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歌行(2015)

【序】

有个传说,天下之门,王权之说,自有帝统之,故而权利相争,至死方休。历届帝统无不血肉相残,食之根骨。到如今,传位帝启。启育八子,颇为出色之皆为,二子,姒氏赵亮。七子,姒氏赵齐。八子,姒氏赵戏。

第一章【进宫】

“郡主, 你怎可女扮男装在外嬉戏,万一被人所查,那我等便是死罪。“其实侍卫们已然明白,自己只不过是帝一时宽容所庶下的罪过,受命保护郡主,却被其所弄,让之离开行宫,还如此装束行走民间。他们跪于殿外,祈求郡主脱下男儿装,面见帝。卿歌在殿内听得一清二楚,如此大费周章,只是为不再受郡主封号所累,想其寥寥抱负,怎可因女儿身而无处施展。她年纪不过二十,乌发束着白色丝带,一身雪白绸缎。腰间束一条白绫长穗绦,上系一块羊脂白玉,外罩软烟罗轻纱。眉长入鬓,细长温和的双眼,秀挺的鼻梁,白皙的皮肤。一双钟天地之灵秀眼不含任何杂质,清澈却又深不见底。深黑色长发垂在两肩,泛着幽幽光。此刻因恼羞而微微撅起着嘴,她打开殿们,“你等便退下吧,本郡主自会面见帝,于之解释,你等无罪。”语毕,一挥手。侍卫们行退拜之礼。

傅卿歌虽然是帝最小的孙女,但生性活泼,深得帝之喜爱,正可谓恃宠而骄,但卿歌却不一样,她从来不傲傲自得,一心满满墨水,作诗作词都是提笔而来。此去见帝,深知自己的爷爷又怎会怪罪于她,虽不是亲生,但帝对卿歌却宠爱有加。

”卿歌拜见帝。“眼前的男人已年过六旬,经历沙场,南征北战,此番已然是皱纹满面,可依旧威严不倒,猜不透心中所想。”平身,赐座。“卿歌谢恩起身。”听说你常常女扮男装出外游玩,可知此罪,女子不守妇德,反而夜不归宿,成何体统。“

”卿歌知罪,还请帝原谅。“卿歌跪下,似知此次触怒了帝 ,但心中却不甚此想,女扮男装只为行走方便,更重要却是救济饥肠辘辘的黎民百姓。访民间学士。况且她在外结交了两位知己,同她如此,便也是女扮男装,因有一次被人行刺而相识,当时两位出手相救,卿歌还不知她们是女子,后来才偶然得知,她们是一对姐妹,苗儿与言儿。从此跟着两位知己习武练剑,防身之用。

“傅卿歌,孤看你是在外野久了,都已二十有余,还未有婚配,成何体统,孤会为你安排。”卿歌万没想到此事如此发展,想她若嫁人,以后出入家门不便,更是见不到自己的两位知己,想到此处便不由得叹了口气,更是没注意帝此刻恼羞成怒的面容。“你还是退下吧,孤暂且饶你。”卿歌起身,“谢帝,卿歌告退。”

从帝那回,卿歌已然不知所措,便决心去寻二位知己妹妹共同商讨,她不想如此早便被安排嫁娶,更对此无任何兴趣。

第二章【出游】

又是一身男儿装,巧妙的烘托出一位艳丽贵公子的非凡身影,那笑容颇有点风流少年的佻达,手持象牙的折扇。刚想跨出门,就被侍卫们拦了下来,卿歌顿时停住脚步,又回到了屋内。这可怎么办,如此外出不得的窘境,何不把两位妹妹唤来殿内,再做打算。如此细想,她便唤来贴身侍女,并命令她一定要安全把两位妹妹带到,侍女毕恭毕敬地点头称是。她在殿内踱步,何以让帝打消给她寻夫的念头。慌乱之间听见外面传来声音。“郡主,两位小姐带到。”卿歌挥挥手示意侍女退下。待她走后,卿歌连忙抱着苗儿与言儿,欢悦之间,竟然忘记了自己正穿着男儿装,如此好似轻薄女子的奸佞小人啊。

“两位好久未见,近来我被帝禁足于此,实难寻找你们。”卿歌充斥着无奈,放开了两位妹妹。

“郡主,我两无碍,今日召见我们,可是有何大事?”苗儿声音酥软人心,让人听了心旷神怡。

“郡主,可否让我猜,您是为走不出这殿外而烦恼吧?”相比苗儿之声,言儿说起话来刚柔并济,一眼望去便知她落落大方。

“言儿之言却也不是重中之重,其实召二位来,是为了商讨如何阻止帝之赐婚,卿歌还未想嫁。”虽说卿歌心中烦闷,但她的语气依旧漫不经心。

“郡主,先不言赐婚之事,今日帝都会来贵客,听说是大将军林懿得胜回朝了,要不要一起去凑个热闹。”言儿建议。

“言儿,你莫非忘了,郡主如今走不出这大殿啊。”苗儿提醒。

“罢了,其中道理我又有何不明白,帝想做的,如何阻止,只是如今我被困于此,何以跟你们去呢?”卿歌叹气。

“这还不容易,只须通报帝,您崇敬大将军,想去迎接他入都便可。”两位妹妹异口同声。

“此提议甚妙,多谢两位妹妹。”卿歌知道,帝因为诸事繁忙,故此未去迎接大将军归来,若此刻向帝提出,便可成。

她吩咐笔墨,一阵龙飞凤舞,便让侍女把书信交给侍卫,让其去通报。

一阵安宁后,侍卫飞步归来,“郡主,帝恩准了,您尽管自由进出,属下告退。”他一挥手,“退。”大队人马都撤出了殿外。

卿歌此时雀跃万分,却也不知该着男装还是女装去迎接大将军,最后权衡之下,还是选择即刻就走,也让两位妹妹打扮成男儿。

万分炎热的天气,大街小巷却还布满了人群,似乎都是来欢迎大将军归来的。不远处金戈铁马迎面而来,这阵势真可谓雄赳赳气昂昂。卿歌带着两位妹妹站在中央,准备迎接。“大胆,何人挡道。”一位军人站出来,指着卿歌怒骂。

