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而不得,得而不惜

蔡康永在他的微博上说,恋爱最珍贵的纪念品,从来就不是那些,你送我的手表和项链,甚至也不是那些甜蜜的短信和合照,是你留在我身上的,如同河流留给山川的,那些你对我,造成的改变。——乔罗儿

“亲爱的,你太有才了,亲一个~”

我没瞧见宋翠翠嗲出这句话的得瑟样,我睡得很熟,是被不识相的同桌猛力摇醒的,回头正好目睹宋翠翠在他脸上吧唧了一口。

他笑得很欠扁,黑板上写着一道算术题,同桌说全班就听见他一人嚷嚷算出来了。我默默地“哦”了一声,然后对同桌说美女借个过。她还未反应过来,我已经在众目睽睽下站到了倒数第二排他和宋翠翠面前,宋翠翠黏在他身上像摊烂泥,还扭来扭去,他看上去也很享受。我无法抑制我心中莫名的火,扯过宋翠翠毫不含糊一巴掌送了出去,不过瘾我反手又甩出一个,很清脆的两声响,宋翠翠吹弹可破的小脸立马腾起两片五指山,她对着她的小圆镜子尖叫,我一眼也没看他回了座位,数学老太就在这时推门进来,OH,多么完美~

杨熙冉过来接我的时候已近黄昏,看来我又睡过头没听见下课铃声,他把我从课桌上拎起来,扯下贴在我后背的字条让我看,那上边用漂亮的行楷写着,“本人已死,请勿烧纸,小事招魂,大事挖坟。”这种字闭着眼睛我也知道是他写的,真够男人,宋翠翠你丫没白挨我这两巴掌。“有人欺负你?”杨熙冉拿过纸条皱着眉研究,研究完了之后这样问我,我极其不耐烦的揉了纸条推搡着他出了教室,却又趁他不注意,把纸条小心的放进了口袋。

宋翠翠领着一马人堵在后校门,我一看见她那红了樱桃绿了芭蕉的扮相就犯昏,她肯定不知道恶心这词儿是为她造的。杨熙冉脸色很臭,宋翠翠笑的可欢了,一口一个校草,我老不耐烦了,推了她一把说,“起开,别挡道。”

宋翠翠小泼妇样立马就出来了,“乔罗儿你让谁起开呢?动手动脚的你看看你那野样,不害臊。”

我的天我的天,她居然说我不害臊,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这号厚脸皮的女人,在帅哥面前也不收敛。

“你嘴巴干净点儿,女孩子还是不要讲粗话的好,我们还有事,先走了。”我还没发话,杨熙冉已经推开这帮垃圾拉着我往外走,我真服他,对着这种女人还能把话讲得那么好听。

宋翠翠想拦又不敢怎么拦,刚想开口,杨熙冉也正好回头对她说:“还有你以后别穿成这样,看上去皱巴巴的,老气。”我在心里叫好,杨熙冉真有你的,这话绝了,宋翠翠低头看着自己黑色蕾丝连体衣,长筒鹿皮靴的装束,整个傻掉,我乐得个天翻地覆,扔下他们跟杨熙冉走了。

Single,杨熙冉表姐苏珊的场子,我们去的还算早,客流很稀疏,这儿场地贼大,鱼龙混珠,挺乱的,但在这行里数一数二,收容无数自甘堕落的小孩。我刚进门,就有人熟络地唤我,“小三儿来啦,弄点吃的还是喝的啊?”我朝吧台后面那张热情撒播的脸摆了摆手,随便找了张软沙横了上去,杨熙冉在他们家排行老三,于是这些人全都自作多情的喊我小三儿,我心里烦着,杨熙冉凑了他那张帅的稀里哗啦的脸过来,“罗儿,你看你左耳洞打的都快空穴来风了,跻身非主流了?”我翻身一巴掌拍他脑门上,背过脸不理他,他还算识趣,住了嘴,我又有些困了,杨熙冉过来抱我时,我也就由了他。

亲爱的,我们已经分开60天零11个小时了,可这远不够我忘记我们在一起过的幸福小日子。

宋翠翠,他的新欢,今天早晨又把我堵在后校门,我真是败给她,整个一事儿精,我也更败给他的欣赏水准,从他的第一任跟班到宋翠翠,就没一个正经人。我们还在一起的时候我从不插手他的这些风花雪月,同是天涯沦落人,只要不过火就行。他跟宋翠翠这个刚从隔壁技校转来的有名小太妹鬼混的时候,我照样睁只眼闭只眼,但看来宋翠翠有些本事,因为她让他开口跟我说分手了,说讨厌我动则就摆张臭脸冷冰冰,很逊的借口,我看多半是嫌我碍着他们逍遥快活了。

他是我第一个倒追的男生,跟杨熙冉比,不阔绰,不帅,但我爱他,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爱我男人,可我们分手了……

我想着这些绕过宋翠翠往校门走,她不知死活从后边扯住我衣领,我已经恼怒了,她总让我窝火,我抬手正要甩她,她却一把抓住我挥在半空的手,她脸上的表情是我从未见过的奇怪。我没好气同她耗,我说宋美女,你信不信我今天就废了你。她却松开手冲我特鄙夷的笑,“乔罗儿,你别横,我忍你不是因为我怕你,我就想看你看见我跟孝橙在一起肝肠寸断那样,你不是特能耐吗?我可以让他重新回到你身边,你或许可以试试求求我嘛。”宋翠翠喷出这些话,就背着她的小妖精包消失在我的视线。

