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意

高一三班李寒被杀的消息在清阳中学不胫而走。

不止一个女生看见了那具污秽不堪的尸体。李寒头朝下栽倒在厕坑里,光溜溜的大腿笔直地矗立着,肥大的浅蓝色校服裤子残破地套在上面,窗户里的风倏忽吹过来,便晃晃悠悠地招展起来,倒像是坟堆上的随风起舞的灵幡,又像是面色苍白,召唤着飞鸟的稻草人。

第一个进来解手的女生毫无防备尖叫着逃了出去。

那是2000年的清阳城。

离现在也有16年了。

开水在热水器透明的器壁里翻滚着,热气蒸腾而上,争先恐后地冲开了上端的透气孔,他们在通过的一刹那发出了刺耳的尖叫“滴滴——”。

肖新月从客厅沙发上起身,捏着一袋速溶咖啡。

显而易见,在这个年纪的女人里,她依旧是美的。天生柳叶眉,黑漆漆的瞳孔,眼波流转,像是要滴出水来,嘴唇依旧红嫩柔软,像是半只草莓的果肉。唯有眼角那几道细纹像是游鱼轻盈地摆荡了一下尾而留下了印记。

此刻,她显得很累,随手撕开包装袋,看着水缓缓流进咖啡杯里,她甚至懒得拿咖啡勺。

今天,警察会来,在他们找到林路之前,他们永远会来骚扰她。

公安机关每届新人上岗,都会把这件16年前的疑案拿出来鞭尸,哦,不,清案。

十六年前的肖新月在那场惨案里,是个不大不小的配角,她是李寒的闺蜜。

李寒死时的惨状她看得很清楚,那飘飘摇摇的校服裤像悠悠的小船,时不时会驶入她的梦中来。她觉得自己的神经已经拉长纤细成一根蛛丝,在安静下来的任何审视里闪着莹莹亮光晃动着。

夏天的夜风里始终浮动着不知名的花香,或许也不是,至少肖新月没有在校园里看到盛放的花朵。

李寒支着手臂趴在走廊里看星星。没有月亮,星星很多,一只只游弋在天空里,仿佛一尾尾深海里的鱼穿梭来去。身旁的同学三三两两地嬉闹着,李寒倒有种观看深海博物馆的错觉,还是属于她一个人的。

此时的肖新月正在看一道有关定语从句的语法题,她把题目和手头的资料又对了一遍,发出几不可闻的轻叹。对于英语的学习,她好像永远也开不了窍。

“新月!”李寒的声音轻盈,带着夏天晚风的舒爽。

“嗯?”肖新月疑惑抬起眼。

“不想上晚自习了,我们干脆翘了自习回去看小说。”

“那怎么行?我还正看着英语呢,你知道我英语不行的。”

“拿来我看看。”李寒说着,自然而然地把书拿了起来,有一绺头发从她的肩头掉落到书页上,淡淡的茉莉花香随之柔软地滑入了肖新月的鼻腔。这是李寒一直钟爱的洗发水的味道。肖新月想,原来这就是那花香。

李寒凝神看了一分钟,忽然展颜一笑,“其实很简单啦,你看看,这是个省略倒装……。”

肖新月拿过来,再看了看,也笑了“那走吧。”

两个人在凉风里走着。李寒穿着一件荷叶边的及膝白裙子,在暗夜里裙角忽闪忽闪的,像是鸽子扑棱着翅膀意欲飞去。

“小寒,你的白裙子太扎眼了哦,一会儿我们说不定会被查自习的老师抓到的。”

“啊,是么?”李寒闻声不好意思地笑笑,然后用两手摁住了纷飞的裙角。

警察来得很准时,下午三点他们出现在肖新月的客厅里,这是个单身女人的房间,靠阳台的地方放着一架巨大的藤制摇椅,布艺沙发的对面是占据了半面背景墙的液晶屏电视,警察小张用手指淡淡拂过,一抹灰尘的气息。这家的女主人看来并不怎么勤快,小张皱了皱眉。可是电视旁插花瓶状的加湿器里却飘来似有若无的香气,随着湿气渗入每个皮肤的毛孔,让人无端想起春日的花园。最惹眼的还是他们身后那幅蓝色的画作,那是梵高的《星空》,每一只星星都身不由己地旋转着,融进扭曲的漩涡当中去,最终,无数星星在旋转里寂灭,凝聚成一场深蓝色的风暴,不安地呼啸着,动荡着无处可逃,以至于那一轮橙黄色的明月都被不由自主地裹挟,宛如困兽,如此奇异的一场星空。

小张背对电视背景墙,看得痴了。

回过神来,只见肖新月持着咖啡托盘,对他们微笑着“我最喜欢的画,是不是很好看?”