“在下卿歌,特奉帝命前来迎接林懿大将军还朝。”如此不卑不亢之语气,倒也像是出自卿歌之口。

林懿身姿挺拔如苍松,气势刚健似骄阳,剑眉下一双璀璨如寒星的双眸望了一眼卿歌。他下马,“林懿失礼,这两位是?”他指向两位妹妹。

“实不相瞒,两位是我请来陪将军喝酒的,据闻将军酒量不错,愿讨教一二。”卿歌谦虚道。

“原来如此,喝酒林懿倒还未输过谁,这便去于你三人大醉一场。”说罢,回头吩咐了下属几句。

四人围坐在酒家桌前,那阵势,好多在酒家喝酒之人看到是林懿大将军,便纷纷向这看来。“将军真是民心所向,喝个酒都有如此多的观看之人。”卿歌笑着,樱桃似的小嘴微微撅起,说起话来可伶俐。

“多谢夸赞,林懿是个只会打仗的粗汉,只要是能社稷安康,林懿定当不负帝之所托。三位公子看起来眉清目秀,着实像女人啊。”

“实不相瞒,本人正是傅卿歌,帝都之郡主。”

原来是郡主,老臣拜见...”见林懿起身要跪,卿歌连忙扶起他。

“将军无须多礼,今日我们不论身份,不醉不归。”

“如此甚好,我便敬郡主一杯。”

苗儿一同举杯,却见言儿不动声色,像是呆住了,卿歌斜了她一眼,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光阑珊处。”突然的呢喃卿歌还未反映过来,言儿便拿起酒杯,“言儿听闻将军微风盎然,潇洒万分,愿于将军干了此杯。”

“在下不敢当,敢问言儿小兄弟是否有心事?”

“小兄弟?言儿是女儿身,只是行走不便才换了男装。小女...很是仰慕将军,仅此而已。”言儿咽住话,红了脸低下头,只管弄衣服,那一种软惜娇羞,轻怜痛惜之情,竟难以形容。

”这..."林懿诧异。

“如此甚好啊,言儿是否对林懿将军有了爱慕之情,我定会做主,成了这段好姻缘。”卿歌停下摆弄手中的杯子,似笑非笑得调戏言儿。

“这...言儿这便先走一步。”语毕起身想尽快离开此处尴尬之地,不料却撞上了什么人,是一位公子。

只见那人俊美绝伦,脸如镌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外表看起来好象放荡不拘泥,但眼里不注意表露出的精光让人不敢蔑视。一双剑眉下却是一对颀长的桃子树花眼,布满了多情,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高挺的鼻子,厚薄适中的红唇这时候却漾着另人目眩的笑颜。

“公子,你没事吧?”他扶起言儿,言儿只是摇摇头,便匆匆离去,苗儿也随之一起离开了。

林懿看到这位公子走来,想起了什么,连忙啊了一声,但下一步却被公子制止了。

“林懿大将军,可否讨杯酒喝呢?”公子在林懿耳边呢喃了一会儿,随后便说。

”这...公子随意,只是怕郡主...她..."卿歌确实被眼前的公子惊艳,但转瞬即逝。

“公子随意。“她依然一副处事不惊之态,不拘言笑,丝毫不可让人察觉她心中所想。

第三章【赐婚】

本是如此晴朗的星空,霎时间却下起雨了,雨大得像是天上的银河泛滥了一般,从天边狂泻而下,风夹着雨星,像在地上寻找着什么,东一头,西一头地乱撞。一阵风吹来,这密如瀑布的雨就被风吹得如尘。 卿歌抬起了头,她还未醉,面前的林懿此刻确是醉得不省人事,她吩咐侍从将他送回将军府。那位公子只是静静得观察着卿歌,打趣得把玩着茶杯,差点将里面的茶泄出来,但仍不失兴致。卿歌坐而不语,如此白皙皮薄之人竟然酒量甚好,不甚敬佩,但却不喜公子此刻如此看她。“公子,还不知你怎么称呼,虽我贵我郡主,但却喜爱于公子这般能喝善道之人结识。”卿歌却是想转移公子注意力,让其视线挪开。

“喔?郡主倒还不嫌弃在下,真是可喜,鄙人的名字可没如此重要,或许郡主他日便会得知。”

“公子言下之意,是打算隐瞒我?”卿歌有些不自在,此人却是给脸不要脸啊,“既然如此,那我先回傅殿,你在此独自喝吧。”

“鄙人恭送郡主。”公子这句话更是惹得卿歌不悦,哼了一声,便踏出了门。但不过一刻,就又退了回来。公子仿佛已经是猜到结果,忍俊不禁地笑出了声。“郡主,你怎么如此可爱呢。”

“可爱?莫再笑了,如此大雨,如何回得去,一起想个法子吧。”卿歌自知理亏,便佯装无奈。

“郡主,不如今日良辰美景,就与公子我一同回府吧?”

面对公子突如其来的调戏,卿歌竟呆滞,“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无其二。”说罢,甩了甩袖口欲走。

公子快步上前拦住了卿歌的去路,他一手拽住她的衣袖,一边展开他的面扇,如不是倾盆大雨,这确是一副暧昧景象。“郡主无须介怀,方才鄙人只是开了个玩笑,难怪郡主如此批评。”

卿歌不语,她竟突然不想与之计较,甩开公子之手,她便静静坐于桌前,等待何时大雨停止,便回傅殿。可不曾想却憨憨入睡,她睡得很恬静,眼睛眯着,长长的睫毛变得很安静,嘴角微微上扬,恐怕是在做甜美的梦了吧。

清晨,阳光辐照,傅殿的屋檐垂着昨夜的雨滴,阳光下格外剔透。卿歌睡眼朦胧,打了个哈欠,却不失优雅,她缓缓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躺在傅殿的大床上,自己是何时回到傅殿,那位风流却俊俏的公子又是何去。好多问题盘旋在脑海,可就是无从回忆。

”群主,急报。“殿外有人吵吵,卿歌起身,想来自己还穿着男装,便示意侍女更衣,让那传使在殿外稍后。待一切梳洗完毕,卿歌命人打开殿门,“何事惊慌?”

“启禀郡主,帝让郡主去龙殿一聚。”

“知道了,退下吧。”

此时帝会召见,想必是怪她一时贪杯,还不知是被谁人送了回来,丢了帝之颜面。罢,免不了要受一顿批评,卿歌拂袖赶往龙殿。

她身着浅蓝色衣裙,外套一件洁白的轻纱,把优美的身段淋漓尽致的体现了出来。即腰的长发因被风吹的缘故漫天飞舞,几缕发丝调皮的飞在前面,头上无任何装饰,仅仅是一条淡蓝的丝带,轻轻绑住一缕头发。颈上带着一条紫色水晶,水晶微微发光,衬得皮肤白如雪,如天仙下凡般,一条天蓝手链随意的躺在腕上,更衬得肌肤白嫩有光泽。目光中纯洁似水,偶尔带着一些忧郁,给人可望不可即之感。

“卿歌拜见帝。”

“平身。”帝勃然大怒,“听闻你昨日醉倒酒馆,成何体统,真是丢尽孤之颜面。”

“卿歌不孝,却是自己贪杯,请帝责罚。”她未起身,便是叩首。

“罢了,你先起来吧,却是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你可愿意?”

