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說:你沒有肉。
我的第一反應是不知如何是好。在想是醫生眼睛脫窗嗎，我這樣大一團肉在他面前，他居然說我沒有肉。
醫生一手捏我的小臂，一邊說:你看，鬆鬆的，都沒有肉。他食指在我小臂上方虛虛一比劃，說，看起來很胖，可是一點肌肉都沒有。又在我手臂上摁兩下。
兒子問：是因為沒肌肉才這樣嗎？
醫生這話是跟我兒子說的。因為剛才看診，問什麼我的回答都有些奇怪。醫生問我手臂痛多久了。兒子說一個禮拜多，我說一個月了。兒子提醒我，你不是勞動節那天才開始痛嗎。想想，是嘢，那天他才帶我去另一家看過。那天跑兩家。第一家五一放假沒開。
後又問痛的情形，本人說，有時上臂痛有時下臂痛，有時突然會從上臂咕嚕跑下來，有時又咕嚕從下臂跑上去。（我用「咕噜」是因為：真的，好像手臂裡有氣泡或一隻小貓，在裡頭竄來竄去）。醫生面帶微笑看我三秒，決定放棄我，改跟兒子對話。
我手臂痛好久了。因為度日如年，我說痛一個月了，以體感時間來說也不算錯。為什麼會痛，不知道。我除了在做甩手，並沒什麼了不起的大動作。而且手痛之後我就不甩啦。
這家醫院其實醫生很好。花了至少15分鐘在我身上，問會不會頭暈？在家做哪些家務，平日有無運動.....八拉八拉。他有個表，跟他說了答案，他就在表格上打溝。幫我把脈，右手把了把左手。不確定他把到什麼，只說幾乎把不到。然後就說了：「你沒有肉。」
後來診斷發佈，說應該是肌肉拉傷。因為整個手臂熱熱的。醫師叫我去推拿室。推拿室的推拿師比醫生年紀大，似乎也比醫生更有經驗。他沒推拿，我坐在推拿床上，他從頭問，之後叫我舉手抬手，把手掌往上撅，各種姿勢做遍，我痛的地方還是痛，不痛的還是不痛。後來推拿師叫我把脖子往後仰，哇媽媽呀！立刻手臂劇痛，像被電擊一樣。
推拿師閒閒道：「應該是頸椎神經壓迫到，所以手臂會痛。」之後推拿師給我做的推拿就是拉我脖子，捧住我腦袋，把脖子往左邊慢慢轉過來，又轉過去，之後慢慢往上拉。一路叫我不要緊張：「放鬆放鬆」。拉脖子時，明顯感到手臂痛感消失了。
所以，我手臂痛的「元兇」確立，就是頸椎的問題。
醫生前面問我有沒有做什麼事引發手臂痛，真的想不出來。又沒搬東西提重物或突然大動作，或跳芭蕾時揮舞上臂或在花園裡種花種菜或在冰場上跳了個雙臂高舉的四周跳或勝利遊行時跟粉絲揮手過度.......（後面這幾項是我情願手臂痛發生的真正原因）。總之現在知道都是脖子惹的禍，我忽然想起一件小事了。
是這樣：前陣子在看羽生結弦的教練BO（Brian Orser）的「傳記」，裡面有他訓練羽生結弦和金妍兒的段落。金妍兒在花滑界號稱「女王」，從開始比賽，就「從來沒下過領獎台」。BO在檢討羽生結弦某次比賽只得第二的原因時提到金妍兒。說她某次，同樣，也沒拿到冠軍，只得第二，因為比賽前沒做暖身，「身體冷了」。
看到身體會冷真讓我大吃一驚。從沒想過身體會有這種狀況，總覺得身體是恆溫器，除非zombie或吸血鬼，身體不可能會「不熱」的啊。
金妍兒因為賽前六分鐘Practice 做完之後，一直坐著休息，沒做暖身動作，所以身體冷了。羽生結弦正相反，他是暖身過度，身體累了。
兩個人都年紀輕輕，居然暖不暖身會影響比賽。忽然發現「暖身」的重要性。我這輩子無論做什麼都從來沒「暖身」過，不管生理的或心理的，總是一口氣衝上去，「似乎」也沒出什麼大問題。不過現在身體毛病此起彼落，感覺應該做些以前沒做過的事了。因此，就在看著書的當下，坐在床上「暖身」了，學小學時作體操：脖子左一扭，右一扭。當下有覺得某種一繃又放開的感覺，還想說：果然立竿見影啊，效果馬上出現。
後來手就痛了。
推拿師建議我買個頸箍來套。猜我以後就會像羽生結弦一樣有個長脖子了。或像長頸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