小张和另一位同事小李忙受宠若惊地坐好,心悦诚服地点着头“房间布置的真美,不过就是电视机上的灰尘该擦一擦了。”肖新月闻声手下一顿,微笑道“其实我不大喜欢看电视的,最近也忙,忘记收拾了。”

小张他们点点头。

清阳中学的女生寝室是四人间,李寒和肖新月是这个寝室里的同班同学,又是同桌,关系自然是好的。两人同进同出,一向形影不离。

肖新月生的很美,唇红齿白,时时刻刻都潺潺流动着,自有一股柔媚的气质。李寒的五官却显得大气很多,眉毛只是淡淡一抹,像是丹青手搁笔前的随意一撇,越来越浅地晾干在鬓角。鼻子棱角分明,只在蜿蜒向下的鼻头处露出一点秀美的曲线,使她的整张脸熠熠生辉起来的是那张嘴唇,自带桃花的仰月唇,嘴角微微翘起,虽怒视而若笑,即瞋视而有情。

“新月,我穿这件衣服好不好看?”睡前的李寒在试穿一件薄荷绿的针织毛衫,她俩都住在上铺,中间隔着一道明亮的日光灯,遥遥对望。

肖新月歪着头,看了看“还好啦,就是显得皮肤有点黑。”

李寒兴致顿减,抿起了嘴唇“我都说了不要啦,我妈非要买给我。”她用手指卷着脸颊边的黑发,若有所思地盯着肖新月。

“怎么啦?”肖新月略带诧异地看看自己。

话音未落,就见那件针织衫蝙蝠一样迅疾地飞落在自己的床沿上。

“新月,你皮肤白,穿起来看看嘛。”对面的李寒一面克制着自己的声音避免吵到其他人,一面兴奋地催促着新月。

“这……”肖新月迟疑着。

“快点啦。”

肖新月点点头,把毛衫套在了自己身上。毛衫面料很柔软,摸上去像是某种动物的毛皮,带着清凉的柔滑感,仿佛在微微呼吸吐纳着。

她抬起头,看见李寒的眼睛里一片惊艳“你穿起来真的好看哇,送给你啦。”

“可是……”肖新月倒手足无措起来。

“不信你自己看!”李寒丢过来一面镜子。肖新月拿起来,看到镜子里的自己,肤色白皙,长发低垂,眼睛亮得惊人,身上的薄荷色是田野的颜色,衬得她像是一株青色的树苗。

她宛然微笑了一下。

黑夜里秒针滴滴答答,她伸手摸了下枕边的毛衫,胸口升腾起一种不明所以的炙热气息。掖好被角,睡觉,窗外正酝酿着一个新的黎明。

“肖女士,您可能也知道,其实我们这次来还是为了李寒遇害案,这桩案子悬得太久了,局里都很重视……”另一位刑警小李不出意外开始长篇大论。

肖新月的脸上笑意凝成了霜花,绽放在脸上。

她笑着止住他们“是的,我能理解。你们想了解些什么,我一定知无不言。”

“关于那名叫林路的男子,我们需要知道更加详细的情况。”

闻言,肖新月缓缓皱着眉“抱歉,时间久远,我可能记不清了。”顿了顿,“只看到过一次他的背影,是和李寒一起,当时李寒跟我说不喜欢他,要去跟他说清楚。”

她精疲力竭地闭上眼睛,细节在回忆里渐渐展翅,“我只记得,他个子在一米八上下,也可能一米七多,我说不好……,当时是板寸头,清瘦,但好像给人很有力量的样子。”

证辞跟她以前杳杳十几年里没有什么两样。

小李不死心地盯了她一眼,咕哝了一句,接着问“那你以后再见过他么?”