“谢帝,卿歌洗耳恭听,旦凭安排。”她拍了拍裙上的灰尘,站起来。

“你可知孤第七子,虽他贵为你之兄长,但确不是血脉相连,你可愿意嫁于他?”帝试探。

“卿歌自知罪孽深重,此事万万不可,臣女连之样貌也未见过,何谈嫁娶。”听到这话,卿歌着实心里难安,为何自由便是如此之难。

“大胆,你可知违背孤意,是罪上加罪,孤意已决,再难变更。”帝的语气里透彻着威严于坚定,让原本以为还有一丝转机的卿歌再难开口拒绝。“接了旨,退下吧。”

“卿歌接旨,告退。”她弯下腰,那条紫色水晶项链微微泛光。“只是卿歌有一个请求,希望帝能答应。”

“道来。”

“卿歌有一位妹妹,爱慕林懿大将军已久,可否于臣女一同赐婚。”

“妹妹?罢,既然你能想开,那便如你所愿吧。”帝顿了顿,“如此,便与你青梅竹马的桃郡主同嫁你二哥吧。”

“桃郡主?嫁给二王子?”卿歌疑惑。

“是,孤已犹豫良久,既然已有两装婚事,何不再喜上加喜,也好让桃郡主有个归宿。”

“却是,桃郡主如今已然二十出头,却还未得婚配,如此也好。”

“嗯,你退下吧。”

“是,卿歌告退。”

游走在龙殿附近,卿歌慢条斯理得跨出小步,殿后有一片竹园,园里的竹子有的粗,有的细,青翠碧绿,郁郁葱葱,竹叶密密层层,竹园全被绿色笼罩着。 竹园绿色的缝隙中洒进一道道金光,随着微风吹来,像是在对着卿歌点头微笑。不远处还有一座很大的池塘,里面正盛开着荷花。荷花的颜色有粉红的,也有乳白的,花朵很大,花瓣顶端尖,中间宽,靠近花蕊的地方逐渐变细,越是长在里面的花瓣越嫩,越艳。站在塘边观看荷花,常会闻到一阵阵淡淡清香,使人不想离开。

“是何人在此观景,本王可否一同加入。”耳畔传来声音,有点低哑的,却带着说不出的魅惑。

卿歌闻声转过头来,见眼前之人,“你不正是那日的那位公子,如今自称本王,难道你是?”

“正是,本王之前亦说过,有缘他日必能相见,郡主也会知道本王名字。”

“敢问您是哪位王子?”卿歌探头询问。

“七王子,赵齐。”赵齐耸了耸肩,歪着头看着卿歌。

“喔喔!我算是彻底明白了,原来是你把我送回傅殿,并与帝言,想娶我为妻!”卿歌醒悟。

“怎么,难道本王配不上郡主?”

“本有此意,帝心意已决,我能奈何。”

“既已成定局,郡主请节哀。”赵齐眉梢微微挑起,似看卿歌会如何反应,果不其然,她气得大步向前,头也不回离开了竹园。

赵齐微微勾起鬼魅的笑容...

第四章【洞房】

红纱帐缠绵的梳妆台前,一方葵形铜镜衬映出卿歌的倒影,凤冠霞帔,红唇皓齿。自知自己马上就要出嫁,迎亲的队伍已然抵达。

正值盛世,数十里的红妆。马车从街头排到街尾,井然有序,路旁铺洒着数不尽的玫瑰花,寒风卷着花香刺得卿歌的头直晕,就连满都的树上都系着无数条红绸带,路旁皆是维持秩序的士兵,涌动的人群络绎不绝,比肩继踵,个个皆伸头探脑去观望这百年难见的婚礼。 放铳,放炮仗,大红灯笼开路,沿途一路吹吹打打。卿歌坐于中间的骄子里,珠帘能盖住的是忧愁,盖不住的是如丝线般缠绕心脏的狂野。而两端皆是桃郡主于妹妹言儿。不知桃郡主是否也如卿歌现所思,无奈而嫁呢...可言儿妹妹,卿歌确知,她是幸福的。

队伍的前头便是二王子,七王子与林懿大将军,并马同骑。三人皆是修八尺有余,而形貌昳丽身躯凛凛,相貌堂堂。百姓闻所未闻的三装赐婚,竟是如此景色,过路无不喜迎。

按照律例,王子之婚须要进宫叩拜,而大臣之婚则可在自己府上完成。所以半途言儿的骄子就与卿歌的分开。而她与桃郡主的骄子则被抬往龙殿。

“儿臣恭迎父帝。”二王子,七王子异口同声,行跪拜之礼。

“平身,如今你二人皆有伴侣,可喜可贺。”帝龙颜大悦,他坐于大殿之上,等着孩子们的家话说完,便开始婚礼仪式。

桃郡主倒是配合,“桃儿谢父帝赐婚,二王子英俊潇洒,可谓是桃儿的好夫婿。”她清澈明亮的眼睛,弯弯的柳眉,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白嫩的皮肤透出淡淡粉红,薄薄的双唇像玫瑰花瓣般鲜嫩欲滴,长长的头发盘起,却又剩下一丝头发增添妩媚。穿着大朵牡丹金秀美纱碧霞罗,逶迤拖地大红美裙,身披魅红薄纱。头戴凤冠玉步摇,花容月貌出水芙蓉。

可卿歌却站立于赵齐一旁,她拖地的绣凤嫁衣,火红的得炙热。头发挽起,几丝低垂,威严中多了几分灵动。大而亮丽的杏眼清澈,俏鼻挺立,朱唇红艳,虽只化淡妆,却依旧天姿国色。那妖娆的红嫁衣,不仅没有磨灭她的纯真,反而增添了成熟的气质,甚是迷人。

“儿臣谢父帝赐婚,愿父帝万岁万岁万万岁。”帝点头。赵亮穿着红色的缎子衣袍,袍内露出银色镂空木槿花的镶边,腰系玉带。

“儿臣同谢。”赵齐高挑秀雅的身材,衣服是深红的上好丝绸,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雪白滚边与他头上的羊脂玉发簪交相辉映。

只待一切就绪,一旁内侍监便高声指示。

“一拜天地...”

