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相守,长相忘(壹)

图片来自网络

(一)

清晨的阳光柔柔地荡漾在一池清水上,清液池边有两三小厮在洒扫着。

"听说,皇宫里丢失了两件宝贝。"一个身材清瘦的小厮对身边年长的花农说道,"听早上送菜的老李头说,这两件宝贝是由瓦西国的神木制成,带有一股好闻的香味,听说,还有灵性。"

一旁窜出一个微胖的小厮,接话道:"我也听说了,丢的是一样叫相守的琴,和一样叫相望的箫,合奏的二个人若能心有灵犀,如此合二为一,声音将感动天地,生出异象。”

"我就说了这两样东西有灵性,邪门得很。"清瘦的小厮神神秘秘地说。

"我最近啊......"

小厮们接下来还说了什么,裴淞雅就不得而知了,这时的她只是静静站在走廊的拐角处,定定地看着清液池,轻风吹起的几缕青丝在芙蓉面上挠着痒痒,她却浑然不觉,直到身边的侍女无思轻轻唤了声“小姐”,好看的杏目才恢复清明,遂低头敛裙慢慢踱步而去。

(二)

半年前。

裴淞雅去周山寺上香闻法。拜完佛祖,已是晌午,她在寺内的厢房里稍作小憩,待下午听住持讲法。

打发了下人,裴淞雅坐在案前,拿起经书,却隐隐觉得不对劲。是了,这里存在另一个人的气息,而且,带了点甜丝丝的味道,是血!

裴淞雅灵光一闪,警惕了起来,她凭着自己的感觉和嗅觉,慢慢确定了位置——越靠近柜子这种异样感越强烈,裴淞雅故作镇定地唤了无思和无邪进来。

二人进屋后,裴淞雅没有多做言语,只是用眼神向无邪示意了柜子,拉着无思往无邪身后退去。

接收到了小姐的示意,无邪立刻反应过来柜子里有什么,习武之人对血腥味的敏感让她不由得握紧腰间的佩剑,悄悄地拔剑,对准柜门,迅速地挑开了柜门。

然而柜门开了之后,并无凶险,接着映入三人眼中的,是一个浑身是血,身负重伤的男子,他面色苍白,左手捂住右手,虚弱地靠在一旁。他睁眼看了一下三人,扯了扯嘴角,轻飘飘地吐出一句话:“想不到你一个千金小姐还如此厉害。”

裴淞雅见他还能说话,便问道:“你是何人,为何出现在这里?”只见那人又闭上眼睛但笑不语。

这时,无邪说道:“小姐,此人身上带着轩辕玉,他是青芒山的人。”

“青芒山?”裴淞雅和无思二人对视了一眼。

“青芒山屡屡和朝廷作对,所以青芒山一众皆是朝廷缉捕的对象,此人估计也是受追捕一如逃到此的。”裴淞雅说道。

“嗯。”无思点点头,“不过,小姐,你说青芒山的人在腰间带个玉佩,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朝廷通缉犯一样,是不是傻啊?”

“......”裴淞雅思忖片刻,答道:“应该就是气节吧,朝廷越打压他们,越要正面对抗。”

“小姐,这是朝廷钦犯,该如何处置?”无邪问道。

“青芒山上的人惩奸除恶、除暴安良,是英雄好汉。无邪,把他扶到床上去。无思,把药取来,帮他上药。”裴淞雅淡淡地说道。

低头的那一刻,她对上一双漆黑的眼睛,他薄唇轻启道了声谢,之后她便目送着他被扶到床上、上药、包扎,同时,也把一路追到院子里的官差打发了——裴相国权倾朝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谁都不敢惊扰裴家小姐。

一个月后,裴淞雅参加长平公主生辰宴,一曲《广陵散》令闻者动容,从此裴淞雅的名字和她的琴技为天下人所周知。

那日在回家的轿中,裴淞雅透过吹起的一角轿帘,看到了立于屋宇之上的一个白色身影,只一瞬。

几天之后,在案前抚琴的裴淞雅被窗外异样的响动打断,起身推窗查看,却无发现异常。裴淞雅打发了下人问话,小婢子答道:“是院前的一棵老树,突然鸟雀惊吓四处乱飞,无思姐姐已经带人去查看了。”

裴淞雅听罢,又回到案前,正欲执手抚琴,却突然看到案上多了一本册子,心生奇怪,拿起来一看,发现竟是《游鱼出听》的琴谱!当年先祖为了先皇后找遍了全国始终都找不到,而现在却突然出现在这!裴淞雅的疑惑更深了。

即使有所疑惑,但是裴淞雅却也受不住这绝世琴谱的诱惑,犹豫再三,她还是翻开琴谱,低眉信手续续弹来。

起初只是清明婉转,似在女子在低语,突然似刮起了一股狂风,弦音一转,迅速朝下流去,就要撞击到石面时,又突地被拉住,一个短暂的空隙,万籁俱寂,而马上,缠绵低絮的琴声又飘飘扬扬,一切安然祥和......

一曲弹罢,裴淞雅微微喘气,楞了好久,不一会儿,又笑了起来,心中称赞道:“不愧是《游鱼出听》,当真名曲也!”将琴谱拿在手中,更是心生喜欢。

“小姐,院子里的那个老树,不知为何树上挂的红幡突然断了,红灯笼掉了一地,惹得一树的鸟雀乱飞乱叫,裴明和裴安他们两个笨手笨脚了,红幡没挂上去,自己还摔了,最后,还是无邪挂上去了......”

无思的声音一路从屋外移到了屋内,裴淞雅看向窗外,笑了笑,是啊,年初才刚挂的红幡怎么就突然断了呢?

“小姐,你不知道......”宁静的悠言院飘出无思的埋怨,屋后的树上躺着的白衣男子,挠了挠耳朵,侧个头似又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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