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ShakespeareSky(莎士比亚斯基)
第九节 体育场碰见
因为近来发生的意外事件太多,夏婉对自己的情绪总是不能理出个头绪来,上课走神,回到寝室又会觉得压抑,天气也一直不太好,人都闷得要爆炸的感觉了。似乎是身体一安静下来,内心就越是安静不了,只有独自吹着冷空气,围着体育场踱圈子,心情才能稍微放松一些。所以近来夏婉都习惯了晚饭后一个人去体育场散步,似乎心中的那复杂的压抑感才会缓解一些。
体育场中央草地上的雪还没开始融化,环形跑道两旁堆积着铲开的凝雪,阴冷的午后没有人,夏婉提着饭盒就开始了散步,似乎完全没有了饥饿感,只是默默地盯着脚前一两米的地方,任由寒风在空旷的体育场上呼啸不止。
双脚的运动慢慢带暖了全身,虽然耳朵和鼻子有些冰凉,踏实的感觉也就慢慢地升上来了,对比与狭窄的宿舍,似乎换到了空旷的体育场,心境也就格外不一样了,敞亮又平和。缓慢的步伐更让自己的呼吸变得绵长和平缓,一股由内而外的温馨也开始扩散。
无意中一抬头,发现自己的前面不远处,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男生背影在走着,同样的速度,同样的默然,同样地把这冬天傍晚的宁静一点点地填满内心,突然就觉得这样的感觉也真好,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感觉是好久都没有过的清新和透彻,就开始慢跑起来。
暮色中的前方背影,有些不紧不慢地踱着,同样喜欢这样的感觉,夏婉不禁想要去认识一下,这个想法突然就从脑子里蹦了出来,打个招呼似乎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如果说这样的方式节奏让自己感到坦然,那么喜欢同样节拍的人,也一定能体会这样的方式能让内心变得安静,虽然只是默然的,寂静的,但同样也是简单自然的。
只是慢慢地看清了前面的背影,心里就有了奇怪的感觉,似曾相识的想法就占据了第一直觉,好奇的同时看着他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的样子,他似乎也在盯着自己的脚尖。越靠近仿佛都能听见他淡淡的叹息声,不自觉中两人就只有几米的距离了。夏婉忍不住在脑海里搜索起自己认识的人来,并从正后方向着他的侧面前进。
也就在这个时候,那有些熟悉又十分陌生的背影就转了过来,夏婉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就一下闪了眼睛止住了步子,不知道说什么了,任凭对方的双瞳灼灼地盯着自己。
一切都变得无限静谧起来,相对于两人沉默的静谧,心中却开始剧烈的活动,想要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上来。
夏婉突然就发现自己变得有些紧张了起来,才有些心虚地轻声招呼道:“这么巧,你也在这里?”
“嗯那,吃过了么?”
开始并肩默默地往前慢慢走:“噢,我还不饿,你吃了么?”
“不太有胃口,就想到这里来碰碰你!”
夏婉心里一惊:“啊?你怎么知道我会在这里?天气这么冷!”
“哦,只是发现你近来似乎特喜欢来这里!”
“嗯,安静,空旷,也很清新!”
“嗯,感觉很好!”
“听说上次聚会你喝醉了?”
“没事,只是心情不好!”
“哦,可是那天你喝了很多,看起来很开心!”
“没有,只是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喝酒!”
“那是因为什么不开心呢?”
“嗯,这个,说不上来!”
“呵呵,说出来,看我能不能帮你分担一些!”
“谢谢,可能需要一段时间调节吧!”
夏婉侧脸去看丁涛,他缩紧的眉头有些凝重,似乎都有些冷峻了,忽地心中似乎就紧缩了一下,不由得乱了节奏,而他只是大口呼着气,呼出的气变成一团团影影绰绰的白雾。好在他并没有发现自己在观察他,夏婉很想找些轻松的话题来缓和一下气氛,但这种小心翼翼的感觉,似乎又总在牵扯着心里的某一个地方。
夏婉之前被风吹冷的脸和手,似乎又开始散发着无限的热量了,两人只是默默地并肩走着,却又无法描述和表达那莫名的隐隐的欢喜,这让夏婉感觉很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局促将自己控制住了,以至于世界仿佛都变得无限旷洞,一声很轻微的声响都能产生震聋的效应。
幻听的感觉不断袭来,夏婉感觉自己的耳朵都竖起来了,悄悄地望了丁涛的侧脸好几回,生怕漏听丁涛说出的半个词语。
无限扩大的真空把夏婉的知觉层层罩住,以至于丁涛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夏婉似乎都要有些被震晕过去了,而没有听清楚,只能用“嗯?”这个似是而非的词语,来回应这毫无预料的内心风暴。
“是的,我发觉我们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都刻意疏离了对方。”
“是么?不是和以前一样的么?” 夏婉很陡然慌张起来,哪壶不开提哪壶。
“不是的,我觉得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为什么我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对你说话!”
夏婉觉得脸都开始发烫了,连措辞都变得极其困难了:“这个,没有吧!”夏婉觉得自己又开始发病了。
他似乎开始有些微微的颤抖了,又伸长了脖子叹了一口气:“或许,我只是不太能清楚地表达出自己的感受,关于你和顾苏美,给我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夏婉的心里突然就开始紧锣密鼓地敲打起来,却又说出了连自己都倍感意外的话:“我觉得都挺好啊,你们的主持也很成功,她很值得我们学习!”夏婉有点害怕自己再说下去了,再说下去自己就会心痛死在这体育场上的。
丁涛突然毫无防备地转过头低下来,眼睛一下子盯住了夏婉,颤抖着声音:“我说的不是这个,你应该明白!”
面对丁涛这咄咄逼人的顽强攻势,夏婉发现自己瞬间就慌了神,似乎他的眼睛都刺探到自己的心里面去了,蓦地垂下了眼皮独自向前迈了一步,揣着慌张的心把背影留给了丁涛,声音小得仿佛自己都听不见了:“她对你那么好,你应该好好珍惜她!”
夏婉说着的同时也加快了向前的速度,一种唐頽失望的痛就瞬间袭遍了全身,迎面而来的朔风仿佛一下把全身都吹冻住了,背后的脚步声却不曾紧跟上来。空旷的体育场上夏婉再一次地跑动起来,虽然喉咙阵阵发紧,却感觉到这么久以来,突然就有了一股从未有过的放松和释然,或许,爸爸说得对,大学期间是不适合谈恋爱的,或许,妈妈说的那个人,只是在错误的时间出现了,所以才会有这种奇妙的感觉,似是而非的选择,如果是对的,那么一定不会如此地复杂,又或许,是自己不够勇敢,不,不,这就是最好的勇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