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3故事节丨看到狼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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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申明:本文参加“423简书故事节”,本人承诺文章内容为原创首发。

(作者:般若多光)

这是由一个真实的故事改编而成。这故事是我读书时,从一个语文老师口中听来的,很短,就讲了几分钟;但我听到后却相当震撼。

爱是可以被感受的。爱与不爱究竟有多大的差距,没有亲历过,也许永远都不会知道。————题记。

1

84年冬季10月㡳,18岁的唐有福作了个决定,要去参军,再不能这样活着。他在小镇夜酒摊上向一众哥们儿宣布这个决定时,我和几个哥们儿陷入了短短的沉默。

“”福娃,决定好了?”我问。“嗯,决定好了。”他哈哈一笑接着说,“从小我就觉得当兵的特有英雄气质,行事干练,走路带风。趁这当口,哥们儿也去体验一把。”

“听说有的地方很艰苦,荒山野岭的,你那么爱热闹,能行吗?”

“没事儿,瞧我这五大三粗的,多壮,肯定吃得消。”他摆弄着一只臂肘,压紧了肱二头肌。

“那你老子那里通过了吗?”小仕问。“没事,他现在管不了我。再说了,我退伍回来,就可以去他单位工作,再不是临时工了。他肯定没意见。”

“本还想待到明年,我从我老爸那儿要点钱,叫上你和冬冬,咱们去搞个夜吃店,白天抽空去弄个小地摊。(那年头,地摊生意特吃香)我有个亲戚,一天下来,有时赚的比一月还多。他都己答应先带着我了。”小仕有些遗憾地说着。

“没事儿,你们先弄着,我回来再与你们一起弄。”“好吧,其实我也想去当兵,可我老子弄死也不同意。”小仕叹声道。

“嗨,知足吧,你那当官的老子是舍不得你去吃那苦。再说你那瘦猴样,还真不一定行,省些吧。”大伙开始起哄批斗起小仕来了。

于是酒啊烟的又整了一通,吹牛打屁的闹腾了一阵,夜深了,各自撤去不提。

福娃是在六七岁时就和我们一起玩大的,那时他很胆小,孤独,我们仗着人多常欺负他。开始他总是忍了,后来终于还手了,大概是我们太过分了。乖乖这可是一个玩命的狠角色,把我们其中一个家伙揍着鼻血满面,连指骨也折断一根,当然不是有意,当时只顾着打人解气,横了。

那家伙,那天狠起来象牛一样,没人按得住,只一头往欺负他最凶的伙伴身上招呼,别人打得他鼻青脸肿也全然不顾。直到被揍的一方倒地惨叫不止,这才罢手。那一刻,他被自己吓坏了,我们也吓坏了。

这一来家长可不依,直闹到找上他家去。惹了这样的祸,福娃他爸气得用穿着翻牛皮工鞋的大脚一脚踹飞了他,上前就用拇指粗细的蜂窝煤钳夹往那幼小的身躯上招呼,上门来的家长一看不对劲,要出事,怒气冲冲上前按着了他,说:“你疯了,哪有这样毒手待孩子的。他犯了错,也不该这样,打坏了咋办?他才多大,这样狠心的对一个小孩子,你还是个父亲吗?赶快送医院去。”一席话毕,赶紧便上前抱起了他,随着瞪着福娃爹,“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就这样福娃在医院里躺了四天。

那年头,父母打骂调教自己的子女,别人管不着,没什么特大的命案之类,也不好管,警察来了都只是几句话,人家教育子女 ,不便过多干涉。毕竟法制不够健全,没有专门的妇女儿童保护法出台。这位家长能如此,已是相当开明与难能可贵的了。

从这之后,我们才知道,福娃打一生下来,便没了娘,妈难产死了。他爸在外地一个铁路工段上班,也就是我们现在的小镇,草草回家处理安葬好亡妻,便将福娃扔给了农村的老母托养,匆匆赶回了单位。只在每月寄点钱、粮油票之类的生活必需品回来。这非常糟糕,他一个大爷们儿,对于一个刚出生的孩子,基本上帮不了什么忙。

福娃娘去世时外公还健在,闻听自己女儿的噩耗赶来,老泪纵横,这一幕白发人送黑发人,老人更添了几分苍老,看到襁褓中的外孙,悲疼更甚。可他能怎样,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心中不忍又如何!