宋翠翠你丫做梦吧?我求你?呸!我提醒自己不能发火,发火就是认输,于是我选择特别丢脸地在后校门悲情了……她的话戳到我的痛处,我一点底气也没有了。我一面暗自咒骂着被宋翠翠说歇了的自己,一面想着宋翠翠你有种,只要你能让他回来,叫我下跪都成,叫我拿一个世界给你换都成,可他能回来吗?他不能…… 二

杨熙冉找到我时,我在教学楼顶上抽烟,ESSE。我喜欢的外烟,廉价,漂亮,薄荷醇,超细烟身,领导者的非凡感受,上帝之国。 杨熙冉连拉带拽的把我从护栏上弄下来,大惊小怪地凶我什么危不危险老让人不省心之类的,我真想踹他,我坐得好好的,他这一折腾我倒险些摔下来。他灭了我的烟,驾着我往下又拖又拉,我看着他摸出电话都准备叫人在底下拉安全网了。我想有这个必要吗,我已经够有知名度了……

我觉得他真的很腻味,成天管我吃喝拉撒,一大老爷们至于吗。杨熙冉是老师的宝,学校的脸面,帅的车见车爆胎,绝世好男人,我真可惜他遭我蹂躏,把自己这朵鲜花往我这啥上**矮他一届,进校的时候,作为新生代表,我在礼堂有幸为全体师生演奏了首钢琴曲,好像是《梦中的婚礼》吧,他是主持人,更有幸的,杨熙冉就开始有点暗恋我。我想他当时一定是被我美好的假象迷惑了,可怜的孩子。宋翠翠搅黄我和孝橙后,我开始跟杨熙冉交往。那天我一个人在小酒吧喝得撒手人寰,他鬼使神差找到我,问我愿不愿意跟他在一起,我说成啊,反正不能跟喜欢的人在一起,跟谁不是跟啊。他脸上是吃不消的表情,于是我又说,你要不乐意,我不跟你也成嘛。他没摇头也没点头,特别耿直的一把拉过我吻上我的唇,我就纸醉金迷地在帅哥的吻下沉溺了。事后得知那可是杨熙冉同志的初吻啊,上帝原谅我。我万万没想到他太婆妈了,拿我这种人当个宝,不过这么一个帅的地动山摇的小伙,我又何乐而不为呢。

写日记的时候留意到今天是11月11号,嘿,又是光棍节。去年的今天孝橙玩失踪,我急得天南地北的找,最后才晓得他跟着一群寡男人狂欢去了,喝得不省人事,整个人瘫在我身上,累的我缺氧,就他那一身烟酒臭哪能回宿舍,我一狠心就送他去我家了,谢天谢地,家里唯一的大人女佣九妈不在,厨房里扣着冰冷的饭菜。

我把他搁在我最钟爱的法兰西巨大软沙床上,然后蹲在地板上看他的脸。上看下看,果然是不帅,不过还好,还算干净,只是过于干净可不是一种福气,让人心里看了发凉。我叹口气,伸手拨弄他长长卷卷的睫毛,他突然一睁眼大力把我从地板上拽起来,很快把我压在他身下,我昏,演诈尸呢。我还缓在惊吓中找不准人生定位,他要命地盯着我,不用照镜子我也知道在他的注视下我必定脸红到死没跑,我没法子只好瞪回他,正想问亲爱的你干嘛啊,他先开口,他说白痴老板娘你真漂亮。

“白痴老板娘”,他一直这么叫我,Oh 原谅我的犯贱,这叫法是长了又拗口点,没事,我喜欢就好。我当时直接云里雾里,幸福像花儿一样,他不由分说吻了下来,那吻来得热烈我不可抗拒,他的手解着我的衣扣,我心想完了完了,全完了,什么准备也没有人流得多痛啊,这么想着我都快哭了,不过事实证明是我太豆腐渣了,他只是脱了我的外套就和我相拥而眠了,其实那一晚上我都没睡踏实,我想给他生一小孩也没什么,反正我没爹没妈没人管,可他不喜欢小孩,他也没钱没能耐养活我们娘俩。我讥笑我自己原来爱得再疯狂也不过是个在现实中机关算尽的女人。

是的,我很现实,所以我一直游刃有余。不过有时候该放的放不开看的再透彻也没用,我还是栽了,因为我爱了,爱上一个贪玩的爷们,开始我不悔的追逐。那些他离开我的日子里,**以继夜的流泪和难过,我看到自己变了,居然有人可以让不可一世的我为他改变,我真瞧不起我自己。 三

一颗AIPS棒棒糖“咻”的飞到我的课桌上,扯回我冗长的思绪,包装纸上贴着便签,后桌巧姐写过来的,我扯开包装纸,把糖叼在嘴里然后悠闲的展开纸条,“小罗罗,棒棒节快乐!今天有啥安排没?”我想告诉她我不是光棍,杨熙冉要是知道我过光棍节又得抱着我的腿一把鼻涕一把泪了,想起杨熙冉对我好那傻帽样,我有些不自主的想笑,掏出手机发了个“没”给巧姐,她很快回过来,“那你陪我呗,整天让杨校帅缠着你不烦啊?”知己啊,我是够烦的,至少再这么下去我不免审美疲劳。于是我发了个“你们怎么玩”过去,这时正好下课巧姐干脆从后面窜上来,趴在我耳边神神秘秘的。

