。但似乎没有多少惊讶，只是有些不能接受。她接着问：

  “是婉贞吗？”

  成都稍微顿了一会，回道：

  “是的，雪盈我不希望因为我而使你们的友谊受到伤害。我.....不喜欢如此贵重的匕首，它不适合贴身带着。”

  成都的话丝毫没有化解雪盈心中的伤痛，雪盈终于忍不住伤心，晶莹的泪水划过脸颊，源源不断。雪盈没有说一句话，跑出了月老庙。

  婉贞因为实在疼痛而坐在一个湖边亭中。月光皎洁明亮，照得湖面闪闪发光，婉贞正陶醉于这美景，但总察觉到不对。她猛地回头，

  “你出来吧。”

   话音刚落，李世民便从树后走出。

   婉贞看似有些生气，用并不友善的语气对李世民说：“你跟着我做什么。”

   李世民不紧不慢地答道：“我顺路，而且你一个小姑娘晚上在外面很不安全。”

  “我不需要，你不要再跟着我了。不要让我以为你刚在的举动是别有用心。”

  李世民觉得自己的好心又一次被拒绝，转身正要离去。这时婉贞发觉自己光秃秃的手腕，

  “等一下，你帮我去捡一个东西。”婉贞用稍微温和的语气说。

  “大约是掉在刚才差点被马撞的地方了。是一个玉镯。”

  李世民犹豫了一会，仍答应了。

   婉贞于是又独自一人坐于亭中。雪盈哭着走着，街道上的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她。雪盈向四周打量，对于别人的眼光觉得实在不耐烦，大叫一声，“都给本郡主滚。”来往行人都觉得此人定是疯子，纷纷避之不及。

  因为行人的散开，雪盈注意到了坐在亭中的婉贞，雪盈二话没说便走了上去。

  婉贞察觉到雪盈，转身看到雪盈红了的眼眶，心中便已有了答案。

  “雪盈，放宽心吧。成都也许现在还不知道你的好，时间久了，我相信他会接受你的。”

  雪盈对于婉贞的安慰没有立即作出回应，只沉默了一会。用沉重的语气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成都喜欢你？”

  婉贞也沉默了一会，答道：“是的。”

  雪盈依旧不依不饶：“你既然知道他喜欢你，为何还要让我去表明自己的心意，为何让我去送一个他并不喜欢的礼物，你就是想看我的笑话，是吗？”

  婉贞极力辩解：“雪盈，我怎么会看你笑话。成都是有些喜欢我，可是你也不差，你们也是一起长大，也许他是会接受你的。至于那把匕首，对不起我没有事先提醒你不要过于贵重。”

   雪盈听得有些不耐烦了，“你够了，从小到大，你处处和我抢，皇爷爷皇奶奶和我抢，郡主的名分和我平分，在所有人眼中只有你这个长宁郡主，何曾有谁想过我这个皇族正统乐城郡主。现在，我有了一个自己心爱的人，连他都围着你转。我杨雪盈哪里对不起你，你非要抢走我的一切。”

   婉贞竟不知道这么多年，雪盈对自己心中已有如此深的芥蒂。

  “你从小什么都有，其实也不过是一个大臣的女儿，凭什么和我平起平坐。”

  杨婉贞被雪盈的斥责所激怒。自己认为最好的朋友竟始终怨恨着自己。婉贞立刻用同样的口气回道：

  “你自己争取不到的东西，何乎来怪我抢了。我告诉你，你所谓的皇爷爷皇奶奶从来对我没有一刻真心，我八岁丧母入宫，与家人隔绝，日日受人监视。我在宫中步步为营，潜心学习，我今天所得的一切都是我自己一点一点挣来的。而你呢，从小养尊处优，只知玩乐，你又何曾知道那种孤寂的痛苦。”

  雪盈已经泪流面面，泣不成声。而婉贞则显得十分平静。雪盈哽咽地说：“你就是一个冷血的人，皇爷爷皇奶奶对你那么好，你却不感恩。我视你为朋友，你却背叛我，成都喜欢你，你却视若无睹。你做任何事都考虑利益，你有一点良心吗？”

  “我冷血，是没错，我而且还自私。我这一切都是你们杨家人赐给我的，你们对我又曾有过一丝愧疚....

  “杨婉贞，你够了，我不想再听你说一句话，也不想再看到你。”

   雪盈气愤地转身离去，婉贞看着雪盈远去的背影，默默流下了眼泪。

  李世民早已站在了婉贞身后，婉贞看到李世民立即抹去泪水，只问了一声：“东西捡到了吗？”

  李世民伸手，在手掌上只有一些碎玉。婉贞缓缓伸手将碎玉拿起，

  “这是雪盈送给我的，现在正是应景，不是吗。”

   李世民没有说话，只默默注视着婉贞的一举一动。婉贞将碎了的手镯紧握在手，对李世民说道：“你不要把今晚的事说出去。”

  说完便缓缓离去。李世民不禁再一次凝望着婉贞的背影，心想着这个走路一瘸一拐的女子遭受过多少挫折，才成就了她现在的坚强与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