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熟悉又陌生的世界
“你就是李子枫吧？”从暗处走来的三个黑衣人把两人包围了起来，夜色中有道寒光闪过，林小米定睛看去竟然是一把尖刀。
“你们想干什么？要钱吗？”李子枫掏出钱包递了过去，伸手把程倩护在身后。
“对不住了，有人出钱……”黑衣人把刀尖朝向了李子枫。
“救命啊，抢劫匪啊，杀人啊！”一直在李子枫身后的程倩突然扯开嗓门喊了起来。
左边的黑衣人抬脚踢中了程倩的腹部，拿刀的拿衣人刺向李子枫的黑衣人偏了后擦过了了李子枫的手臂。“这……怎么……”林小米连话也说不清楚了，她没有办法叫李子枫跟她走。他的妻子捂着肚子倒在了地上，下身有已经有血渗出来，这种痛她经历过。正当黑衣人准备再补一刀时，有道强光朝这里照了过来，伴着一阵尖锐的刹车，有辆车子停了下来。黑衣人里有人说了句，“快跑，被人发现了。”几个黑衣人一下子四处散开跑远了，分别钻进不同的汽车或是混进人群，然后消失不见了。
“快点上车。”车窗放下来，林小米发现开车的竟然是陈卓阳。李子枫把程倩抱上了车，林小米拉着纪梵跟了上去。车子调头朝医院急驶去，程倩的痛苦地挣扎着，鲜血已经她裙子全部染红了，李子枫呼唤她的口气都带着哭腔。
“你会先带走程倩吗？”林小米朝纪梵开口。
“先看看，她应该没事的。”纪梵微微摇了摇头。没有作用的人带到那个世界是多余的，毕意那里不能做收留站，这个世界上惨死的人太多了。
林小米没有再说话，纪梵的先看看应该就是否定了。经过这么长时间，她也清楚能够到那个世界的人并不多，不仅仅一个他或她是好人就可以的，怜悯到哪都不值钱。她自己能够幸运有次重生的机会，很大部分原因也许是因为纪梵。
“你去包扎吧。”程倩进了急救室，李子枫的手臂还在流血，陈卓阳犹豫了下没有转身离开。
“我……”李子枫望着那张他并不陌生的脸孔犹豫了。这个男人因为一个女孩而疯子一样报复自己，和自己打架，这么多年都没有和解，两人谁也瞧不上瞧，没想到今天两人以种方式在这个城市撞见。
“这里我看着。”陈卓阳指了指亮着灯的手术室。
“我马上回来。”李子枫点点头走向了护士台。
李子枫匆匆包扎之后迅速跑了回来，陈卓阳看了他一眼，把门口的位置让了出来，“别紧张，一定会没事。”“小倩都七个月了，怎么可能没事。”李子枫听着手术室里传来的叫喊声，烦躁地在门口来来回回踱步。陈卓阳闭上了嘴，这个时候任何的安慰似乎都显得如此无力。
警察过来询问，行凶的人李子枫不认识，李子枫的怀疑，警察没有认可。问陈卓阳，他根本只是路过，以为有人抢劫，车子转过去看看，连个人影都没看见。警察录完口供后离开了，李子枫的父母才匆匆赶到了，李墨比林小米上一次见时清减了，却还是的儒雅大方，李子枫的妈妈也是依然的高贵雍容。
“怎么会进医院呢？小枫，你手怎么了？”李子枫的妈妈急匆匆拉住了正在手术室门口踱步的儿子。
“碰上抢劫的了。”李子枫犹豫了下没有选择说实话。
“你跟爸爸老实说，是不是那个花红保健品的人报复，你这个孩子，就是不知道天高地厚。”李墨的脸色看上去非常凝重。
“也许是吧，我也不知道。”李子枫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手臂上的伤痛得他忍不住裂嘴。
“人不是全部抓了嘛，这个世界还有没有国法了。小枫，你先坐下，让我看看你的手。”李子枫的妈妈把李子枫抓到了一边的椅子上。
正在这时，手术室的门打开，李子枫扑上去抓住医生的手，“医生，怎么样？”
“大人没事了，一会儿转到监护室。孩子剖出来了了，不过没有呼吸了，是个男孩，抱歉。”从里面出来的医生带着口罩开口，说完直接侧身离开了。
“孩子怎么……”李子枫的妈妈听到医生的话，脚下一软幸亏陈卓阳手快扶住了。
一阵忙乱后，在重症室门口，李子枫把父母劝回了家。看到陈卓阳依然站在门口，朝他挤了丝苦笑：“今天谢谢你，你也回去吧。”
“要不要我留下来陪你？”陈卓阳反而坐到了李子枫的边上。
“不用。”李子枫摇了摇头。
“你要小心点，按你对警察说的那些话，那个被拘留的人，估计是替死鬼。”
“我猜到了，我会的。”
“有需要我帮忙的，可以给我电话。”陈卓阳站了起来。
“谢谢。”李子枫把手搭到了陈卓阳的肩上。
“其实我很讨厌你。”陈卓阳换了副口气。
“赢的是你，小米真正爱的人是你。”李子枫马上明白过来陈卓阳指的是什么。