虽说还有个小女,可已嫁往外省,带着自己过曰子已经够紧巴巴的,有心将福娃暂时寄养,却不免力不从心。这样就在他娘下葬后,外公与小姨娘父女俩人便眼含悲戚无奈地离去了。

这样一来,福娃便跟了奶奶,奶奶虽说年过半百,腿脚也还利索,一个人屋里屋外都是把好手,可那时农村是集体出工,粮食是农社分配,牛奶之类,想都别想。怎么办,小孩子要吃奶,起初几天是村社里几个奶孩子的媳妇轮翻来喂下。丧事一完,探丧亲友各自散去,福娃奶奶便不好再去恳求,毕竟人家孩子的奶水本就不够。

好在福娃娘在本村还有几个好姐妹,尤其是翠花,福娃娘在世时,两人好得如同一个娘生下的亲姐妹,她也奶着小孩的,于是便时不时来奶一下。另外又找人凑了些黄豆花生核桃糯米之类的给福娃奶奶留着,每天用石磨磨一些,放在锅里煮熬,用滤布滤好盛在碗里,凉些后添点白糖,装进奶瓶备着给饿了的福娃吃。至于滤剩的渣便放些盐、姜葱作料,大人吃下裹腹了事。

福娃奶奶又将福娃父亲单位供应寄回的粮、油、布票、豆制品、腊肉、面条粉丝之类存集起来,在过年过节时走亲串友送点人,同时也不忘给翠花捎带一些,以感谢她对福娃的照顾。

好不容易捱到福娃能吃固态食物了,翠花串门时就常带些糖饼瓜果之类的来,家里有时弄些好吃的也给用小碗给他备上一份带来。一天福娃在门边玩,老远看见翠花向着这方走来,他高兴地迎上前去,口里高声欢呼道:“奶奶,我翠花姨来了。”还一边小跑一边喊:″翠花姨……”翠花赶紧加快脚步说:“福娃慢点,别摔着了。”终于到了,翠花急忙伏下身子搀着他,一手抚着他的头,笑问:“小家伙,想姨了没?”

“想,天天都想。”翠花说:“走,咱们回家去,姨这回给你带了好吃的。”

奶奶这时已在门前迎上了,挽着翠花进门。笑着:″这孩子,天天都念着你,说奶奶,翠花姨好多天都没来了,我想她了。”

翠花与奶奶说着话,“是吗,这孩子。”又转头爱怜地抚着他的头问。″嗯,可想啦。"福娃接过话。

进了屋,翠花从身上挂的布袋里拿出一个褪了毛的野鸡,一斤不到,对奶奶说农活闲下了,他姨父去转山,捕了两只野鸡,给你们带了一只来。中午咱们就做红烧鸡。接着又从布袋里拿出个小纸包,打开是一个烧好的鸡腿,递给福娃说:“自己玩去,姨和奶奶说会儿话。″

“嗯。″福娃高兴地拿着鸡腿,到外面吃去了。

“你看,啥好的都给我们婆孙送,自己也不留着。”唐奶奶有些感激。“这不两只吗,就想着给你们送只来。上次还多亏了你送的布票,凑上自己的票,给他姨父、娃儿各做了身新衣,大人不说了,小孩老高兴了。”

“娃儿高兴就好。”唐奶奶和声道。″唉,上次你送来两条鲫鱼,几只鱼鳅,我用泡菜和着给炒了一碗,小家伙吃了,嚷着说要下水去捞回鱼送给他姨。我是吓得左哄右哄没哄住,拿着棍子要打他才唬住了。”

“可不,这玩水可要给他好好说,千万别再去才好。”

唠了会儿嗑,生火做饭,吃过午饭,娘女俩又唠了一刻,翠花离去,福娃眼巴巴地送了好长一段路,依依不舍,有些落寞。后来,福娃到六岁时,就被父亲接到了镇上读书,与他一起生活。也开始了我们一起厮混的日子。