“二拜帝王...”

“夫妻对拜..."

赵齐此刻于卿歌对视,灵动的双眸却看不透她,她双手呈拳,弯下腰一拜。

“礼成,两位王子即可摆驾回府。”

说罢,众人行退拜之礼。

过了一会儿,卿歌似闻外面动静,轿子也停止向前。紧接着便是一人扶着卿歌的手从骄子里出来,“落轿,迎接王妃入府。”

卿歌头一回穿得如此隆重,也是如此沉重,步子却也迈不稳了。她被迎进一间雅阁,家具精工细制,皆是帝王家之典范。而此刻赵齐也忙着与各路来祝贺的客人饮酒赏乐,如此庄重的气氛倒也不失愉悦。

夜幕降临,星星闪烁,外面的喧嚣已然停止,剩下的只是寂静。卿歌坐于床前,心里平静如水,疲惫的身体不由得让她想要入眠。

“卿歌...卿歌开门。”赵齐醉醺醺得敲打着房门。

卿歌被这突如其来的响声吓到,赶忙下床,打开了房门。只见赵齐不浓不淡的剑眉下,狭长的眼眸似潺潺春水,温润得如沐春风,鼻若悬胆,似黛青色的远山般挺直,薄薄得唇颜色偏淡,嘴角微微勾起,更显得他风流无拘。“娘子,今夜为夫定会让你永生难忘。”

卿歌愣住,随即便被赵齐抱起,一手托着脖子以下,一手托着她的腿弯,她的脸朝上凝望着他,暧昧至极。

夜阑人静,微风潇潇,一夜温柔,在此良宵。

第五章【密谋】

夜初静,一片静谧祥和。月光如银,无处不可照及,山上竹篁在月光下变成了一片黑色,草丛中虫声繁密如落雨。

此刻,二王子府却灯火通明。

粉墙环护,绿柳周垂,四面抄手游廊。整个王府花园锦簇,后院满架蔷薇,一带水池。

“深夜到访,八弟莫不是着急,也不会如此鲁莽行事。”循声望去,赵戏着一袭粉红缎衫,额前几缕黑色的长发随风逸动,浅灰色的眼眸里藏着清冽与魅惑,稍不注意,就能勾人魂魄。

赵亮支开王妃与其一干人等,”不妨,你是本王最亲的弟弟,莫不是真的急迫,也不会来此,你且道来何事?“

“看今朝,父帝最看重的帝位人选还不是二哥您与赵齐吗?如若二哥还未有所动,恐怕帝位...”赵戏深深叹息,“而今父帝假借赐婚一事,试图平息您与赵齐之间生死内斗,可你等怎可为一女流之辈,而整夜欢愉,却不为帝位所动。”

“不可妄加猜测,桃儿乃纯真至极,不可让其设身其中,我等必须做好缜密安排,以备万全之策。”赵亮言语间似乎中气很足,他左手握拳敲了一下书桌,“八弟,你可有何良策。”

“良策倒未必,可眼下最吃紧的却是阻止赵齐获得帝位,而之法,如不是嫁祸以重罪,便是暗杀之。”赵戏摆出五指并排,一划而过,意思再明白不过,却是除之而后快。

“暗杀万万不可,帝不是有眼无珠,怎会不知暗杀之事乃我等筹谋,必另想办法。”赵亮摇头拒之,如此让自己涉身险境之事万万不可干。赵亮却是心想,莫不是八弟也想继位,他何以来此与他共商大计,固然是最亲的弟弟,却也不得不防。“你暂且先回去,我自有安排。”

“如此,八弟这便告退。”赵戏心有不甘,原来赵亮心里是忌讳他的。

赵戏退出府外,他暗叹,我欲将心向明月,无奈明月照沟渠。

忽然一道黑影闪过,“站住,是何人。”赵戏眼前一片茫然,此刻安静地诡异,暴风雨来前的宁静。看不清面貌,分不清男女,浑身都包裹在黑色的长袍之下。一道寒芒从他身后抛出,赵戏拔剑,只见他身子向后一仰,轻松躲过这一击,腰间的惊人弹力让他的头发跟着身子的扬起而舞动着,这一击丝毫没有延缓黑衣人前进的速度,她苍白的小脸上此刻正带着微笑,但被那冰冷的眸子惊得忘记了动作。赵戏趁机掀开她的面纱,“女人!”只见她的长发微风凌然,飘飘荡荡,衬托着黑色的夜空,愈发动人。周围倒塌的尘土飞扬着,她轻轻抚拭微微起伏的胸口,明亮的眼睛有如一湾清泉,她冷冷的盯着赵戏的双目,清泉之中透露着丝丝寒意,是一种黯然神伤的冷漠,绛红的嘴唇紧紧的抿着。赵戏看得目瞪口呆,如此冰冷绝艳,不正是自己心中所期待,王妃的模样吗。

“在下还有事要办,不便久留,有缘再见。”许硕乘机拿开赵戏之手,飞檐走壁而去,留下赵戏痴呆相望。

而此时二王子府内。

屋内一女子正与赵亮谈话,她淡扫眉眼含春,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而灵活的眼眸慧黠地转动,一身淡绿长裙,美得如此无瑕,美得如此不食人间烟火。

“菠儿,如今只有一法可行,你可愿意。”赵亮心中万般痛楚。

“菠儿定不负所托。”她双手抱拳。

“明日我便将你匿名送给赵齐,你可怪我?”赵亮心中有愧。

“菠儿受王子救济之恩,定当无悔。”语毕,她便跪拜之。

然而,屋檐上的许硕目睹全程,她小心翼翼地盖上那块被她拿起的瓦片,轻轻翻越围墙,待巡逻的侍卫走远,便消失无踪。

第六章【反击】

阳光柔抚着大地万物,金色的光辉照耀在屋檐上,反射出华丽的光芒。让人觉得耀眼的绚烂,七王府的四角是由灰白色的大理石柱支撑,在徐风中沉稳静谧。大理石柱之间的石阶上垂着朦胧的纱幔。任清风拂过,那薄纱婆娑扬起。不远处的清泉汩汩涌出,化成碧绿的带子围绕王府一周后流向树林的深处,一切都是那么宁静安详。

“启禀七王子,确如您所料,二王子有所行动。”许硕的急报完全在赵齐的意料之中,果不出所料,赵亮要开始为帝位筹谋了。

“他可有何动向?”赵齐询问。

“属下只探知,今朝恐怕会送一名美女过来进献给王子,但确属匿名。”许硕如实禀报。

“知道了,先不要打草惊蛇,此事便你知我知,切不可泄漏,待我看看此女有何能耐。”赵齐警示许硕,好奇送来之人为何等佳人。

果不其然,有人差来书信说,西域特地挑选了美女,特献给七王子。“本王倒要看看,是何等美人。”