“走了。”陈卓阳没有接话，转身朝外走去。
平静之后，纪梵带着林小米也离开了医院。“他们还会对李子枫下手吗？”林小米没有想到，好久没来这里，一来竟然碰上如些惊心动魄的一幕，看得她现在都心有余悸。
“闹出这么大的事，暂时应该会收一收，我们去看看幕后那个人。”纪梵决定带林小米去看看幕后那个人，顺便告诉她一直想知道的那个答案。
穿过一片黑漆漆的小树林，偌大的草坪只有一幢独立的小别墅。别墅的大门紧闭，林小米和纪梵从窗口进去，刚好在书房。坐在书桌前那个人，林小米认识，是爸爸以前的领导，市委书记汪平。
“是他？”林小米惊讶的目光朝纪梵询问，一个堂堂的市委书记竟然会是花红保健品的幕后老板。
“嗯，他就是……”还没等纪梵开口，有人敲门进来，恭敬朝汪平汇报：“汪书记，他们那边失手了，说动手时有辆车子冲了过去，他们伤到了他老婆。公安局那边刚刚接到报案，抢劫伤到了一个孕妇，导致孩子引产了。”
“一群废物，有没有留下什么证据，刑警队怎么说？”汪平咬牙切齿，目光里透出一种阴鹜，让林小米看了不由一颤。
“没有别的证据，公安那边还只是当作一般的抢劫案处理。”
“去查查那辆车子。”
“好的，要不要叫他们追到医院去？”
“先收一收吧，捅出这么大一个篓子。”汪平的重重手拍到桌子上，林小米看清他拿在手里把玩的那个物件竟然是把弹簧刀，锋利的刀片在月光下泛着一层让人不寒而颤的光泽。
“我爸爸……”林小米似乎记起来，她好像在父亲的书房也看到过这么一个东西。
“他……我们先回去吧。”纪梵的话到嘴边马上改了口，因为林小米的脸色看上去不太好。
回到家里，经过一个晚上的折腾，洗过澡后，林小米有气无力倒在床上，一动也不想动。纪梵躺到边上伸出手把林小米抱住，“不开心了？早知道就不带你去了。”
“你难道一点不难过吗？”林小米没精打彩地去应了一句。
“看得太多，麻木了。”纪梵轻轻叹了口气。
“我明天还要去看看。”林小米割舍不掉自己的过去，哪怕她现在有了纪梵，也永远无法舍掉自己的过去。
“好，你的项链还在你房间梳妆台上，不过你记得保护好自己。”纪梵紧了紧搂着林小米的手。见她这样子，他决定先不说林华的事。
陈卓阳回家推开公寓的门，满室的气球，他差点以为自己走错了房间。小美从边上跳到他面前，“惊喜吧？”
“你搞什么鬼。”陈卓阳一愣。
“你生日你忘记掉了？”
“你不说真忘记了。”陈卓阳对着桌子上那个蛋糕顿了顿，今天确实是自己生日。身份证上的生日，千塘的传统是过阴历的生日，包括自己父母都是记阴历的生日。当然林小米另外，那个迷糊的女孩能住公历就不错了，她从来不记得阴历是什么日子。
“你送什么礼物给我？”陈卓阳把手揽到小美的腰上，他觉得小美估计就是把自己打个蝴蝶当礼物了。
“你先去洗手啊。”小美侧了侧身跑开了。等陈卓阳出来时，灯已经熄灭了，满室的烛光星星点点如梦如幻。记忆再一次被唤醒了，林小米也喜欢点蜡烛，有次妈妈出国带回一些死贵那种香水蜡烛，林小米很喜欢，经常拿来点在寝室里。两个人以前上学时还悄悄在图书馆顶楼上点过蜡烛玩，不过那晚天公不作美，一场大雨全浇了。
吹掉蜡烛，小美递给他的生日礼物竟然是件毛衣，“小姐，现在夏天呢，你竟然买件毛衣给我。”陈卓阳皱了皱眉，这似乎是他收到过的最搞笑的生日礼物了。
“我织的好不好，我想你什么都有，我也不知道该送你什么。”对着陈卓阳嫌弃的样子，小美觉得委屈了。买得最好的羊绒，光线就两千多块钱，再加上自己偷偷摸摸地辛苦了大半年，为的是给他个惊喜，可他竟然是这个表情。
“你织的？”陈卓阳愣了，从小到大这是他第一次收到手织的毛衣，连自己的妈妈都没有给他这个儿子织过毛衣。
“嗯，不喜欢算了。”小美把毛衣拿了回去。
“喜欢，喜欢，我冬天穿。”陈卓阳心头一热，一针一线，那要织多久。这个游戏林小米好像玩过，织了半个月，一个手套都没完成。后来自己不小心把它弄坏了，她逼着自己要修复原样，当然他花了一个多小时也没修起来，反而弄得更糟，林小米就差去厨房拿把刀砍了自己。陈卓阳有点恍惚了，这个小美一点不像林小米，但她把那多让他想起过去的感觉和细节带到自己身边，让他有一种不真切的梦幻感，仿佛林小米真的回来了，而且很听话地回来了。
“真的？”小美马上转成了笑脸。
“真的，你应该多织个蝴蝶结。”
“蝴蝶结？干什么啊？”
“绑你身上啊。”陈卓阳伸手把小美拉到了床上。
第二天林小米回来，纪梵跟着她一起来了，先去了医院，程倩还在监护室，李子枫胡子拉渣守在门口，看上去非常的颓废。另外还有两位老人，林小米猜可能是程倩的父母。
