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 说

        秋的脚步,只在北方才赶了个准点。她旑旎着身姿,率先扫去漫天暑气,高洁了天空,凉爽了大地。在褪去众多的燥动喧闹,回归宁静和简单之后,悠然地拿起把大刷子,饱蘸重彩,以娴熟的手法,依次给季节涂上了淡黄、金黄、浅红、深红,把北方的广袤,刷成了缤纷,美成了粉彩,浓成了琼浆,迷离了万千的醉眼。她或许又不想让人过于迷恋,或许是为了蓄积新的华丽转身。在最斑斓之际,便毫不犹豫地扬起了蒲扇,在雁飞鹄起之间,把养尊处优、得瑟了整个夏天的阔叶林木,抖落了一地黄叶;也把生性桀骜、如芒喷张的针叶林木,绻缩成为孤寂的影像。到了最后还不忘像调皮的小男生一样,瞪着戏谑的大眼,捧举着一团大雪球,随时准备砸下去,好让世界单纯成一片白。秋在北方就是这么任性地诠释,这么色色地挥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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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在南方,秋,不过是一个看不到变化的符号。秋的帷幕拉开了,但舞台上持续上演、且高潮迭起的始终是夏天的剧情。来自北方的秋之舞歩,还没蹁跹成景致,就远远地在天际间止住了脚步;临时起意的那点秋之律动,也不过把天空中的云翳、尘霾挪了个位置,这倒让苍穹显得高透无垠,直射下了更加刺眼的光,更加灼人的热。于是,在秋的南方、秋的城里,便久久地保持着那副面孔。不是狰狞,不是妩媚,也不是俊朗,淡然着一副没上色的画。房子是一般的模样,耸立着高傲与卑微;车子是一般的模样,滚动着着急和无奈;步子是一般的模样,匆匆地拍着水泥或沥青路面。人们为了寻得一点秋意思,只得借个名目,躲在空调房里,把各种美食、各类酒液在相互邀激中,放进口中,装在胃里,意图酝酿和发酵出一种愁绪,然后借着饱嗝、趁着酒意微醺,开始矜持,开始放浪,开始种种秋的燥动和撩拨。间或也许会有人透过高楼的间隙,寻找记忆中的那轮玉盘,在心灵的柔软处抒发着自己的乡愁。只有在转角的小黄车,还有其他的车,慵懒地、茫然地、七歪八斜地,等待着共享人们的钱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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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好有乡下。南方乡下,秋是以沉甸甸的模样降临的。虽然底色和基调还是绿的,但已不是青涩的嫩绿,而是映染着姹紫嫣红与金黄的合集。最直观的展示便是果实,各种各样的果实,以最俊俏的姿势,成熟在山坡上,田间里,溪流边。莲蓬早早就告别花事,甚至撇开了层层绿叶,饱含着丰盈,张开圆脸,等着人们的采摘;柿子树挺抜着身躯,就象俊逸高傲的男子,高高地拎着、挂着红黄串串的小灯笼,勾引着人们的视线;至于那蜜柚,原本是贵妇,雍容华贵了许多的岁月,如今却被虐成姿色仅存的普通女子了。只是回归了普通和平凡,便不再寂寞,漫山遍野,圆润交叠,挤挤挨挨,彼此也就没了被磕掉脂粉的尴尬。何况,还有人不断地为她梳妆,使之有了绿的,红的、黄的,白的多种容颜,自然也就平添了些许贵气。其实,成熟在秋里的所有果实,哪个不自带着香甜和馥郁的彩环?

        在秋的维度里,最有指标性的成熟当属水稻。南方的乡下,粮食作物种类并不多。在北方极为普通的高粱玉米,在这里却成了稀罕之物。散播在房前屋后,田间地头的那几畦、几簇或几株,从小到大、从枝到叶都表现出高人一头,大人一号的气势,成熟后更摆出一副傲然的神态。看那高梁,合串成团的子实,如同燃爆般红彤彤地立在秸秆上;还有那玉米,即使苍老了躯干,依然犹抱琵琶半遮面,冷冷的眼神始终是朝上看的!只有水稻了,出于清涟,纵横阡陌,细嫩时顾盼有情,成长中葱郁勃发,成熟后谦踞鞠躬。根据时令,展现出不同的神韵。既可以高昂头胪,剑戟指天;也可以随时顺势,孕育内涵,从容地积淀,待到深沉和厚重时,便自在自觉地弯下腰身。而它的这一弯,便给了田野金灿灿的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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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生何尝不是这样,只是当自已领悟并参透这些道理时,可能已经晚了。春夏时一样的耕耘和付出,因缘于秉性、际遇和形式的不同,在秋天时的收获是截然的不同。在步入人生的秋季以后,这种感受也许会更加的明显。然而,即便如此,也无须伤秋悲秋怨秋。有所失必有所得,关了一扇门可以另启一扇窗。以平常的心待之,以善良的心处之,则不论初秋,中秋还是暮秋,都将有她的成色和吟唱。

        不丰满的秋,其实也有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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