我真佩服她的无聊,她让我陪她去跟踪鲜子臻,她的前男友,她想看看这小子光棍节咋过,我看着她在我跟前挥舞鸡爪一副气壮山河的模样讲她的跟踪计划时,差点又一不小心睡过去,也成啊,反正无聊总比面对杨熙冉让我好受。

托巧姐洪福,我今天总算不是睡过头再被杨熙冉拖回去,一下课,我就跟着巧飞人飞出教室,守在鲜子臻他们04班门口,他们班还在拖堂,我发了短信告诉杨熙冉今天有事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然后打了个哈欠倚在墙上闭上了眼。

巧同学担心我睡着,隔三差五拿胳膊肘捅我,捅得我愤懑,我一嗓子恶作剧喊起来,“卓巧,你干什么呢。”巧同学被我这一喊吓破胆,赶紧来捂我嘴,我被她捂着笑的花枝乱颤,她肯定特想咬我,但她拿我没辙,她翻了我一白眼,趴回窗台往里贼瞅了一眼然后又说,“我是怕你睡着了,你说你怎么这么能睡啊,上课睡下瞌睡,不怕睡浮肿啊,真是怪胎。我就不明白你都睡成仙了,你功课怎么还能那么好?”

我一听这夸我呢,正想逮着这机会好好显摆,里头下课了,真衰。鲜子臻穿着浅白的窄腿裤,提着一三叶草的包涩着双眼睛半天才从里边磨蹭出来,风一吹,本来就凌乱的头发立马舞起来,卓巧问我觉不觉得鲜子臻围的围巾很眼熟,我这才注意他围了条千鸟格的围巾,是挺眼熟的。我见过这条围巾的半成品,卓巧同学昏天暗地的织了半拉月,鲜子臻围着它给人很温暖的感觉,实话实说,这小子长得不赖,脾气也挺好的,我为此还妒忌了卓巧一个星期,不过前不久,两口子离了,我亲眼见证。

那日万里晴空,巧同学当着一操场兄弟姐妹的面,愣是要鲜子臻替她系松散的鞋带,她把脚踩在看台的台阶上,抖的相当的趾高气扬。我也闲的看热闹,两个人僵持了好半天,鲜子臻终于妥协,弯下高大的身躯半跪着替她系鞋带,有女生感动的在人群中唏嘘不已,无数羡慕的眼光投向卓巧,我真替鲜子臻叫屈。

我正准备走,看客们又起骚动,于是我又折回去。只看见卓巧又抬起另一条腿对鲜子臻说,“亲爱的,这边好像也有点松哦,再麻烦你一次啦。”卓巧脸上的笑甜美的无可挑剔,鲜子臻伫在那一时拒绝不了,女朋友明显是拿自己在抬身价,可是男人的面子绝对要更重要些,我听见鲜子臻压低了声音让卓巧别闹了,他话一出口我就知道这事要没完没了了,如我所料,好戏开场,他们在看台上吵到快撕破脸,可没一个人出来当和事佬,我自然也不想往自己身上揽事,最后我听见卓巧喊了句,“这点亏你都吃不得,以后还指望你什么,你滚!”然后鲜子臻就大踏步滚了。

巧同学当场破罐破摔,一屁股坐在地上捂着脸哭,我仍立在原地,等人群散尽我才走过去把她牵回教室。卓巧爱鲜子臻,事后她没少在我面前叨叨他俩过去的事,我知道她肠子都悔青了,但让这个大小姐放下架子去找鲜子臻,我看难,而可悲如我,矫情的在别人的故事里流淌我可耻的眼泪。

我们跟在鲜子臻身后不远,特鬼祟,她挺兴奋的,苦了我,我深怕给杨熙冉撞见,不过上天给了我一个打击,我没撞见杨熙冉,我的目光停留在对面一伙红男绿女身上再也无法离开。我特别清楚的看见他搂着宋翠翠的腰,然后拦下一辆出租车钻了进去,其实隔得挺远的,但我好像听到了他们放荡的笑声,看到了宋翠翠倚在他怀里娇美无比的脸,看到了他那一脸挑逗的表情,听到了他在宋翠翠耳边的说笑……我有些腿软站不稳。

卓巧见我半天没跟上去,急如火燎的跑回来,却被我脸上突如其来的泪流满面吓到,她往我目光呆滞的方向看过去,可那除了绝尘而去的出租车留下的尾气外,什么也没有。

请允许我的俗套,我的心真的已经痛到不能呼吸,卓巧在我旁边不停的说着什么我一句也听不清,全世界都在我视线里模糊,唯有他搂着宋翠翠的画面无比清晰,我在这一刻嫉妒宋翠翠,真的。

亲爱的,我以前无所谓是因为无论如何我才是你的女朋友,现在不一样了,现在我被你磨平棱角踢回原来的世界,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我真的好难过,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我知道你就算是笑那也是落拓和灰败的,那些我跟你承诺的我都没有做到,我该离开这个有你的地方吗?怎么才好,谁来医好我心里的疯狂。 四

现在,有必要好好说说我和孝橙之间的千丝万缕了。

其实,平日老师们眼里,我完全是个品学兼优的学生,可那是假象。人人都说我们要好好活着因为我们会死很久很久,我觉得这个悟性靠谱,所以我好好的活着,以我喜欢且擅长的姿态。我喜欢睡觉,喜欢没个正形,喜欢灯红酒绿,我对自己所做的一切都热爱到无以言表,我把我的小任性发挥的淋漓尽致,可能我的感情太多了,需要浪费。

