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金泽香
乐坛怎能没有张信哲。
哪怕现今，被新生代歌手、流量小生占据的歌坛，张信哲仍是那独特的一枝。
一枚已然50岁的歌手，不紧不慢地悠游于潮流多变的流行音乐汪洋，靠一幅清亮之嗓，一袭柔和的书生气，居然踏过苒苒风华，行了30年。更令人称奇的是，生于六十年代的阿哲，依然是邻家男儿模样，白净脸庞不染岁月尘埃，无同龄男性的大腹便便，双目未因世事浸染呈现黯淡，眉目皎洁笑来弯成月牙，透着清澈，直见人心，简单如他，一边吟一边唱，如此轻盈并不负重地前行了30年。
上天爱他，一幅好嗓，音乐之路平顺，一出道便是情歌王子，唱尽爱恨离愁。一首《爱如潮水》如海啸，瞬间冲进华语音乐听众的耳膜。初时惊艳，再见依然。情歌有许多，张氏与众不同。不嘶吼、不愤怒、不颓靡，他克制又清柔，是听者心情灰暗时遇见的一条水波粼粼的溪流，岸边有杂草乱石，脚下有不知名野花，阳光不热烈，几缕光线跳跃水面，漾开的波纹似流淌的音符，独自静坐，好似能流进心里，疗愈伤裂的内心，又像是一种莫名的药水，当阿哲的声音经过，已并非残垣断壁，一种自我复苏的能量正缓缓涌动。于是听者将双手沁入清亮溪流，掬一捧晶莹，冲去面颊尘灰，甩甩头，站起身，开启下一程。重新上路，不再孤寂，有阿哲的声音相伴，和着节拍，边吟边唱，唱曾经的执迷不悔，唱那些有过的感同身受。有一种痛，当可直面相视时，意味正在愈合，最怕躲起闭目封口不愿触碰任其溃腐。渐渐，人生行囊有轻有重，有存有弃，唯阿哲的歌默默占据一格，纹丝不动，无人时拿出来就着月光晾晒，从《过火》《宽容》唱至《直觉》《信仰》，从《爱你的宿命》听至《别怕我伤心》，从《爱就一个字》到《且行且珍惜》，别人唱得伤筋恸骨，撕心裂肺，阿哲是行吟诗人，哀而不伤，绝处又予希望。这个出生于牧师家庭的男子，曾是教堂虔诚的唱诗班的一员，以同病相怜的心境诉说：虽然生命很难 我的心仍然柔软／虽然你不再爱我 我仍然爱我自己／也不忍心去伤害爱过的你／但是那痛啊那痛啊无以匹配。
情歌里的阿哲像个小男子，细腻婉约，不唱宏大，只唱小情小爱，与身边寻常贴心好友无异。他知晓所有爱恨，痛惜所有为情而困的人，因无法一一抚慰，只好一遍遍唱，唱至沦落天涯的失意人不得不收下这份不离不弃的陪伴。
从事文艺工作的，难免生活工作混为一体，情感难以分离，相互影响。像阿哲唱了30年的情歌，未见沉溺其间，从出道至今洁身自好，几乎是绯闻的绝缘体，实属特例。除了唱歌，他痴迷于收藏。阿哲说，收藏是“一再的淘洗自己生命”的过程。
他对藏品不仅热爱，还颇有研究，谈及清代服饰时说道：“清代官制服饰纹样与颜色都有严格限制，但女袍就不一样，可以在颜色和纹饰等细节处有更多的发挥与变化空间，所以更能呈现中国特有的设计感，这种织绣中展现的是中国最高级的色彩美学。”他还收有一件在北京找到的光绪时期的袈裟，是宫廷送给寺庙做供奉时所用，袈裟上绣有500罗汉，每个人物都有不同的表情，表达出不同的情绪，其精美程度可谓殊为难得。唱小情歌的阿哲与谈藏品文化的阿哲，简直是唱片的AB面。他曾亲自担任古玩策展者，从构想到实现花了3年，看到布展完成，有感而发：“这些东西放在我家太可惜了！真的要一个合适的地方好好展现。”大牌如他，临发布前晚，紧张至失眠，如大考来临，担心展览不够完美，想来越爱越怕是如此吧。
唱歌的小情与对收藏的大爱，张信哲人如其名，以张氏哲学自如切换穿行。2016年，令许多大牌歌手都需考虑再三的演唱比赛真人秀节目，张信哲带着“给我一首歌的时间，希望大家重新认识我”的谦恭心态，全情参与《我是歌手》的录制。真实不掺假的投票，严苛的赛制，他愿接受挑战。
众目睽睽下，坦然又真诚，也许有几分忐忑，歌坛推陈出新太快，谁都怕自己于不知不觉间被观众视为旧日陈迹。有的歌手抱持现有名气，极度爱惜，不指望高升，也不希望就此破损，而张信哲不是，跨过一个九零年代，他愿意将自己展露于众，他愿意离开自己的舒适区。他再次来到舞台中央，不是以开演唱会的姿态，而是以考试的郑重，将自己完全的交给现场观众。一次我打开电视，正好看到他参加新一期的比赛，率一个新人组合，一起演绎改编后的《平凡之路》+《See You Again》，这不是昔日的阿哲，这不是他的绵绵曲风，改编后曲子有苏格兰风笛、有打击乐/大鼓、有声势厚实的伴音团，阿哲声域宽广辽阔，不是以往的清幽寡静，而是脚踩大地的振奋和热烈，他将原唱朴树的《平凡之路》唱出了新的意境，那一晚现场被激情四射的阿哲点燃，大家起立双手挥舞喝彩，连原本坐着的我，也忍不住站到电视荧幕旁近距离观看，果然，阿哲凭借此曲获得单场冠军。
台上台下激动不已，我们长大了，阿哲并未老，他正向自己发起挑战，我们见证了他的勇气与胆魄，他还是那个焕发青春光彩，流行乐坛独一无二的歌者——张信哲！
他是归来的王者，所以歌坛，怎能没有张信哲。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阿哲，你是那记不过火的白月光。此去经年，不说再见，不言珍重，唯愿且行且珍惜。你我踩踏岁月节拍，一路唱一路吟。待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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