不等赵齐踏出屋外,菠儿便上前行礼。看她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眸含春水清波流盼,头上倭堕髻斜插碧玉龙凤钗。香娇玉嫩,一颦一笑动人心魂。 “却是个美人,就此留在王妃身边侍奉吧。”

此时的卿歌,已然为人妇,却仍然不失大雅,儿时喜爱的男装就此成为回忆,她深知自己此刻的无奈,以前她所救济的百姓纷纷送来书信问好,她却也淡淡回之,已然不可再见之人,又何须给人留恋。想着,她便吩咐贴身侍女为她更衣。

“王妃,王子传来话,让您去偏房议事。”来报人说。

“知道了,这便就去。”淡淡回了一句,卿歌穿着淡绿色的长裙,袖口上绣着淡蓝色的牡丹,银丝线勾出了几片祥云,下摆密麻麻一排蓝色的海水云图,胸前是宽片淡黄色锦缎裹胸,身子轻轻转动长裙散开,举手投足如风拂扬柳般婀娜多姿。

“夫君找我?”卿歌把视线转向眼前的那位女子,心里却毫无妒忌可言。

“是啊,西域送来美女,本王便把她交由你照顾。”赵齐语重心长,想卿歌如此机灵,他的女人可不是省油的灯,应会有所防范,如此作为,却是为了取得赵亮信任,别无他法。

“夫君放心,我定会待她如自己的妹妹。”卿歌依旧如此冷漠,她不愿想太多,说到底那只是一份平淡的情。

这几日,菠儿为了取得卿歌的信任可谓是做足了功夫。卿歌生病了,她为她亲自试药。她饿了,她便为她做可口的点心。可卿歌确是留了个心眼,平白无故有人对自己如此好,若不是有求于她,便是心有他想。

“菠儿,这是本宫为王子熬得鸡汤,你且送去。”卿歌吩咐,菠儿称是,端着鸡汤便离开了。

卿歌熬得鸡汤,在王府里是出了名的佳品,赵齐也为之赞叹不已。菠儿在送汤的半途,偷偷把准备好的一袋白色粉末倒入汤中,便匆匆赶到王子所在的阁楼,将其呈给他。

“菠儿来送王妃熬得鸡汤,这便告退。”

“慢着,为何不是王妃亲自送来。”

“王妃深感不适,故而无法送来。”

“喔?那你可否代我喝一口,尝尝如何?”

“这是王妃一番心血,奴家何以喝得。”

“喝了它,本王命你。”赵齐端起那碗,逼迫菠儿。

菠儿见事迹败露,便抽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刺向赵齐。不料刺中的确是卿歌,她是何时闯入此处。所幸只是刺中肩膀,鲜红的血液慢慢从卿歌的手臂流淌,而她却依然护着赵齐。“来人,将此贼女拿下。”一队侍卫破门而入,将菠儿压制住,使其动弹不得。“快传医师,带夫人下去止血。”赵齐担忧地望了卿歌一眼,心里默念,这是何苦。

“菠儿你为何要行刺本王。”菠儿却没有透露半字,便咬舌自尽。

赵齐无奈,派人厚葬菠儿,只其是被二王子指使,又何须多问。他担心卿歌的伤势便去屋内探望,此刻卿歌负伤躺在床上,虽然如此,但她的眼眸看不出丝毫畏惧,如此心坚石穿的样子着实让人敬佩。“卿歌,你是如何发现菠儿意图不轨。”

“只因我翻到床底有封来历不明的书信,这便示于夫君。”卿歌缓缓起身,从床头翻开一封字迹不清的书信。赵齐接过,上面写着:八王子,我定不负所托,将赵齐杀之。

赵齐一眼滤过,“这不过是菠儿的嫁祸之词,她定是怕事迹败露,会连累赵亮,才出此下策。”

“何出此言,难道夫君一早便知菠儿意图不轨?”卿歌疑惑地望着赵齐,嘴唇微抿。

“许硕来报,此人却是赵亮派之,如今死无对证,赵亮却还逍遥法外。”赵齐怒不可待,更是仇视赵亮这等所作所为。“我已耐他许久,该是时候反击。”

“原来夫君早就知道,何以不告诉一声,难道夫君如此不顾我死活,如此不信任我?”卿歌虽如此质疑,确也明白其中之理。

“夫人想多了,若是提前告知夫人,那菠儿何以骗得。至于信任,深知你是精明之人,我便是对你万分信任,才会放心把菠儿交于你。”说罢,便抱起卿歌,挪入床内,吸允着她舌尖的甜蜜。

第七章【劝戒】

东方的曙光给天际编织成一幅彩图,小半轮紫红色的火焰,立刻将暗淡的天空照亮。在一道道鲜艳的朝霞背后,像是撑开了一匹无际的蓝色绸缎。王府西面,几根长的竹竿架上,爬满了花藤,稠密的绿叶衬着紫红色的花朵,娇嫩鲜艳。卿歌挽着赵齐的手,步履轻盈,款步姗姗。赵齐却无暇欣赏这遥遥艳朵,他剑眉紧皱,怅然若失的神态引得卿歌不自在。他很少如此忧愁,至少在卿歌面前,他总是笑颜常开,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她越发担心赵齐还在为昨日之事烦忧。赵亮如此一举,便是要彻底与赵齐决裂,但卿歌万不想兄弟之间相残,虽历代帝王之位都是玉石俱焚,却并非完全不可救药。

“夫君,你是否还在为昨日之事发愁?”卿歌终是奈不住。

“本王夜不能寐,如此骑到本王头上之辈,何以存活于世。”他在一昼夜里积压的怒气如火山般爆发,愤怒的脸扭曲,温文尔雅惯了的面庞,燃起火来隔外恐怖。

“夫君莫气,也许此事还留有余地,不至于非杀他不可,毕竟他可以不仁,你不能不义啊!”卿歌肺腑之言,赵齐甩开了她纤细嫩滑的手,那一刹那,他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睛严厉地瞪着前方,那眼神像要射出火花一般。卿歌后退了几步,自知再劝也无任何结果。

“夫人所想并非不对,但本王岂能任由别人加害你我,此事已到了万无回头之路。”赵齐冷漠的挤出一句,卿歌沉默不语,尽管赵齐是如此的坚定,但卿歌心里知道,如果赵齐真能如愿,铲除赵亮,那他一辈子就要背着弑兄夺位的骂名。