可是,我又真切的不快乐着,有时候我真想逃开这里,去一个花好月圆的地方,静静地坐着,等着属于我的芽长大。我知道这太过奢求,是不会实现的,所以我对生活没有热情,我很难找到还有什么需要我坚持。

莎翁说,赞美他的人,让他成为蠢驴而不自知,他的敌人却直接告诉他他是个蠢驴。所以,在敌人手里,他可以增进自知之明,而在他的朋友手里,他只是被戏弄。说的多么好啊,大多时候的我不也是这样吗,我只能在没日没夜的放纵中埋葬晨昏。还好我不滋事,我特能装,所以这样九天九地的生活我很喜欢,至少可以忘记,忘记我是谁。不过不管我是谁,别人怎么看都好,我都看得见我的颜色。

我是一个算不上洁白无瑕但还是很爱干净怕脏的孩子。我想趁着年轻多做些无目的没把握的事,哪怕代价是所谓的纯真,和善良。

我想我喜欢的应该是那种特别扎眼的男生,孝橙首先大前提就没过关,长的一看就是一未成年,要说他也算风云人物,我就纳闷岁月怎没往他脸上沧桑沧桑刻下点小皱纹啊什么的,反倒还稚气的不得了。我总把他的脸臆想成棉花糖,软软的带点夹心的那种,让人想捏。总之爱情没先招呼一声就扫射了我,飞来横祸,在劫难逃。

我呢,因为平时的纯良样招来学生会那群干部的喜欢,刚进校没多久,就被各种关系照顾进了文娱部,和孝橙的第一次照面,我正捧着一摞歌单往印刷厂狂奔,迅雷不及掩耳速度的我在楼梯拐角撞进他怀里,直抵他瘦骨嶙峋的胸膛,半天没被反弹回来,我撞得有些晕乎,歌单散了一地。我揉着两腮骂骂咧咧的蹲地上揽歌单,捡完我怒气未消的站起来两眼横着他,这小子如此轻浮,一定是事先躲在哪等着吃我豆腐,我还没开骂,他举起一杆被挤压已经弯曲折断的烟晃在我面前,对我说,“美女,这可是最后一杆呐……”

声音听起来还蛮有气质,但我读懂他嘴角幅度里的戏谑,欲转身走人不跟他一般见识。他要敢拦我,我就冲他背后喊校长好我吓死他。他倒果然伸手拦我,我准备开喊时他又出我预料的俯下身来捂着我耳朵柔声讲了句,不过撞疼了你,对不起,后就往厕所走去。

我被左耳边他有些潮湿但很温热的气息打蒙了,顿时来了兴致。我一直看着他的背影,我注意到他走路的姿势有些拽,二五八万的。我的心动了一下又动了一下,爱情有什么预兆,老师没有教,我只知道我被迷住了,他渐渐走远,却已经走到我心里。

我知道我这把年纪才“一见钟情”真的很逊,但就让我灰头土脸一次吧,形形色色的男生我见得多了去了,可这些和他比起来却显得很苍白,也许有一天,你也会在你的生命里遇着这么一个不按牌理出牌的男孩,他就这样走近你,你除了心甘情愿真的别无他法,你时刻准备着,为了迎接他的到来。而我向来不相信巧合,我只相信安排,也许爱情不期而至了,所有的可能,都将到来了。

我很快开始过多地关注他,我曾见过他一天之类换了四次衣服,这严重挑衅了我的骄傲。终于有一天,他穿了一件净色的V领针织衣,这款衣我有送过我曾经喜欢的男生,我觉得那个九头身男穿在身上已经够赞了,可是他穿着它,让我惊叹,原来他的身材可以这样好,穿衣中看得英气逼人。我哪里控制得住我自己,当时整个年级正在做课间**穿过整齐的队列朝满是制服堆里醒目显眼的他走去,他懒洋洋地蠕动着胳膊腿,阳光偏心眼地撒了他一身。看到我走近,他索性停了下来,我扶住额头仰起脖子看着他,但因为逆光我看不清他什么表情,管不了那么多,我直奔主题。 我说,“喂,你说为什么每次我一看见你就心里痒痒,想挠又挠不到啊?”他让我问傻了,摸着下巴没接我话,我侧过脸低头去看塑胶跑道上我和他重叠在一起的影子,然后才又看回他笑嘻嘻地说,“因为我的心在你那啊。”周围一开始就停下来密切我一举一动的人这会儿一下哄了起来,我乐了,他看了看我好像有点为难似的念叨着这个这个半天也没表态,但我知道八字有一撇了,我寻思着再逗逗他,于是我踮起脚作势要吻他,他果然往后退了几步,脸上带着不可思议。我强忍着没笑翻,转身回了队伍,不再管身后什么状况。

欲擒故纵,这是我惯用的伎俩,对付他,应该绰绰有余吧。

俗话说冲动是魔鬼,我的壮举很快就满城风雨,教务处轮番换了老师来对我心理辅导,我觉得可笑,搞的这些人好像比我自己都还兴奋。前任的一伙兄弟也曾在某个下午找到我,他们告诉我孝橙是个烂人,我要慎重,别老顾玩,应该回到前任的身边现世安稳的好。我真讨厌男人之间搞这些离间计,比宋翠翠还让我恶心。我已经决心不管那么多了,也许这是场冒险,但冒险是乐趣。