纪梵说要去找汪平，林小米跟着去了市政府。汪平在办公室在十二楼，看着他道貌岸然地坐在大班桌前，一周强调着“公正、守法、纪律、严明地”，林小米真想上去抽他两耳光。林小米朝着那间隔的不远的办公室看去，这里也曾经是爸爸上班的地方。她怎么也料想不到自己爸爸上班的地方竟然如此黑暗，汪平甚至曾经是他的领导，爸爸知道汪平的是这种人吗？他们都说官官相护，林小米不禁朝纪梵发问，“我爸爸上班时也是这个样子吗？”她好像从来没有见到过爸爸那一面。“老实说，我看你多一点。”既然不打算现在告诉她，纪梵把话题扯开了。林小米白了纪梵一眼，没有接话。父亲曾经工作的地方，千塘的行政中心，她没有开玩笑的兴趣。
汪平下班前在电话里神神秘秘地说了时间和地址，林小米和纪梵自然跟了上去。车子驶出大门，林小米意外在雨中看到了骑着自行车的郑建。曾经风风光风的高考状元，现在骑着个破自行车在雨中匆匆赶路，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想起了高考后那次卧谈会，萍萍一个尽说郑建以后会很好，甚至竭力怂恿林小米。现在想来，不知道萍萍那时是不是故意的？林小米对萍萍最后的消息就是她跟一个导演走了，不知在何处，甚至生死都不明。晓娟在那时就说钱和关系比较重要，现在看来，真是一语中的，陈卓阳真的把他们甩得好远好远。好长时间没来这里，林小米很想去看看大家的近况，生活了近二十年的世界，似乎有太多的好奇和牵挂，并不是说离开就能离开的。
汪平的车子在一处洗浴中心停下，汪平进去后很快有人带他到了一处隐蔽的包厢，上次见到那个男人已经在里面了。见汪平进去，男人挥手把给他按摩的小姐打发离开了，然后从包里拿了叠资料递给汪平。“汪书记，车子也查到了，当时开车的人是外海集团老总的儿子陈卓阳，北大计算机毕业，毕业后就在酒店上班。那个酒店和出事的地方很近，那条路是他平常上班路过的，时间也基本对得上。他给公安局的口供也是说他下班路过，听到有人叫救命，所以车子开过去看看。李子枫也是北大毕业的，他们高中也是同一个学校，但两个人相差了四岁，所以应该不是同学。我们调了他一年的通话记录，和李子枫没有任何联系，平时两个人应该没有来往。”
“确定只是意外碰到了？”汪平翻着那个男人递给他的资料，林小米探过身去看到上面有陈卓阳的照片，履历，详细的出生日期，住址，车牌号及家庭情况等各种情况，满满三张纸，估计除了银行卡号和密码，其余全在上面了。
“老毛找的几个人都是靠得住的，绝对不会走露半点风声。这两个人就是认识，好像也有点相互看不顺眼，这两天也不见他们有任何联络，包括电话都没有。从种种情况来看，应该就是刚好路过碰上了，他送送到医院。”
“没关系最好，事情也不要牵址太多人，不过还是要盯着点，以防万一。”汪平把资料递了回去。陈卓阳一个毛头小子，他自然不会放在眼里，可外海集团，还是不要招惹比较好。
“行，我明白。”
“我会想办法让这件事件早点了结的，老杨实在是太不小心了，竟然让一个记者混进去，还拍到了这么详细的资料。老杨夫妇可能真的没办法了，现在就怕他们两个嘴不够牢。”
“要不要想办法让两个人开不了口。”
“不行，这件事全国都在关注着，肯定得公审，不能这么做。老杨他们还有什么亲人吗？”
“有个女儿在市电视台里当合同工，一直没转到正式编制里，想当主持人，没机会。”
“尽快把她的编制解决了，主持人嘛，随便找个节目给她，过段时间不行可以换，录好也可以先不播嘛。”
“行，我知道怎么办了。”男人点点头。
汪平闭上眼睛没有再开口，男人很识趣地跟他说这里来了批服务员，手艺不错。按铃后，外面进来了两个几乎都没穿衣服的服务员，林小米和纪梵趁开门离开了洗浴中心。
“他们会连阳阳一起对付吗？”林小米略带担心地开口。她不知道是自己离开以后，这个世界变了，还是她根本不了解生活了二十年的世界，这两天看到的东西实在太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了。
“应该不会，他不会笨到为了掩盖一个漏洞而去挖一个更大的洞。”纪梵摇了摇头安慰林小米。
“我们去看看他好吗？”林小米朝纪梵问道。
“好。”纪梵点点头，两人去了陈卓阳的酒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