这些事都是福娃后来给我们讲的。感谢翠花姨和奶奶,在福娃的童年给了他一份母爱,虽然不够健全,但多少于他来说,也是一种慰藉。至少于他来说,回忆起童年来,不至于太过苍白。

福娃住院那事,让我们觉得特对不起福娃,加上父母的一阵痛骂。几个伙伴便又凑到了一起,说:"咱们原本就不该欺负他,现在还害得他住院了。要不咱们认他做兄弟吧,以后有人欺负他咱们就帮他。”一人说。“嗯,不过咱们今天就去医院去看他,给他道歉吧。”

“不是说明天父母领着一起去吗?”

“不行,那样没诚意,我们自己先去才有诚意。”

“好,就这么办,这是我今年存的压岁钱,二块,我几个姑给的,让我自己买吃的,一人给点凑一起就这么多,我存着一直没舍得花。你们也凑凑。″

″我只有一块,拿去。″″我出三块。"″哇!小仕,你最富了,你的意思是你还有!?”其时那时二元钱可以买十斤野泥鳅了,可以想象。

给福娃买了些水果、糖饼类,满满的有几大袋,没用完,顺便给断指住院的胖胖也买了点东西。那时四五元可够一个普通住校学生一月的生活费了。上了医院,挨着个诚恳地道了歉。福娃没多说的,只说以后别去欺负校里其他老实的学生就行,不然他不会跟我们做朋友的。

2

就这样开始,福娃、我(刘辉)、李仕途、董明冬四人结成了死党,本来还加个骨折的小胖。可胖胖好了后,上了两月,举家迂往外地,也就断线走散了。

上学之余,一有空就猫在一起浑天黑地的胡闹。不是偷小镇东边地里的瓜,就是去摘西边果园的梨,日子过得甚为惬意。

有一回,福娃兴趣来了,伙同我们一起猫进了一农家小院弄了只鸡,跑到后山架起柴火搞了一个烧烤大会。几哥们儿吃得正欢,农家的大叔找上来抓了个正着。

这样一来,又是见家长,赔了钱,福娃免不了又挨了一身狠揍。一双腿被三指宽的竹片子打得满是瘀青,走路来上学一跛一跛的。过了些时日,好了,依然瞎疯。

他老子依旧沉着个脸,喝了点儿酒,见不得他回家一脸的高兴劲儿。劈头盖脸地一通大骂后才会消停,没有一天不如此。邻居们有时也上前来劝会儿:“老唐,没事骂孩子干啥。”“成天嘻嘻哈哈,没个正色!”  “你要的是木偶,不是小孩。娃儿高兴,大人看着该欢喜才是。”邻居算个文化人,很是达理。“他娘的,这小子不长心,一幅不替人焦不替人愁的嘴脸,老子就瞧着来气。”“嗨,老唐别把不顺心撒在孩子身上。”“我是他爹,骂了他还敢翻天么?”

邻居无言,叹着气转身忙自己的去了。秀才遇到兵,怎么都说不清。

其实,我们都知道福娃并不快乐。在学校常常见他一个蹲在操场边,望着远处发呆,一种深深陷进去的孤独。福娃又在想他的翠花姨和奶奶了。

每到寒暑假,福娃都要回到农村,去看他的奶奶和翠花姨。带上他爸给奶奶的钱和物品,坐车百来里后,走几里小路就到了。

农村对于一个男孩子来说,充满了无尽的诱惑。在那片广阔的天地里,可以尽情的野,摸鱼、抓泥鳅、捉青蛙,掏鸟窝、养小鸟,总是那么快乐。更重要的,这里有翠花姨、有奶奶,还有翠花姨的孩子,那个大他半岁的姐红叶。这里有他儿时的光阴和眷恋,临到开学依依不舍地告别了她们,他恨时间太快,给他的不够。

带回家的小鸟,每次都毫无例外地被他那狠心的父亲活活摔死了,再后来,也索性不再养了。他爸说:“尽整些没用的,养鸟能养出出息来吗?能出银子吗?”