几天后的晚修,我依旧睡死在教室里,直至感觉有人把手搁置我发顶良久我才极其不爽的眯开眼。居然是孝橙,我吃了一惊,一面担心刚才的睡相被他尽收眼底一面又故作警惕的问他上这来干嘛,前后门早让值日生锁上了,他用翻的?他却笑的特别好看,眉眼弯弯的,我被他笑的发毛,刚想起身他却箍住我,我不能动弹,我以为他会吻我,便低下头不与他对视,我感觉耳根都快烧熟了,不想被他识破我的窘迫,只好使劲一口咬到他手上,他终于吃痛松手,挣脱他后我假装收拾散乱的课桌,他又再跟了过来。在我旁边坐下,用手托过我的下巴,就真的认真地吻下来……这一吻我就知道我倒塌了,他的吻让我异常贪恋,这感情来的突兀,我想我恐怕已经难以言喻地爱上他了。

后来我成绩理所当然的直线下滑,其实说起来我这人是有点小志向小追求的,也想着上个名牌进个外企,现在我却只能对着我的成绩单望洋兴叹。不过我不在乎,我就想让他看见我最真实的一面。我的理想遭遇了我的爱情,这得逼我做出选择。文理分班的时候,我没犹豫就报了他那个班,方便了上课拉拉小手什么的。

看吧看吧,感情就这样战胜了我的理智。

他后来老说我接近他是有预谋的,其实我才觉得他有预谋,头一回照面就轻易的俘获我的心,他肯定调查过我,他身上那种我一闻就能闻出来的公子哥气,我就知道他玩起来不是盖的。

在我以为他怎么也得给我这个老江湖留点面的时候,他却仗着我喜欢他,光天化日胡作非为,我好几次看见他在我面前招摇过市的跟那帮小女生拍头捏脸吹的天花乱坠的,我想我真是遇上流氓了,我无计可施。大多数人只看到他的放荡不羁,我却要帮他澄清,因为我知道什么样的他才是真实的他,我知道他和我是同类人,往事和秘密让我们笑容无法真实走路无法轻快,那些光鲜的只是外表,只是掩饰,而深深印在他瞳孔的是脆弱是无助,是挥之不去的哀伤。我知道我不能为他做什么,至少我可以一直陪着他,爱在心里,所以我不可怜,我要是他寂寞的终结者,我保证。

我曾想最适合我的人,一定是能给我精神安定,爽朗,思虑深远,能使我在人格方面有所成长,并恢复我的自信的。他差得太多,所以事实证明我错了,我高估了自己,我不够伟大。

他在别人眼里吊儿郎当却总在我面前一副深沉的样子让我厌烦,我越来越易怒。当他提出让我随时都保持微笑的要求时,我心里想他可真会无理取闹,明明是他自己在我面前难受却又不告诉我原因不和我交流让我揪心。我有时看着他沉默的抽完一整包烟不说话,我真的觉得我是全天底下最没用的女人。

我想我和他要的不过就是时时刻刻有人关心,我努力去做了,我在突然变凉的晚上给他送暖和的外套,我在他打了个喷嚏后从6楼跑去医务室充好感冒冲剂再端回6楼,我会为了第二天要收的讲义帮他熬夜赶抄……我担心他有没有吃饭,开不开心,会不会在冬天穿温暖的袜子不被冻着……我完全被他牵动着喜怒哀乐,他虽然会感动,但我总觉得他不需要我,我于他而言没有任何价值,是可有可无的,这让我无比沮丧。

我终于决定放开手一些,我就是累了,我一圈一圈绕着他跑,我担心会耗尽他的向心力。那天我发短信给以前的男朋友让他晚上过来接我玩,那小子特来劲,以为我和孝橙吹了,我什么都不想解释,我从未受过这等气,说出来,会被他们笑死。我想我们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疏离了,那裂缝来的骤然,怎么补救都无法阻止它继续张烈,人就是这样,失去了才懂得珍惜,离席了才晓得怀念,屁用没有,徒伤悲。

我们的相处我越发失去耐心,我虽然爱他,却又对他失望。可是后来才听别人说起,那些时日我老跑外边疯的时候,他很急的到处找过我,那些天几乎夜夜都在下雨,他会冒着雨找我?我真的没有那个自信,而当我在我们经常去的一个巷子的墙上看到他刻下的我的名字时,我泪如泉涌。我甚至能想象大雨淋湿了他,他单薄的站在这面墙跟前一刀一刀的刻,我不敢去想他那时的心情。

我想起有一次我们在大街上闲逛,对面写字楼上挂着巨大的广告牌,上边是OPPOmp3广告里那对年轻情侣共握一把伞的画面,特别甜蜜,耳机的银线暧昧的缠在两人耳际。我们都望着这幅广告出神,他不动声色的拉过我的手放到他的胸口,然后在车水马龙的街口深情的吻了我,然后我听见他说我爱你,那是我第一次听到他亲口对我说这三个字,那一刻世界失去听觉和视觉,所有歌声失去音符,所有色彩褪去光泽,只有我和他站在安静的黑白映画里站成永恒。

