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海贤自我发展心理学笔记(14):绝对化思维——人为什么会陷入悲观主义?

 前面的课程讲了僵固思维和应该思维,这节课讲防御型思维的第三种类型——绝对化思维。 陈老师先讲了一个狗的抑郁症的故事。 二十世纪六十年代,心理学家赛利格曼(martin seligman)做了一个实验。 赛利格曼是前美国心理学会主席,他被称为积极心理学之父,国内出版了很多他关于人生幸福的书。但他在学术界崭露头角,是从研究狗怎么的抑郁症开始的。

赛利格曼分别将两群狗关在A、B两个笼子里,给笼子通上电,A笼子和B笼子用一根铁杆连接,所以两个笼子的狗都经受着相同的电击。区别在于,A笼子里有切断电源的杠杆,B笼子没有。 狗被电击很痛苦,所以两个笼子里的狗跑来跑去找办法。A笼子里的狗很快就学会了通过按杠杆切断电源,而B笼子里的狗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等着A笼子里的狗切断电源。 在实验的第二阶段,把两群狗放到C笼子里。C笼子里没有杠杆,但是很矮,狗只要奋力一跃就能跳出来。当给C笼子通电时,原来A笼子里的狗很快就学会从C笼子里跳出来,而原来B笼子里的狗却只会趴在笼子里,一动不动,呜呜着,痛苦的接受电击。

 习得性无助是对伤害的抽象

为什么B笼子里的狗经受了电击,就不动了呢?它是因为之前的电击吗?可是,A笼子里的狗和B笼子里的狗,之前是一样经受电击的,为什么A笼子里的狗就会不断尝试跳出笼子呢? 答案是,B笼子里的狗不仅受到了电击,而且形成了这样一种信念:“我再做什么都没用了。” 不是电击,而是电击下形成的这种信念,让B笼子里的狗放弃了挣扎。据此现象,赛里格曼创造了一个著名的心理学概念——习得性无助。

其实,人是会经常陷入习得性无助中的。 比如:工作压力会让我们习得性无助,觉得自己再努力也赶不上工作进度了,所以就破罐子破摔,干脆宕机。失恋也会让人产生习得性无助,再也不相信自己能找到好的爱情了。

任何回避行为和抑郁情绪背后,都有习得性无助的影子。在习得性无助的背后,我们也经常想“再做什么也没用了”,这就是这里讲的绝对化思维。 那么,这种绝对化思维的本质是什么呢? 这跟人类的抽象思维能力有关。这种抽象化思维能力擅长总结规律,提供生存率,但是,也容易把所有的伤害抽象化,扩大防御的范围。而绝对化思维,就是对伤害的抽象化。 这就有点像是,每次遇到让我们痛苦的事情,我们就在心里埋下一颗雷。这颗雷很危险,一接触,就好触发我们应激性的情绪反应。 所以,为了避免这些创伤性的事件,我们就把危险抽象化,在内心竖起警示牌,来标定不要轻易靠近的危险区域。 我们曾经感受的痛苦越大,我们用警示牌标识的危险区域就越大。久而久之,我们自己的活动空间变得越来越小,逐渐无路可走了。

举个例子来说,我们假设一个叫小罗的年轻人,他刚毕业不久,到一家创业公司工作。 这家创业公司由于刚起步,每天都要加班到很晚,而且,老板因为自己压力也很大,对小罗非常挑剔。结果,做了半年,他挨了老板很多骂,还被开除了。

 这对小罗来说是一个创伤事件,给他留下了心理阴影。那他会怎么想呢? 如果他受的伤害比较小,他可能会想:我不适合在这家公司工作。他对重回这家公司会有恐惧,这是正常的反应。如果把防御的范围再扩大一点,小罗就可能想:我不适合去创业公司工作。这样,他把所有的创业公司都排除了。 如果他的防御范围再扩大一点,他就可能想:我不适合去公司工作,也许应该去事业单位或机关工作。 如果再扩大呢?他可能会想:我不适合去工作,职场中的人际关系、工作压力,我根本就没办法应付。那他的防御就扩大到了所有的工作,他可能就选择在家,啃老了。

从“我再这家公司很可怕”,到“创业公司很可怕”,到“公司很可怕”,到“工作本身很可怕”。小罗的心理防御有可能逐步升级。被开除这件事对他的伤害越大,他心里的信条就越抽象,他的思考方式就越绝对化,他的防御范围就越大。甚至丧失与外界交往的勇气和能力。 反过来也一样,他对这种挫折的思考越绝对,他的情绪反应也会越大,他会越悲观和沮丧。