肖新月摇摇头“没有,也许是离开了吧,何况我并没有跟他打过照面。”

两位刑警交换了一个失望的眼神,说“你们班其他人呢,有没有人见到过他?”

“那我就不知道了。”

这时,刑警小张回过头来忽地朝她一笑“肖女士,容我问一句,你觉得李寒的男朋友帅么?”

肖新月讶异,继而坦然地迎上他的眼睛“看背影,应该是帅的吧。”

小张微笑着点点头,两人礼貌告辞。

肖新月回来清洗着咖啡杯,清澈的水流从指间滑过去,清凉。她想起了那件薄荷色的毛衫,心里突然一阵急遽的刺痛,痛得她几乎握不住那光洁的杯壁了。

七月过后,又是一场大雨。充沛的雨水把清阳城里每一片树叶都洗得纤尘不染,有如这被青春洗涤得闪闪发亮的时光。

李寒和肖新月在街道上徜徉,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她伸手接住头顶杨树叶上滴落下来的水珠,回过身来喊“新月你看!水洼里那是什么?”

肖新月循声望过去,那一方小小的水洼里倒影着头顶的蓝得透亮的天空,让人怀疑是那方清空架不住地面的引力一头栽倒在了水洼里。

她笑“是蓝天啊。”

“嗯,好美。”李寒蹲下身去,用手指搅动着那方湛蓝,想了想,索性洗了手。遂得意洋洋炫耀道“夏天雨水的味道。”

肖新月哑然失笑,说“不如坐在这里看看今天考的数学卷子好了。”

两个人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李寒小鹿一般把脖子长长伸了过来,“我看你考了多少?”

“不高,134。”肖新月的语气里含着温存的笑意。

李寒看了看,又打开了自己的试卷,“原来我把最后一步求导弄错了,我说怎么不对了呢。”

“你呢?”

肖新月问着也望了过去,李寒还在盯着最后一道函数求导愣神,树叶间忽起的风带起了那张打满对勾的红色试卷,“哎呀!”李寒如梦初醒,懊恼地叹了一声,跳起来去追赶卷子。一刹那间,肖新月看到了那上面艳红的分数“145”,全班唯一一个最高分。

有什么东西破碎在空气里了。

原以为两位刑警会一而再地找上门,肖新月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她倒是希望他们能把案子尽快给破了,以便早点结束这种例行公事般问话的日子。

不过两位小刑警始终没有再露面了,疑惑之际,她也乐得清闲。

林路。她想起这个名字,这个杀她的男人的名字,这个她爱的男人的名字。林,路。两个连续的翘舌音,舌尖微微挑起又落下,像是曲终的最后一枚音符,叮,咚。带来一阵来自山间的凉意。

肖新月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睛,有泪从黑色的睫毛下渗出。寒,你真的喜欢他么,你知不知道,要不是这样,现在的你也应该和我一样老了。

李寒一向是引人注目的。全班女生里能与她相提并论的大概只有闺蜜肖新月了。

一个是晴天里的太阳,一个是黑夜里的月亮。各存美丽。

不过她们唯一不同点在于,李寒对自己身上的美浑然不觉,懵懂如初,肖新月却不,在容貌上她一向是自信的。

小城里的体育课对女孩子来说,好像永远都是吃吃喝喝。

初秋,已经有零星的树叶飘落了。李寒喜欢捡拾火红的枫树叶,回去夹在书页间做书签。她左手举着冰糕棍,一路蹦蹦跳跳地捡着,像是初次来到海边拾贝壳的小孩。

肖新月跟在后面看着,莫名觉得好笑。

她鬼使神差地叫住她“小寒,看篮球场那边!”

李寒条件反射回过头,却看见一只篮球呼啸而来,直直命中她的脑袋,她只来得及尖叫一声,小腿一软刚想倒下去,一只有力的手撑住了她的胳膊。

李寒睁眼一看,是学习委员商洛,他一只手举着那只篮球,一只手扶着她,审视着她脸上千变万化的表情。李寒讪讪一笑,期期艾艾地说“谢,谢谢啊。”

“不客气。”商洛微微一笑,放开她打球去了。

在接下来吃冰糕的日子里,李寒时不时地对肖新月碎碎念着“啊,怎么办?我对商洛一见钟情了。”

“你又不是第一次见他!”