她自陪伴赵齐散步归来后,心情有一种无助与无奈之感,像是飘荡的炊烟。内心有一种淡漠的忧愁,像是被风吹起的沙尘。本来湛蓝的天空,突然显得灰暗,事情本不该如此发展,却已发生。

她冥思苦想,却尚未得出结果。庆幸的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她想起了许硕,也许她能起些作用。

“快传许硕。”卿歌命令。

“许硕拜见王妃。“许硕一头波浪般的长发,弯月般的柳叶眉,一双黑眸散出清冷的光,秀挺的琼鼻,玉腮微晕,点绛般的樱唇,不施脂粉的脸颊红晕片片,如玉脂般的皮肤如酥似雪,体形诱人,宛如幽谷中的百合。

“平身,听说你与赵戏有过一面之缘,他还对你一见钟情,甚是爱慕?”卿歌试探地询问。

“这...却与那赵戏有过一面之缘,但此人看上去文文弱弱,王妃为何提他?”许硕声音极淡,带着冰冷的气息。

“如此甚好,你便立刻去试探,看他是否觊觎帝位,如未有,便告知他赵亮嫁祸一事,幸得夫君那日派你打探,才救了他一命。”卿歌如此吩咐,她顿了顿,“告知他,本宫只想他们兄弟和睦,并无意间隔他与赵亮,询问他可否有安生之法。”

“是,许硕领命。”

八王府内。

许硕身轻如燕,一个跟斗便翻到了八王府的后院,四角立着白玉的柱子,四周的墙壁全是白色石砖雕砌而成,黄金雕成的兰花在白石之间妖艳的绽放,青色的纱帘随风而漾,刹青痕站在这高达十米的建筑里,若不是杀手特有的敏捷,或许她还进不来。她躲在柱子背后,等着一波巡逻侍卫走远,便悄然向正堂奔去。

此时的赵戏正在勤学,他伏案疾书,有时还停下来皱紧眉头想些什么。却不料后头许硕突然遮住他的双眸。“是谁?”赵戏大惊失色。

“曾经有过一面之缘,难道你如此之快便已忘怀?”许硕勾住赵戏的脖颈,冷峻之声在他耳边回旋。赵戏回头,只见许硕把刚在王府外匆匆折下的花朵放到鼻端,深深吸气,脸上浮现出陶醉的表情,更有一股惊心动魄的美丽。而那花朵在她秀美脸庞前,竟也似更加灿烂。赵戏更闻得到她身上散发出的那一缕缕甜香。自己魂牵梦绕之人,就这样出现眼前,赵戏着实看得呆滞。

“本王...本王记得,你是那日的女侠。”赵戏悠悠道来。

“喔?王爷记得?”许硕把花一扫赵戏鼻间,“王爷日后登基,可别忘了小女。”

“嘘,此话可别乱说,本王从未想过称帝。”赵戏澄清。

“王爷可知小女是何人?乃是七王子府上之人,那夜相逢,是为了打探您与二王子如何密谋加害我家主子。”

“啊...这...二哥待我甚亲,为他出谋划策乃是我无奈之举。女侠今日找本王,恐怕是想杀了本王?”

“实不相瞒,二王子那日确是密谋让其领养之女进我王府加害我主子,事后事迹败露,她自尽而亡,却留下书信说是殿下您指使,若不是小女那夜经过他处,您早已被视为谋杀我家主子的幕后主使。”许硕耐心讲解。

“什么?竟有如此之事,甚伤本王之心,其实本王并无意加害他人,如今又是如此田地,世态炎凉啊。”赵戏叹息。

“殿下放心,小女并不是来取王爷性命,我家王妃特命我来,询问殿下如何才能让其二王放下仇恨,言归于好。”

“如此,本王倒是没有什么安生之法,不过如今时局已定,王妃倒可以向父帝禀明情况,让其尽快拟出传位诏书,停止一切纷争。”

“不可,如此一来,不论谁登基便会杀死对方。”许硕犹豫。“不如,我便向王妃回报,如若她向帝推荐殿下,殿下即可保全你们兄弟三人,虽如此坐收渔翁之利不甚小人,但却也是一种办法,到时,小女定当陪伴殿下左右,侍奉殿下。”

赵戏狐媚的嘴唇微微勾起,喜悦涌进了他的内心,仿佛荡漾在春水般,如梦似幻,他点头赞赏,“如此甚妙。”

第八章【发誓】

狂风肆侵着大地,地面飞沙走石。顷刻之间,雷电交加,天空一片漆黑,紧接着便是暴雨倾盆。

此时,许硕与赵戏正在屋内闲聊,听闻外面雨滴点点之声,便打断了交谈。赵戏伸手想握住她,却被许硕拒绝。“天色已晚,殿下早些休息,我这便回去复命。”

赵戏依依不舍,一双桃花眼睁得滚圆,默默叹息,“不是没有看穿你的敷衍,只是不想给你离开的理由,可你却这便就要离去。”

许硕没有理会赵戏的挽留之意,“只待事成,我便就是殿下的人。”

“那让本王送你吧,此刻雨下得如此大,如若没有竹伞,何以归去。”赵戏试图挽留,许硕见他如此诚恳,便没有再拒绝。

回到七王府内,许硕便袭一身白衣委地,上锈蝴蝶暗纹,一头发丝用蝴蝶步摇浅浅倌起,额间一夜明珠雕成的蝴蝶,散出淡淡光芒,峨眉淡扫,面上不施粉黛,却仍然掩不住冷峻容颜,颈间一水晶项链,愈发称得锁骨清冽,腕上白玉镯衬出如雪肌肤,脚上一双鎏金鞋用宝石装饰着。她手撑竹伞,快步踏入卿歌所居的雅阁内,裙角飞扬,因伞上掉下的雨滴,而浸湿。

“属下拜见王妃。” 许硕跪拜。

“快请起。赵戏如何答之?”卿歌此刻正是火急火燎,扶起许硕便询问。

“赵戏建议王妃既刻进宫面见帝,告知帝一切事情渊源,并恭请其立下诏书传位。但属下斗胆,建议王妃向帝举荐赵戏,如此一来,便可破除兄弟相残。赵戏仁善,定不负王妃所托,让两位王子不再处于水生火热之中。” 许硕如实禀报。

“此计便是无奈而为之,你可不曾有过私心?”卿歌怀疑,赵戏爱慕许硕,她便是要转生成凤。

“属下岂敢,万事皆是为了王妃与王子考虑,此封便是赵戏立下的保证。” 语毕,许硕拿出赵戏的亲笔信,上面款款墨墨:如若本王称帝,可免其所有王子之死,而其皆可继续为王,但凡违此誓,便以自宫,自首为惩戒。信的下方,落款为姒氏赵戏。

“你等且退下吧,本宫自有定夺。”卿歌看完,挥退许硕人等。

她独自一人来到王府祠堂,这里金碧辉煌,规模宏阔。坛上皆是仙逝排位,一眼望去,着实让人有种不详的压力。面对着姒氏与傅氏的列祖列宗,她跪与那垫前,看向墙上那副字,上面写着,“道义有道”。

“我的道,是什么..."

