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车上的骄傲

漫长的等待过后,我那上百万的豪车终于来了,远远望上一眼,它依然那么……宽容,秉承共享经济的最高宗旨,座位又已被全部奉献,连站票也送出去近20来张呢,啊!这就是我的车!一部有精神有格调的车!此时此刻,我已站在它将停留的后门位置,果不其然,丝毫不差!不由得心中升起一股小得意,为我们之间的熟稔和默契关系。车门缓缓打开,我拽起长裙,抬起右脚,一切登机工作准备就绪,突然,斜角45°飞来一团类女人的物体,我被毫无悬念地撞飞,随着我一声“啊!”,它终于成功上位,然后空气中传来一声淡定的“对不起”,出于对“怕挤,有本事别坐公交车啊”诸如此类的二次羞辱的畏惧,当然,还有体量上的权衡,我认怂了,在这个偌大的魔都,我已渐渐修行为一名合格的“忍者”,虽然这已经是这个女人第二次这样故意无礼对我,只为了捷足先登,一步!虽然我真的不清楚这样做的意义差别,更别说理解那种把前边已经上车的人一把拉下自己取而代之了。真希望我的眼光能传递出愤怒的杀伤力,然而并没有,站在晃晃悠悠的车厢中,可笑的是我的脚下还写着“禁止站立”的提示标语,车门玻璃透进来的阳光也算一种温暖的安慰吧。

车开了一站,又开了一站,“侬落七哇?”一个满脸雀斑的女人,操着一口无比正宗的上海话,点了点前边姑娘的肩膀,得到肯定回复后,仿佛进行某种神圣仪式般,将头颅抬得笔直,眼睛时而平视前方,时而睥睨左右,深藏眼镜后的双眼,透露着无法掩饰的作为上海本地人的骄傲,衣着的朴素,并不影响这份自豪和优越的倾吐……

又快到站了,我真的很感谢这辆豪车,每天准时将我送到公司。“侬落七哇?”……“侬落七哇?”……一位上了年纪约莫50左右的老太太对前面的背包小伙说道,小伙子一脸懵逼地看着老太涂得鲜红的嘴唇,就是无法理解从这里吐出来的声音,“侬落七哇?!”老太已开始不耐烦,皱了皱原本就有点皱的眉头,又重复了一遍,不耐完全没有影响其上海话一级甲等的水平发挥,然而如此标准,小伙子依然不懂……幸好旁边人士及时充当了临时翻译,豁然开朗的表情在小伙脸上荡漾开来,他摇了摇头,极力侧让到一边,为有坚持有原则的上海老太让出一条象征性的路。这样的情形,我每天都会见到,主角每天形形式式,但姿态却千篇一律,没来由的莫名雷同,原来讲究神似的不止画作,还有公车上的上海人。看来国家普通话的普及力度还是不够,不然怎么一句简单的“你下去吗”会让这么多人为难而不会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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