福娃按时到镇武装部征兵处报了名,等了两天接到通知,和镇里另外几个青年一起,在镇武装部征兵干事的带领下,前往县城做体检。其时报名头选已过,当日部队征兵专员正好下来看过了,这次只要体检合格,这事几乎就算敲定了。

都是些常规的检查,主要身体是否正常,健康,有无隐性疾患和传染病症,能否胜任超强的训练和适宜集体生活等等。皮肤科、心肺功能、简单的体能测试、肺活量、肛检、视力、听力、反应力,抽血验肝功能、两对半等。做完这些已是下午三点了,镇征兵干事带着一行人在一处小面馆简单地吃了些东西。来的时候,因为要体验,接受体检的几个年青人没吃早饭,早就饿得不行,狼吞虎咽地吃下大碗面,半饱离去。

征兵干事带着大家上车先回镇里,告诉众人说验血报告结果要下午很晚才能出来,明天镇里会将结果送来,有专人通知,请大家放心回去等侯。

一行无话,回到镇上,有福便径直奔去找几哥们儿了。“怎么样?”我问。“明天才有结果。听说如果合格,十天左右便要奔赴部队。”“那还不趁机多玩玩。你一走咱哥几个就要好长时间才能聚齐了,喝酒时没你不热闹啦。”小仕想的就是如何一起瞎胡闹。“明天的结果下来,我便去乡下住几天,看看奶奶和翠姨。”有福若有所思,眼光看向别处。

“晚上聚聚吧。”我说。“叫上冬冬。”他回。小仕插嘴,“冬冬近段人暴瘦,黑了不少,有时老不见人,也不知在干啥。”

“哪象你没个正事瞎晃,出身好啊!人家家里两个排行小的,一个弟一个妹,一个小学一个初中,想来他渐渐感觉了生活的压力。”我接上又说,“听他说去了工地做建筑工,成天累得半死。”

“这样啊!”小仕放低了声音。

小镇一如既往的平静,象普通人家艰辛的日常,虽都在经历生活潜在的动荡,可看起来依然波澜不惊。站在镇外的山上俯看小镇,觉得它象个久经风霜的老人,我如同站在局外,虽熟识却无睹。对于在这里生活了近二十年的我来说,我又知道它多少呢?!我们对于自己身旁熟识的人,有时又了解多少呢!?他们变化着冲突着,极象我如今的心情。

自从上了初中以后,福娃整个人看来更见忧郁了;常常在肆闹之余,忽地沉默起来,好半天才回过神。

前些日子,福娃爹带了个女人回来住家里。突然多出一个人,有福心里无所适从。“叫阿姨,我儿子。”福娃爹对着两人说。

“阿姨。”有福不太好受,面无表情。“嗯。”女人回答不咸不淡,看样子她是早知道有这么一个孩子。

女人很普通,二十七八岁左右,微黄脸色,神情中几许郁抑,眉目间隐隐有些阴晦的气息,大致看来是有过诸多不顺的人。

大概生活已把她压垮而终致于屈服,早已没有深情挂在脸上。这不奇怪,不然也不会找上有福爹。不过,他俩站在一处反倒极为和谐,有福爹由于长年喝酒,一双无神的眼斜眯在脸上,加之性情大变,更让他显得颓废。只有在他骂人和揍有福的时候,才能显出几许生机,但更多的是可怕的阴森,这大概就是相术中所谓的戾气吧。

神气不是个实在的东西,观察入微的人可以看出些端倪,但更多的还是感受。祥和之气让人愉悦,古人说面带和气的人是吉利的,富贵的。和气生财,大慨就是指心性里透出的祥和吧,和这样的人在一起,怎能不美满,不畅达?也许这就是相术存在的根据。

一下子,仿佛一个浑浊的池塘投下了一块大石,更见混浊了。有福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更无法面对,他处理不好这些,这些也不该是他来处理的,但偏偏都涌向了他。他恐惧焦虑,更多的还是无所适从。