“那应该怎么表述?反正我喜欢上他了。”李寒愣住了,手里的冰糕在阳光里融化成一滴滴冰水,渗入到脚下的土地里去。

“不会吧?就因为一次英雄救美?”肖新月笑着调侃她。

李寒对她撇撇嘴巴,耳朵却莫名奇妙红了起来。

在女生居多的高一三班,商洛确实是一个别样的存在。身为学习委员的他不仅成绩名列前茅,每次和李寒不相上下。又五官明晰,身姿挺拔,越是沉默无言地生长着,越是招女孩子爱慕。

肖新月心里更加明白这件事。

她的笑容在阳光里越扩越大,心里却在一点一点冷下去。

那怎么办?我,也喜欢他啊。

难道你不知道,当太阳的光芒升起来的时候,月亮就彻底黯淡无光了。

回忆不断奔涌而至,肖新月被那些一波又一波侵袭过来的细节彻底淹没,时隔多年,那些细节在回忆的浪潮里被不断冲洗得透亮,泛着鹅卵石般温润的光泽,它们在她面前展示着,最终随岁月之风转动起来,越转越快,成了栩栩如生的电影默片。

她坐在沙发上,泪水越来越多地涌出来,一滴滴,一道道,最后汇成咸腥的溪流,肖新月终于放声大哭。

冬夜,阴冷,窗外大风呼啸,犹如凄厉的猫叫。

肖新月躺在床上,黑夜里的眼睛亮晶晶的,她毫无睡意。转过头去听对面的李寒,呼吸平稳绵长,好像刚刚睡熟。

“小寒,小寒。”肖新月轻轻喊了两声,李寒睡意朦胧地轻哼一下。

“李寒!”她再次提高了音量。

“啊?新月,怎么啦。”李寒被惊醒,困倦地打了个呵欠。

“没什么,就是想去卫生间,外面在刮风,我一个人有点怕。”

“你可以去走廊的公共卫生间啊。”

“那里这两天堵了,你忘啦?”

“哦,对哦,那走吧。”

暗夜里传来李寒穿衣服窸窸窣窣的声音,而后她们打开门,抬步走了出去。

周围很黑,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

两人无言地走着。

寒风里,袖口中的硬物传来一阵冰凉刺骨的金属质感,紧挨着的皮肤表面顿时起了一粒粒小疹子,紧紧捏着袖口,肖新月觉得自己的胳膊冻得失去了知觉。

没几分钟就到了,肖新月道“小寒,你先去吧,等你出来在门口看着,我再去。”

李寒没多想,点点头转身进去。

风在此刻刮得更猛了,席卷而来,像是泉声幽咽,哀哀地叹着气。一道闪电冷不丁落了下来,把夜空撕裂出一个长长的口子。

肖新月举起砍刀的呼叫声转瞬湮没在风声和闪电里。

李寒的表情永恒地凝固在疑惑和讶然交织的临界点上,她甚至没有来得及恐惧。

一切都结束了。从此只有明月,再无白日。

是的,从来没有什么林路,那只不过是她臆想出来的替罪羊而已。只有这样,警方的目光才永远不会聚焦到她的身上来。妙龄少女陷于情杀,始终是街尾小巷津津乐道的桃色话题。

而染红了她们整个青春的那个人,始终只有一个,叫商洛。

这么说或许也不甚恰当,让一个无辜的男孩子冥冥之中承担上如此沉重的罪名,即使他永远都不会知道,他曾经作过一支令最完美的平衡术都黯然失色的羽毛。

肖新月哭着,泪水在手指尖熠熠闪光,悄然明灭,像尖锐的玻璃渣刺痛了她敏感的神经。

那曾在幽暗处如苔藓植物般疯狂蔓延于心底的恶意,从她不顾一切杀死李寒的那天起,一刻不停地曝晒在太阳之下,终于一寸又一寸地枯萎了,节节断裂,化为齑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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