书上说,接吻时,把女生手握紧在胸口的男生,是真的爱那个女生,所以,所以真正让人失望的人是我吧,我这个纠结的女人,我终于让自己崩溃,我终将一无所有。

我一直记得他说过我们会在一起很久,可我也终于明白他的的爱情其实果不其然就像一件花衣裳,随着他的心情,他想穿就穿,不想穿就挂起来晒太阳,我就这么随他的心情被挂起来了,我不得不坦然这个现实,孝橙是股季风,他得由着季节刮遍东西半球,他在我这,停留不了多久,而我,也还有太多的自尊需要去维护,两个太相像的人,可能注定不能长久。

记忆如此拥挤,让我粗暴的疼痛,我明白爱情的情形始终和童年相仿,轻率,冒失,放纵,逞着性子哭哭笑笑。

我想爱一个人应该是不纠缠,毕竟这世界很大,爱情,却很小。这苦守的桑田,就任它荒芜吧。 五

为杨熙冉跳级后,我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我的青春,颠沛流离。

我决定退学的那天,杨熙冉跑到校长办公室替我求情,之后的每一天他都找到我反复的劝我反复地跟我强调人生的意义反复的在我面前勾勒出他对我未来一片锦绣河山的想象。

他对我的永不放弃让我有了洗心革面的冲动,我想他说的也是,既然全世界都在看我失恋,我才更要坚强,更要显得坚不可摧。我接受了他的课余补习,又在他跟学校大大小小的领导交涉中跳级到了高三。高三的氛围果然如传说中那样充满了风油精,咖啡,以及试卷的油墨味,我有些麻木的处在这水深火热中,我安慰自己,我已经失去了爱情,但我也应该活出一个人的精彩。还好一切都有杨熙冉无微不至的照顾,我有时候也会想或许我试一试是可以爱上杨熙冉的,但又立马打消了这个念头,我想我还是应该放过杨熙冉,那谁不是说吗,爱情是场瘟疫,我们会死的很冤枉。

我又回到了那种深夜在台灯下做试卷的日子了,很多次眼睛酸痛到流下眼泪的时候,我都会想孝橙,想他还记不记得我们最好的时候曾说要一起考重本,我们认真的规划我们的未来,在草稿纸上画我们未来的房子,想象我们未来沾着口水吧嗒吧嗒数钱的傻样……他一定不记得了,他一定早就忘记了那些我无法忘记的事了,其实我现在已经是随时都保持微笑的人了,我已经改掉很多坏脾气了不随便使性子了,但那也真的,与他无关了。

我搬置物柜去高三的那天,全班都眼巴巴的看着我,那些眼神多的是歆羡,没有我希望看到的挽留,不会有人舍不得我走。但他当时还是叫住了我,我停在门口,不敢回头看他,我才发现我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近距离看过这张脸了,看到的那一瞬间我还是有流泪的冲动。我红着眼眶努力克制着。他一直盯着我左手腕上的链子,那上边系着一颗银戒,是他买给我的。我喜欢银质的东西,当时他给我套上这颗戒指的时候,我们就去拍了大头贴,我看着相片里左手无名指上耀眼的银戒幸福得无以复加,现在我却不得不摘下它,系在链上灰溜溜的藏在袖管里。

他只是盯着没有说话,我看着眼前他熟悉又陌生的侧脸,悲从中来,我真的怕我会手足无措的哭,只好轻咳一声,等他反应过来,他却只是拿过我放在书本面上的小抱枕就回了座位。那个抱枕也是他买的,他说我整天趴在课桌上睡枕着这个也要舒服点,抱枕上面的图案是我最爱的米拉米亚,我问他他还说是瞎买的,这个好看他就挑了。骗人的吧,米拉米亚是断货明星,上哪能这么瞎买去,我就说他是有预谋,肯定调查过我……

我叹口气抱好箱子出了教室,身后是宋翠翠做作的细嗓音,“恭送乔姐啊,保重哦,日后发了记着妹妹点~”我撇着嘴,揉着耳朵想要过滤她讨厌的声音,却听到了他的一声低吼,他在呵斥宋翠翠闭嘴,我彻底哭了……亲爱的,十几年来,我没有真心爱过几个人,你却是我最喜欢的,现在,我已经试着同你告别了,我要告别的不是随时都可以见到的你,而是这两年来心中那份依恋,我想,想念太过用力就真的会忘却吧,不过,请你幸福,好吗?

我抬头远远看见杨熙冉跑过来,手机在口袋里振动,我翻开机盖,他发来的信息,他说,“两个人若不等于我们,悲伤将在下一刻逆流成河。对不起……”我看着手机屏幕,泪水氤氲,我合上机盖,努力微笑着等杨熙冉跑近,等他带我逃离。

我和杨熙冉很快成了高三年级的模范情侣,年轻的班主任老拿我们说事,让我们加油考重点,他等着吃我们喜糖。杨熙冉老三老四的的搂着班主任的肩一本正经的承诺我和他不会让老师失望的,他们一起看着我笑,我觉得这样真的很好,所以我也笑了。

直到那天广播宣布学校成立了德育班的时候,我才知道我一直在很辛苦的欺骗自己,我以为那些年代久远的事我都能心平气和的对待了,我以为往事已经若无其事所有的关系都已经失去存在的意义了,我以为我已经想不起他调皮的脸和漂亮的笑容了,我以为时间已经抚平我无法忘记的伤痛和无法消失的伤口了……可是当我听到广播里念出高二(09)班孝橙的时候,我的神经完全崩死。