同一个锅里吃着饭,同一个屋檐下栖身,各人都走不进对方心里,就那么坚持着,貌合神离的一家人。

果然这女人也并非什么良善之辈,经常挑起事端,不是嫌小的不是,就是嗔怪老的无能,挣钱少。换在别的家庭,老婆怪老公,老公忍忍就行,可老唐能行吗,嫌弃小的无妨,嫌自己我还要你个毬。于是两年不到便散了伙。女人死活要让老唐赔一千块,一千块那时可是自己不吃不喝至少二年半的工资啊!挣扎下来,向单位借了点,凑在一起给了八百。自打那以后,老唐再也不往家里领女人了。

还是那片操场,还是那个唐有福,孤独地站在那里,越来越淡漠的心。那日,我见夕阳照着他幼稚的脸和身形,身后拖着一片长长的阴影。他说有一天他会远远地离开这里。我没说话,只看着他,突然觉得很揪心。乡下童年留在他脸上的那一点幸福神色已然被消磨殆尽了。

第二日,有福接到体检通知,合格。镇征兵干事通知他十日后在镇武装部集合,领服装待命。“好哩。”他高兴地道,笑得象个无邪的婴儿。“好了,去准备吧。小伙子,我看你不错。”干事拍了拍他的肩膀,露出居委会大妈般的和蔼,全然隐去了军人的威严。关于有福的遭遇,他大概知道一点,毕竟在镇武装部多年,小镇就那么大点。

“这下可好了。”福娃自语,喜形于色地赶往他爹单位。先前他在那里做临时工,由于应征兵役的事请了一星期的假。到了单位便匆匆前去结算工资,说不再来了。“怎么?验上了?”班头问。“嗯,验上了。感谢你在我做工期间的照顾。”福娃看着他说。“没事,我看着你长大的,做事挺好,加油!”

“嗯,会的。”福娃点了点头,感激地看着他。“走吧,去签个字。”班头拿了工天考勤表,带他去找会计。“小子,挺高兴啊。嗯,这模样比绷着脸强。”班头拍了他一下,哈哈两声边说边走。

看了出工考勤,财会将钱捋好递给他说:“拿着,除去你的请假,两月工资共68块7毛,点下对不?”有福接过钱点了一下点头“嗯,对的。”财会又递过结算帐本,指着其中一行说:“来,在这里签名。当兵去哪里?”在这里做临工已近三年了,都相熟了。“还不清楚,听说是西藏或者蒙古,津贴要高几块。”“这样啊,那地方挺荒凉的哟。”财会用手顶了顶眼镜。“我不怕,再说也只有三年,又不是一辈子。”福娃回道,很果决。

回家路上,顺便拐道去找了下小仕,叫他去通知我和冬冬晚上聚会。反正属他最闲,这事就交给他去办,自己落下了清静。抽了支烟后,径直走了。小仕在后面叫唤:“怎么这么快就走了,要不咱俩一起去通知他们。”  “我还有其他事要办。”

近黄昏时分,有福拎了两瓶尖曲酒,回到家。他爹已经下班,坐在家里正准备独酌两杯。“拿去,喝喝瓶装,别老喝散的。少喝点。”老唐瞪着他,接过酒说:“臭小子,老子喝多喝少还用得着你来教训。”说完取瓶倒酒,开始了他的杯中人生。

有福拿出钱来,递了三十块给他。“拿去,两月的,我去结算了。”老唐停下来,看了接过的钱皱眉说:“自打你上完初中在单位做临时工,至今三年,哪月不是交的二十块。今天这两月怎么一起就只给三十?”有福答:“我多留了十块,明天我还要去看奶奶。好了,晚饭我不在家吃了。”说完转身就走,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老唐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一脸不悦地骂:“尽交些狐朋狗友,早知道原先就该让他工资一分不剩地交上来。这兔崽子子身上真不该揣钱,我算白养这小子了,兔崽子。”言毕,狠狠地喝了口酒,顺带往嘴里扔了几颗花生米,气呼呼地嚼着。一下子没想通,紧接又忿然道:“这白眼狼,养大就不认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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