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私语(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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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时分,凌空的雪花像一片片洁白的鹅毛姗姗而来,疑似庄周梦里的蝶儿翩然翻飞。

雪是冬天的魂灵,薄凉和寂寞亦是。冬有太多的委屈,却甘愿消失于荒凉的尘埃,耗尽自身也愿融入万物滋润干枯的山川河流。

它像一片片凋零的枯叶,倾诉着别离枝头的惆怅;像幽居浅出的一名女子,在寂凉的夜里暗自垂泪。一任那些阶前旧事,絮样的飘零。


惧怕寒冬的我,却莫名的喜欢这雪舞的日子,喜欢它的不娇不媚,喜欢它的纯洁高雅,更喜它远俗脱尘的旷世洁白。


我又一次地走进银装素裹的田野,一如走进了琼楼玉宇,心跟着莫名的悸动。每一处的冰砌玉树,灿然临风。千树万树的梨白,让人深深迷醉,冰肌玉透里泛着盈盈的娇嫩春光,谁说冬的日子就没有了柔情蜜意?

春光如泄,在银光闪闪的氤氲里浮动。不期的这场相遇,犹如久别的亲友,让欢喜惶恐在无言中守望。


喜欢飞雪绕颈的柔滑,和她娇俏的一袭冰吻。也喜飞雪窜入的羞涩,心醉在春光涟涟的波光玉影中。

不忍心涉足肆行,唯恐踏醒了大地的酣梦。不远处忽现母子顽童,手忙脚乱地堆着那个雪人。旁边摇尾的小黄,晃动着一条短尾趋前躬后的助兴,两只前爪刨打着使不出的兴头。

冬日的闲情逸性,在母子的玩笑中泛起了热闹,往日的尘籽似乎也在冰清里逃之夭夭,夜的寒冷随着欢声笑语褪去,寂静的村落泛着盎然的生机。


我为自己的软弱而羞惭,怎就捂成了一只笨熊!还不如一个孩童的勇敢呢。

有了这心思,便立马摘了口罩,除去手套,捧一掬一掬的白雪,揉捻成团,像儿时那样无所顾虑地摔出快意,也让一颗迟钝的心在张牙舞爪里放纵再放纵。飞落的雪球转动着早逝的记忆,如莲开朵朵,喜乐多多。虽少了山舞银蛇又有何妨,没了原驰蜡象也一样的情思飞扬,就让这束缚太久的心儿,跟着雪球在且醉且舞中一起逍遥吧。


每个人的生命,也有绚丽后的落场,盛宴过去会留下空濛,没人愿在落寅的雪地中停留。红尘多寂寥,世事也离奇,奢华主宰不了生活中的多舛,长亭古道一样的去留无痕。

寒凉与苍桑,是人生必经的冬季,谁的中年可以让情绪横溢,许多的薄凉入骨,都在对酒长歌的喜忧参半里。曲终人散,又会翘首的祈望日后的图腾,隐忍终是人生坚守的信念。


烟花绽放的那个瞬间,唯美了除夕的夜空,却惊悚着满天的星斗。零点退后,谁又在午夜的梦回里浅诉着离殇?

看不清的外界,也像看不清的自己。谁是梨花带雨的那个人,谁又在顾盼流连中迷醉。站在极目的那道景致旁,是否就听得见花开的声音。

世间有几多的繁华,也就有几多的失落。春天里的花香,夏荷的娇艳,雨打的巴蕉,金色里的钭阳,冰天里的童话,莫不都是幽微的一只陀螺在轮回?

每个人的青春也曾峥嵘,也曾消沉,高大与脆弱,美丽与丑陋,多像孪生的一对兄弟游戏在人间。谎谬与诙谐,生与死也如来去无踪的一抹鬼魅,潜在每个人的冬季里,下一秒会遭遇什么,没人会热衷这样的未卜先知。

许多斑驳的记忆,像抖落遍地的雪花,消失是它的唯一。

走到中年,看过的离合太多,疏疏远远也太多,一颗心很难再荡起涟漪,每个人都会远离喧嚣,向淡定宁静走近。

也曾在感慨着生命的弱小无助,太多的生老病故,无法逾越人生的冬季。仓猝间总有的夭亡病故,令至亲惊恐伤悲,苦痛总在生不如死的无奈中。面对涕泪长流的亲友,如何才能做到不动声容?别离后的揪心裂肺,远非那声声悲嚎才可挽留。死神与每个人太近,近的等不到你回神,它已把悲伤丢给了你,让你在一片茫然中无所适从。

曼妙的雪花,舞动着信步悠闲的空灵,那些细碎尘念能否轻解愁怨化作了一片苍茫。冬的寒冷,在萧瑟过后的凄惶里,结着无尽的痴念。灰白的天空,守得了积雪消融的大地,却化解不了至亲别离的郁郁愁云。


孤独中的默守何不是人生的冬季?若非一份温柔相待,谁又能从容走过。心中有一份的温存。才能品生活的哪些况味。当生命不再,健康不再,活着便有了一种牵绊。谁又能走出沉闷的屋子,谁又能在拈花一笑里泰然处之?

往事如雪,拂去心头的阴霾,就让我走进时光的阳春白雪,开一枝凛凛的梅香,守着它的冷艳,守着它的孤傲,让相思的红豆在这里摇曳,看那天边的行云,也看那日升月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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