我还是不肯为自己说谎吧,这个名字,还是我认为全世界最重要的两个字吗?什么是德育班,出了什么事,他怎么了?我正想听个明白,杨熙冉走上前关了广播,我想阻止他,可那些阻止的话活生生断在了唇沿。隔壁班广播里教导主任浑厚的声音在我耳边隐约的回荡,听不清楚,我告诫自己那不关我的事,可一定是他出事了,我坐不住,翘了周六晚上的补习课,约了卓巧,借口我想她们了出来聚聚。

她们全在Single,我去的时候,苏珊姐居然破天荒的过来看场子,我小脸都吓白了,我跟杨熙冉扯谎说我生理原因想回家休息,来Single已经让我冒险了,这要穿帮,他非五马分尸了我。我只好躲起来打电话让卓巧她们换地界,好大一会她们才出来抱怨我扫了兴,我好着脾气陪笑脸忙不迭的说今天我请客准备着破产,这几个没良心的才算放过我。半天我才注意卓巧手上居然挽着鲜子臻,我指着他俩你你你们了半天,卓巧笑的跟朵花似的,我让她待会老实交代就拦了车直奔“爱尔兰”。

“爱尔兰”是民谣街里边一名不见经传的小水吧,老板跟我还算瓷实,一进门就嚷嚷着好久不见。以往我夜不归宿的时候,九妈除了问Single要人,也就是来这找。这伙人一进包厢就放浪于形骸之外了,拼酒的拼酒,K歌的K歌,我一时半会真没适应过来。

我点燃一杆ESSE凑到卓巧两口子跟前对鲜子臻说,“帅哥,借你媳妇用用,说会儿私房话成不?”他绅士的起身给我让座,我坐了下去,巧同学就开始滔滔不绝她是怎么怎么受不了了,怎么怎么没日没夜的想了,什么面子里子都不重要了……我走后,我们班和鲜子臻他们班开了次联欢会,大家起哄让他俩唱《say you love me》,她说唱着唱着,鲜子臻就牵她手了,还对着麦跟她说,“巧儿我滚回来了,你以后别老欺负我成么?”她说她当时就热泪盈眶扑鲜子臻怀里哭去了,oh多么感人啊,为什么别人失去的就能轻易的找回来,我们却不能呢?

我跟卓巧碰杯说热烈祝贺,再象征性配合的敷衍了她几句,然后问她关于德育班的事,她立马换了特嫌弃的眼神看我,她说,“小罗罗,你没事问这干嘛,你都跟杨校帅双宿双飞了,还想着孝橙那花花公子?这才是你今天遛出来的目的吧,还说什么想我,我就纳闷你冷的跟一冰雕似的怎么会想我,枉我白感动一场。”我无话可说,真是个快嘴的女人,完全说穿我。好在她没再挤兑我,她告诉我说最近他们年级没少出事,学校就专门办了德育班,主要也就整治校风之类的,参加那个班的都是问题学生,孝橙前些日子替宋翠翠出头跟人打架,所以也进了德育班。

我头一下就大了,替宋翠翠出头??他真这么宝贝这号货色?我问卓巧宋翠翠又干什么了,卓巧突然压低嗓子说这次大发了,宋翠翠在Single砸场子。我一听就想哭了,我真不知道那女人长了一什么脑子,她现在要是在我面前我真想一脚踢她去火星。不过马上卓巧的下半句就让我什么想法也没了,她说,孝橙挂了彩,右手现在还打着石膏掉着,听到这我就摆手让她不用讲了,我脱下鞋子蜷到沙发里点起烟在心里泪流成海……我不得不赶紧离开这个伤心地了,这地方压根没对上我风水,我一天也不想多呆了。

打那以后,我一头扎进了紧锣密鼓的高考冲刺中,成绩俨然远远超过了杨熙冉,黑板上的倒计时一天少一个数,很快只剩下光秃秃的个位数,离我离开的日子越来越临近了,离开了一切就会变得简单,我也能重新来过,我多么向往。

上考场的前一晚,我拨通了他的电话,嘟了老半天才被接起,我差点吐出心来。我故作轻松的说,我明天就高考啦,那边长久的死寂后是一声“嗯”,带着睡意。我于是又说那你祝我考试顺利吧,又过了很久那头彻底什么情绪也没有的说了个“好”字。我绝望的收了线。我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我知道的我应该知道的,不管我怎样也换不回一个珍惜的,更何况我现在和他什么也不是,我还奢望什么呢,他不爱我了,我哭闹是错,静默是错,活着呼吸也是错。我们已经习惯了别后的分离,我就快走了,以后都不会惊扰他的生活了,洗洗睡吧。

所谓心想事成,我和杨熙冉双双考取了复旦。放榜的那天杨熙冉整个人红光满面旭日东升的。我看着他在我面前开心的走来走去,我也禁不住乐了起来。杨熙冉,我太感激,是他一遍一遍洗涤我苦痛的记忆,我才得以对着过去那个自己气定神闲的微笑。真的很感激。

我和杨熙冉的欢送会没能通知到他来参加,我嘴上说着无所谓,实则心里失落了一大片,不管怎样,我都想再见见他,好久不见不知他伤势如何,是不是又消瘦了许多……我逃开那些觥筹交错独自坐Single门口,杨熙冉跟了过来,他问我是不是在想孝橙,我摇了摇头。

