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天堂里没有病痛

2018年1月5日1点45分,阴雨,上饶广丰,丢丢和仔仔的爷爷安详地离开了人世,享年68岁(虚龄)。从年轻力壮的49岁直至今日,与癌症顽强地抗争了近20年。这20年,儿女们都已成家立业,有所成就,孙子孙女们也都健康平安,快乐成长。家庭成员从当初的五人到现在全家大小十五口人,家里人丁兴旺,薪火相传,公公的人生圆满了。

1999年,公公因食道癌在上海动了大手术,从此开始漫长的调养和治疗,脾气也随之更加急躁,婆婆几十年如一日地陪伴和照顾他,实属不易,可以说世间难得有几人能做到这般。

2004年我和老公在北京买第一套房,还没装修就接公婆来北京了。那时候公公已开始逐渐好转,丢丢上幼儿园大班那年,他还能独自在北京照顾我们的生活,能接送丢丢,做好饭等我们下班。连他自己都认为,此生不会因为癌症而离开人世了。直到去年冬天我怀仔仔三个多月的时候,老人家又突然病重,到上海确诊为肺癌晚期,一家人以为他扛不过小孙子出生,然而顽强的他又扛过了一年。

仔仔出生后,因为身体状况不太理想,他和婆婆都没能来北京探望,只能通过视频和照片看到仔仔的成长。透过手机屏幕,我们能感觉到老人家想亲眼见见小孙子的热切期盼。本想着爷爷身体还行,南方冬天阴冷潮湿,担心仔仔不适应,所以计划今年过年不回去,等明年开春了天气暖和再回老家探望他。

上上周日(2017年12月24日,平安夜),老公因为要到老家出差,我临时决定趁天暖带仔仔回去看看爷爷奶奶。事后我们不得不感叹一切似乎是冥冥中注定,老天自有安排。这一面既是仔仔第一次见到爷爷,也是最后一面,才七个月大的小奶娃以后对爷爷都没有回忆。

回去的三天时间里,我们匆匆忙忙带仔仔到处走,没有想着跟爷爷一起合影拍照。因为工作原因,周四(12月28日)我和老公就带着仔仔回北京了。但是到了机场打印登机牌时,被告知仔仔的机票和我的机票没有关联在一起,婴儿票不能单独出,携程联系航空公司也没能解决,最后只好老公一人先回京,我和仔仔买了第二天的机票。回家路上,爸爸发来信息说三婶第二天60岁生日,让我把机票改签到周六。于是,我带着仔仔返回家中,告诉婆婆我们过两天再回京。第二天,妹妹休假来我家里玩,我当时在房间里洗涮仔仔的奶瓶,妹妹带着仔仔去他爷爷奶奶房间里玩,奶奶提议让小姨(我妹妹)帮他们拍照,没想到这几张照片成为仔仔永远的回忆了。


仔仔七个月在广丰屏风山新房

周五晚上我接到携程来电,告知周六的航班取消了,于是又将机票改签到周日(12月31日),当时我都想着这次回京怎么如此一波三折,却未曾料到这就是冥冥中的安排。回京第三天(2018年1月2日)就接到婆婆电话说公公下午咳嗽不止,已经送去医院。我和老公都以为他肺部脓包破裂,消炎后身体应该会更有好转。但是3日晚上婆婆说这次情况不好,公公已经不能说话,呼吸困难,让老公尽快赶回去,最好4日上午就能到。公公上了呼吸机以后,氧气还是进不了体内,血氧往下降,四肢已经开始发黑。为了等儿女们到齐,医生不得不切开气管,插入管子延长时间。4日凌晨,老公经过飞机-高铁-汽车的一路辗转,终于在中午和小姑子小叔子汇合回家。

当天晚上公公要求回家,婆婆说他意识很清醒,不想在医院去世。所以家里备好了氧气包,并请求医生也跟着送到家里。晚上我给老公发微信问情况如何,他发了一张照片过来,老公用身体靠着公公,和前两天相比,公公已经有点变形。因为我和老公从小就相识,两家一直有往来,想着曾经身强体壮的公公,如今瘦的皮包骨头,心里很难受,感叹着生命如此脆弱,不禁潸然泪下。夜里一点钟,又收到老公的信息说似乎恢复一些了,于是我放心地睡了,但没关机。夜里两点,手机振动了两下,老公发来信息说爸爸已经走了,凌晨1:45。

早上起床时,我告诉丢丢,爷爷已经走了,以后再也没有爷爷了。闺女很难受,说她昨晚一直祈祷。她很想回去看看,可是马上期末考试了,再加上婆婆一直交代我,仔仔不能见白喜事,让我千万别回去。所以只能劝丢丢以后清明节再回去给爷爷扫墓。丢丢说真希望这是一场梦,醒来时她已经在老家。爷爷跟她一起玩,一起笑。

丢丢周岁全家福

丢丢是爷爷奶奶带大的,感情很深,跟爷爷奶奶在一起就被宠得无法无天,爷爷奶奶对她真是掏心掏肺地疼爱。记得那年丢丢姑姑生霖霖妹妹的时候,丢丢一岁半,爷爷奶奶伺候完月子就回北京照顾丢丢了,爷爷刚回到家,坐在餐桌边上喝茶,小丢丢赶紧跑到卧室拿了一个抱枕让爷爷靠着,爷爷当时说他的心都化了。后来上小学暑假回老家,临回北京时,爷爷不知道该给丢丢带点什么,想着丢丢爱吃老家的一种类似北京排叉的东西,老两口大晚上就动手做,看着小孙女高高兴兴的样儿,老两口也心满意足了。

丢丢和爷爷一起爬青城山


丢丢和爷爷在三星堆,爷爷眼里满满的爱


丢丢和爷爷在都江堰

丢丢和爷爷有很多暖心的回忆,而仔仔就没有了,留给他的只有几张珍贵的照片。我也只能用文字记录下来,长大后让他看看,让他知道自己虽然只是在小婴儿的时候跟爷爷度过短短几天,但他完成了爷爷最大的心愿,爷爷的一生是圆满的。爸,您一路走好,愿天堂里没有病痛。我们会一直想念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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