卿歌疑惑得呢喃,随即竖起纤细的手指。

“列祖列宗在上,我,傅氏卿歌,在此发誓,不论结果如何,皆无怨无悔。我的道,便是求得天下太平,夫君平安。 请保佑卿歌此去大事可成,只求此去莫无妄。”

三叩首,卿歌上了一炷香,便拂袖扬长而去。

龙殿。

“报,七王妃觐见。”

“快宣。”帝欣喜,卿歌自出嫁以来,就没有再见到过她,而今突然到访,着实大悦。

“拜见父帝。”只见卿歌一张鹅蛋粉脸,大眼睛顾盼有神,粉面红唇。上身一件玫瑰紫锻,绣了繁密的花纹。

“平身,多日不见,消瘦许多,是否齐对你不好?”

“回父帝,非也,儿臣此次前来是要告知父帝近期发生之事,请父帝定夺。"

“喔?那速速道来。”

卿歌向帝禀报了近来发生的所有之事,帝神情有变,原本兴致勃勃,现却怒睁着眼,额角的青筋随着呼呼的粗气一鼓一张。

“竟有此事,来人...”

“父帝慢,儿臣此来不是告发二王子罪状,而是恳请父帝下诏立赵戏为储君,这样一来,方可保全王室所有之人,赵戏仁慈,定不负父帝期望。”

“傅卿歌,你可知这是在威胁孤,你该当何罪?”

卿歌闻声跪地,“儿臣只求兄弟之间莫要互相残杀。儿臣只想与七王子过平淡生活,如若父帝举棋不定,不下诏书,势必会导致一方因权利相争而亡,父帝三思啊。”卿歌叩首。

“梧桐树,三更雨啊。”帝感慨。“八王子虽能言善道,但为人太过优柔寡断,不适帝王人选。”

第九章【登基】

上好的白玉铺造的地面闪耀着温润的光芒,远方似有袅袅雾气笼罩着不真切的龙殿,檀香木雕刻而成的飞檐上凤凰展翅欲飞,青瓦雕刻而成的浮窗,玉石堆砌的墙板。中央巨大的祭台上一根笔直的柱子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龙纹,与那宫殿上的凤凰遥遥相对。

殿内,帝之步伐如此急促,他在犹豫。而卿歌还在跪着,那件玫瑰紫锻因俯首而垂落在地。

“宣八王子来见孤!”一声令下,领班侍卫便匆匆去请。“卿歌,你起身吧。”帝似乎已冷静许多。

“谢父帝。”卿歌起身谢恩。”父帝,儿臣斗胆一问,父帝可是有了打算?“

帝点头。“我已打算将帝位传于八王子。”他挥退卿歌等众人。

“八王子到。”

“儿臣拜见父帝。”

“平身。”帝语重心长,“权衡之下,孤已决定你便是储君人选,孤这便立下诏书,希望你以后能堪当大任,并以仁善治国。”

“谢父帝,儿臣领旨。”赵戏异常欣喜。

“来,陪孤好好喝几杯。”

此刻二王子府内。

赵亮与一干支持他的将军大臣正在商议,“如今父帝已然知道我欲谋害赵齐一事,在父帝还没下旨捉拿我之前,该是你等出马的时候。“

众人点头。

宫廷生变,龙殿外刀枪声四起,赵亮带着众位将军大臣,闯进殿内,直逼帝不到一米之处。

帝意想不到,赵亮居然带兵谋反。他却临危不乱,悠悠开口,“亮儿,你是要作甚?”

“儿臣不想作甚,只是希望父帝将储君之位传于我,恭请父帝立刻下诏。”

“二哥,你怎可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一旁赵戏站起来挡在帝面前。

“莫要假惺惺了,你已知我嫁祸于你,何苦再演戏。”语毕,赵亮手中宝剑一声轻响,利刃已经没入了赵戏的体内。他无意识地发出一声惊叫,那双扭曲的双眸不可思议得睁大,静静地,静静地望着手中紧紧攥着剑的赵亮。

“为什么...”赵戏轻问。

“因为...你妨碍了我。”赵亮用力地拔出了剑刃,赵戏的血喷涌而出,鲜红的,温湿的血就这么溅了赵亮一身。额头上,狰狞的脸上,健硕的身体上,都溅满了他温热的血液。而他,却慢慢地在赵亮身前倒了下去。

紧接着,从宫殿后面传来了呼喊,“保护帝。”一群御林军冲出,个个挡在帝前头,生怕丧心病狂的赵亮伤了他。

“儿臣救驾来迟,请父帝恕罪。”赵齐一袭铠甲勃然英姿,全身流露着琉璃般的光彩,漆黑不见底的眼眸,如一潭深水淹没得人无处喘息。他指挥林懿大将军,反向包抄了赵亮所有的士兵。“二哥,快快束手就擒,你已然弑杀了自己的亲弟弟,还不肯就此罢休吗?”