悲观思维的三种抽象模式 对挫折的绝对化,是悲观思维的本质。赛里格曼提出,悲观思维会从三个方向对挫折做绝对化加工:永久化、普遍化、人格化。

永久化就是在时间维度上,觉得这件事会一直发生。 举一个例子。假如最近公司业务很忙,经常需要加班,你当然会很不高兴。你会怎么理解这件事情呢?你可以跟自己说:最近工作忙。你也可以跟自己说:这个工作总是没完没了。 这里,我们要注意着两种说法的差别,前一种说法是把工作限定在一定的时间范围内,是最近这样,这也意味着,过段时间可能就好了,这给变化留下了空间。 而后一种说法呢,这给工作状态会一直持续下去,没有尽头,是把这个状态时间判断为永久的,这里没有了变化的空间,自然会让人感到悲观沮丧。 时间的永久化,也体现在我们形容自己或者别人身上。 假如因为经常加班,导致你这段时间很疲惫,那么你既可以跟自己说:我状态不好,我累了,也可以说:我很没用,我完了。 累了,是一种暂时状态,它其实是隐含了解决方案的。你累了,那你休息一下就会好的。可是如果“我完了”,就是一个永久性的判断,那就没有变化的可能了。 这种永久化也会体现在对他人的判断上。 在陈老师的咨询室里,吵架的夫妻经常说的话是:你总是这样,你总是那样…… 妻子会指责丈夫:你总是只想着自己,你总是每天不回家。 丈夫会回应:我哪有每天不回家,我只是偶尔一两天有应酬而已,而你呢,你总是大惊小怪、无理取闹。 “总是”就是一种时间上永久化的说法。这时候,陈老师就会问他们,有例外吗?有没有丈夫早回家的时候,或者,妻子也很体贴的时候?如果有,就不能说“总是”了。 用“有时候”替代“总是”,我们可以体会一下,“你总是不回家”和“你有时候不回家”,后一句话指责的味道是不是少很多?

 悲观思维的第二种绝对化方式:普遍化。 所谓普遍化,就是从一只乌鸦黑,推广到天下乌鸦一般黑。从一个妻子认为老公不可靠,推广到认为天下的男人都不可靠。 如果有人对你不公平,那就是这个世界对你不公平。前面例子中的小罗,从这家创业公司的工作不好,推广到所有工作都不好,就是一个典型的普遍化的例子。

悲观思维的第三种绝对化方式:人格化。所谓人格化,就是觉得所有不好的事情都是针对我的,都是我的错,才会让这些坏事发生。 陈老师举了个例子。以前他的一位朋友因为工作的事情找他咨询。这位朋友在金融行业做销售,每天都要打很多电话给客户推荐他们的理财产品。这些客户对电话销售当然不是很热情,客气的,会说不需要,不客气的,听到是销售,就直接挂断电话。这位朋友有些抑郁,认定是自己很讨人厌才会遭人拒绝,自己很没用。这就是一种人格化。

陈老师问这位朋友:那其他同事呢?这位朋友说:大家都差不多吧。 陈老师说:既然他们都不知道你是谁,既然其他同事的遭遇也差不多,那为什么是针对你的、都是你的错?是你想太多了。 那位朋友想了想说:好像也是。后来,为了提醒自己,他做了一个卡片,卡片上写着:不是我的错。以后每次打电话,遭遇拒绝的时候,他就不会那么郁闷了。

出现问题的时候,觉得“都是针对我的,都是我的错”,这是一种常见的心理反应。也行我们会看过这样的电影片段,主角遇到倒霉的事,他就会对着天空喊:老太爷,为什么这样对我,我究竟犯了什么错? 这就是一种人格化。我们经常会对坏事有一种奇怪的内疚,明明自己是受害者,却仍然觉得是自己的错。这事实上扩大了我们的防御范围,让我们陷入了不必要的内疚和自责。

回过头来看,绝对化思维最大的问题是为了防御危险,把生活封闭在真空里,让我们不敢接触现实,从而失去了从现实,从生活中疗愈的机会。 就像那只得了抑郁症的狗,明明轻轻一跃就能跳出笼子,脱离困境,但它却不敢尝试了。

如果生活是一条河,绝对化思维让生活变成无源之水。这是绝对化思维最大的问题。

之前这几节课,讲了三种防御型思维:僵固思维、应该思维和绝对化思维。这三种思维方式看似不同,其实有很紧密的内在联系。

比如说,父母夸奖孩子聪明,这是一种抽象评价,会让孩子陷入自我证明的陷阱中,孩子会努力维护自己的形象,从而回避挑战。这是僵固思维。 然后孩子发展出这样的思维方式:我应该表现的聪明,否则,就没有人在喜欢我了。“应该……否则……”,这是应该思维。 然后,如果孩子在某件事上没有做好,比如一次考试失败,那他就会想:我连考试都通不过,这就证明了我不够聪明,再做什么都没用了。这是绝对化思维。 所以,僵固思维、应该思维和绝对化思维,通常都是同时出现的。它们的核心特点,就是用抽象的思维方式,阻止了我们跟现实发生联系。

那么,如果我们有了过度的防御思维,该怎么办呢?下节课陈老师会给出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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