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说我边手指向那个“狰狞”。
和伟看看我手所指,然后抬头,像是一脸无辜状看着我说:“老师,我感觉这个词不是骂人的。”我也看着他,说:“好,那你告诉我,你那么怕你爸,你会用这个词形容你爸吗?从小到大,你妈定也没少训过你,你说过你妈狰狞吗?”
和伟不吭了。我得承认,他可能被我当时的“狰狞”给吓住了。
他乖乖出来重新抄写他的文字材料了了,而且这一次,我没让他呆在教室,让他去了教室外边,我冷冷地对他说:“今天,你不配在教室写。”
后来,他交上来的文字,把“狰狞”改成了“严厉”。的确,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不可能不知道“狰狞”的意思以及感情色彩。虽然词改了,但是我的情绪一时还是过不来。
从七年级到现在的九年级,三年来,自我感觉较其他孩子,我在和伟身上真是给予了太多的关注。前面说了,他懒,很懒。作业不写,上课睡觉是他学习生涯的常态,但是我的课堂不允许他这样。课堂上,我会想方设法地驱赶他的睡意。至于作业,我恩威并施要求他无论早晚必须完成——他是邻县来我们这儿的,正常来说,他能在我们这上学,得费点儿功夫。加上,我总觉得他不是不可救药的,所以,我不想放弃他。这也是后来他因为违纪学校让他找担保人,否则就要在家反省,我为他担保的原因。
可是,所做的一切,在他“狰狞”的映照下,我觉得犹如一个笑话,我还是只感动了自己。所以,看到他的“狰狞”,我的心一下子跌倒谷底,是的,伤心,寒心。原来,他的听课,他写作业,只是惧于我的“狰狞”,而不是“严厉”。
后来,我再次收到和伟交过来的一份文字,算是一封道歉信吧。他说让我原谅他的无知,他说他记得没老师愿意帮他担保时是我帮他做的担保,他说他感激我对他一直以来的不放弃,让我别再生气了,最后再次希望我可以原谅他。
这封信他是写在作文本上的,在那天让叫作文时交上的,但是字数不够。按照平时写作要求,是要重新或者补够文字字数。我在他文章后面写批语时写了要求,同时也写了自己的伤心与寒心。
一周过去了,和伟到现在也没交过来他符合要求的作业,我也没有像以前那样再追着他要。我想晾他几天,我时常想,教育也是一场双向的奔赴,光一方激情万分,另一方麻木不仁,也早晚没戏。
而我的教育,也有底线,那就是你得有起码的是非观,否则,我认输,教不了你。我对和伟说:“放心,从此,对你,我再不会狰狞,我保证温柔以待。”
和伟今年该有十五六岁了吧,都九年级了,我以为,这个年纪,该让他知道说话得看对象,分场合,张口有分寸,做事有尺度。
补充一句,关于“狰狞”,这应该是和伟给我看的文字中第三次出现的口无遮拦。第一次是日记中写到一个老师,直呼其名。第二次是啥我忘了。第一次第二次我与他都有过沟通,平等的,友好的,因为那两次我都信了他的解释,也给他解释如此为何不妥。但这一次,我选择换种方式对他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