赵亮见如此阵势,确是出乎自己意料,他已然是肠断白苹州,弃械投降。赵亮被逮捕,送进天牢等候处置。

树叶飘然落下,外面飞禽的啼叫让人倍感痛彻心扉。帝跌坐在大理石的地上,他抱着赵戏的遗体,悲痛欲绝。霎那,他感到心猛然抽搐,脸色一下变白,一口血喷出,紧紧盯着着怀中赵戏那俊俏的面孔,眼里噙满泪水。赵齐见状,即刻宣医师来为帝诊治。帝只是握着赵齐的手,轻轻的嘱托,“齐...以后的天下...便交于你了...放...放了亮吧。”说罢,便倒下,一蹶不起。待医师赶到,为时已晚。

“启帝驾崩了!”内侍监已然悲愤,“八王子薨逝了!”只听见殿外顷刻间传来了哭泣声,震耳欲聋。

接下来的几日,举国哀伤。各宫殿周围已然布满了白绫。

新帝姒氏赵齐登基,并把姒氏赵亮之罪定为武观之乱,将其贬为庶人。

卿歌被封帝后。

林懿因救驾有功,被封为骁骑大元帅。

苗儿被招进宫,封号馨血公主。

阳光正透过树叶间的林荫照射下来,像繁星在空中闪烁,有些刺眼,却十分晶莹美丽,透着不可捉摸的静谧。照射下来的光影,若隐若现的左右悠扬地晃着,那躲在灌木后野兔,用胆怯的眼神张望着四周,不只是要出来觅食,还是来附近欣赏这唯一一片嫩绿色的风景,从这头的树林往那头望去,无尽的绿色又显得有些空洞,还应是含苞待放的嫩芽,却被那仿佛刀刃般的风摧残着,慢慢地坠落在地。

许硕步履蹒跚得走过来,她一袭白衣更胜雪,没半处繁饰,纤尘不染。素袖下指若冷玉削就,紧握着一坛陈酿,指节泛红,仿佛要把那坛子攥进血肉中。眉似细柳,眸如寒星,只是那神气太孤决,带着些睥睨天下的傲然,只望去一眼,便再移不开视线。她停于一处偌大的坟墓前,聆听凄凉的风伴随着远处传来的琴声。

墓碑上刻着:启帝八子姒氏赵戏之墓。

她打开酒坛的盖子,撒了墓前一地酒水,“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敬你。”说罢,一干为尽。

第十章【轮回】

四年后。

“桐昕,桐煜,快过来母后身边。”卿歌着了一身深兰色织锦的长裙,裙裾上绣着洁白的点点梅花。用一条白色织锦腰带将那不堪一握的纤纤楚腰束住。将乌黑的秀发绾成如意髻,仅插了一梅花白玉簪,虽然简洁,却显得清新优雅。头上斜簪一朵新摘的白梅,挽一支碧玉玲珑簪,缀下细细的银丝串珠流苏,双脚迈著莲步走来。如今卿歌育有一男一女,小王子名为姒氏桐煜。小公主名为姒氏桐昕。

而馨雪公主,当初的苗儿,已然暗自思恋赵齐长达两年,她如今于以前大有不同,当初那个单纯善良的女子,如今却变成了要与卿歌一争高下的荡妇。如今她夺得帝之青睐,已然被封为雪儿夫人,身居高位。此刻她正挽着赵齐之手,一袭大红丝裙领口开得很低,露出丰满的胸部,面似芙蓉,眉如柳,比桃花还要媚的眼睛十分勾人心弦,肌肤如雪,一头黑发挽成高高的美人髻,满头的珠在阳光下耀出刺眼的光芒,鲜红的嘴唇微微上扬。

“臣妾拜见夫帝。”卿歌见赵齐挽着苗儿之手,虽知帝王家哪一个不是三宫六院,但对象确是自己以往待如亲妹妹的人,断难释怀。

“平身,桐昕与桐煜是否乖巧?”赵齐表示关心。

“回夫帝,是。”卿歌自知对于往事,可回忆,不可纠结。蜷缩于曾经的是非,必将背负远去的重压,疏离咫尺的风景。所以她如今并没有想得很多,但却深怕孩子卷进这后宫斗争中。

苗儿瞄了卿歌一眼,此时的她已然忘怀了当初的金兰之情,可能也是因为爱上赵齐了吧,她们二人从此形同陌路。

赵齐日渐减少了去卿歌的宫殿,反而夜夜留宿苗儿所住的阁楼。日渐的冷漠与风霜,让卿歌油然而生了一个想法,她想带着两个孩子离开这漫无天日的皇宫,让他们远离这里的种种纷争。

月上中天,皎洁温柔。柔和的光把夜晚烘托出一片平静与祥和。照在树丫上,落下斑驳的黑影。那看似小巧的星星也点缀在旁。微风拂过,树叶儿“簌簌”作响。

卿歌的女扮男装又回来了,她乌发束着黑色丝带,一身黑色绸缎.腰间束一条黑色长穗绦,双手携桐昕与桐煜,准备离开这片伤心之地。却未料,途中没有一人发现他们三人 ,这让卿歌感知奇怪的当儿,快步从宫院的后门离开。

赵齐醒后,发现帝后竟携二个孩子独自逃走,每日着实难以入眠,他广纳探子,并命令如有带回帝后者,必有重赏。

一个雷电交加的夜晚,如波涛般汹涌的大雨款款落下, 四面暗潮汹涌。

卿歌正在一处破旧的木屋里休息,冷不丁的从屋外刮进几缕凉风,她翻了个身。两个孩子也酣睡在她的怀抱。突然一道黑影若影若现,卿歌惊醒,卿歌拿起桌上的匕首,欲与这刺客一战。刺客全身穿着黑色的袍子,辨不清他是何人。他翻过屋内的桌子向卿歌刺去,卿歌灵敏得躲过了,可未料剑却刺穿了桐昕那娇小柔弱的身躯,鲜血缓缓从桐昕的身体流出,“母...后..."还未等桐昕反应,她便已断气。卿歌啊的惊叫了一声,双眸中充满了泪痕。桐煜惊恐得看着眼前妹妹的尸体,吓得卷缩一旁。慌乱之下刺客一剑刺向卿歌,反被卿歌止住,摘下了刺客的面纱,“你竟杀我孩儿,快说,是何人指使?”不等卿歌询问,刺客便已拔剑自尽。她从他的腰间看到了镶有“雪”字的令牌。卿歌顿时领悟,原来当初逃出宫外,也是苗儿默许的。

“苗儿,我与你不共戴天。”她放声呐喊,雨声伴随着回音,在这漆黑的夜晚,甚是凄凉。

卿歌自请回到宫中,赵齐龙颜大悦,大设酒宴庆祝帝后回宫,为桐煜接风洗尘。

“为何没有见到桐昕?”赵齐发现女儿已然无踪。

“她在一年前病逝。” 卿歌回。

她怎能告诉赵齐真相,让赵齐轻易把苗儿赐死,苗儿必须她亲自手刃,她便要她也尝尝这失去至亲骨肉之苦。想罢,她深邃的眼眸渐渐露出一丝闪电般光芒...

大学教授杨昊合起教科书,“这便是史记夏朝的传说,听闻多年后雪儿夫人丧三子,便郁郁而终,最后帝位传煜。至于细节真相如何,是否历史上真有傅卿歌此人,也让世人猜忌去吧。”他一番语重心长得叙述完,“好了,同学们,下课。”

【全剧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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