此时此刻,我是真的不知道现在留在我心里的是念念不忘,还仅仅是不甘心。他坐下来抱着我说他也猜不到我到底忘没忘记,只是马上就要离开了,他说他会让我过想要的生活,他希望我跟他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快乐的。我点了点头,他开始吻我……

谢谢你杨熙冉,我是一定要跟你说声谢谢的,没有你,我的心早死了,真的。谢谢你这一年来陪在我身边不离不弃,你的同情就是我最大的安慰了。

熙冉,其实一切都是我自愿的,他或许已经忘记了在他生命中出现的那个热烈女子,而我,却还要花时间去与想念与希望斗争。忘还是没忘,我也不知道。看过这样一句话,有些人会一直刻在记忆里,即便忘记了他的声音,忘记了他的笑容,忘记了他的脸,但是每当想起他时的那种感受是永远不会变的。我想孝橙对我而言,就是这样的人吧。

熙冉,你曾经抄录过一句话给我,你说你不想要2、3年的爱情,你想要千年之恋,你说你要爱我999年11个月30天23小时59分59秒。我只要爱你一秒,我们的千年之恋就达成了。我却一直不忍告诉你,我给不了你那一秒,我心里住着一种病,思念,无法痊愈。

原谅我,我是不是很自私很自私呢?杨熙冉,这个我不能辜负的人,我现在和他在一起,我是在回报吗?我也不知道了。原谅我吧。

最后,我想对自己说,乔罗儿,已经长大了,要做幸福的人。 我们每个人都有错,犯着不同的错,上帝说,充满罪恶的人啊,低头亲吻我的左手,换取被宽恕的承诺。其实我应该相信他吧,因为上帝是不会说谎的。

于是我低下头,脆弱时间到,我们一起来祷告。——孝橙《被遗弃者的孤独》

无聊的生命等于提早死亡。人生在世须尽欢,乐子要自己找。正如上帝赐了牛奶,桶要自己买。骗小妹妹的感情很简单,只消做到接吻要深,拥抱要真,来电显示给个甜蜜的昵称就ok了。我这样是有些坏,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嘛。我不想为自己辩解,因为我不用担心,一个女人,只要她自己不愿意,是谁也伤不到她的。韩寒不是说嘛,我们是被这个社会戏弄的对象,所以必须继续戏弄这个社会的别人。在我眼里,生活是门艺术,艺术却不是生活,只有金钱和信仰才是最有利的动因。反正这个世界,我早就不再热爱她,唯有对自己好,才不会有伤害和离开。

曾经有女生写这样的段子给我,“在我爱着你的时候,你看到的黑夜,也像白昼一样明亮,因为我是燃烧着整个生命,在爱你。”我觉得这小妹的文采不去出书真是屈才了,但她不知道,我看到的黑夜再明亮,我的心也是暗的。我的年华早被整个吹破,朝向北方,四分五裂。

我知道我没有很多钱,也不帅,我不停更换身边的女伴,我是那种只要一句赞美的话就能充实好几个月的人。所以她们的讨好让我满足。我参与的人生实在太过潦草,我不关心未来,天塌下来正好捉云雀,没必要杞人忧天。而未来是什么样子,其实任何一个人都知道,未来不就是全死了吗?所以要豁达,豁达者长寿。总之只要能不让我的世界突然安静息事宁人,不让我被寂寞见缝插针,不让我可耻的展示我很悲伤,怎样都好,甚至于诋毁我的人格,也在所不辞。

我后来遇到一个女生,或者说一个女人。她天真活泼可爱,人很漂亮,除了身材有那么点欠佳外,还算个尤物。用遇到显得太过偶然,好吧,我承认,那是我的预谋。

我跟很多女生一起玩过。听说她很传奇,所以我打算以身犯险见见世面。我悠闲的算着步子往前走,等她往我怀里撞。王家卫说了,每天都有许多人擦肩而过,擦的衣服都破了,可还是没有火花。我的经验证明火花得撞,一撞一个准……

我就知道她跟别的女孩绝对大相径庭不一样,她叫乔罗儿,挺拗口的名。我在纸上练习了几次就能用我流苏的行楷漂亮的草出来了。我其实不信爱情,对一个大男人来说,爱情不是最重要的,那玩意酸酸甜甜就是毒。我从不认真谈情说爱,哲人说要想活的痛快身上就不能背债,所以我不想欠着谁,爱情,我只要袖手旁观就好。但我不停地写着这个名字,我却想要么就和这女人爱一场?她好像挺有意思的,我跟内心想法很快达成一致,爱就爱吧,不死人我怕啥。 在一起后我发觉我的白痴老板娘和我居然是一种人,她洞悉我内心所有的一切,让我倍感亲切。但有一点,我最费解,她的脾气太古怪,有时对你很包容,有时你又必须忍耐。不管什么时候的她,都让人觉得既极端又模糊。长时间与她在一起的我,清楚地知道她是故意的而且乐此不疲。想离开她的人离开了她,因为知道她是故意的;愿意留在她身边的人留下来,因为清楚她乐此不疲。但还好,没有什么心机。我想,如此的特立独行,是她注定的命运。

我常常问她为什么喜欢我,她想了半天说因为我的名字起的特逗,我直接背过气。我的名字一直让我郁闷,为什么要单单是个“橙”字。小时候我妈唬我说我这名字是哪门神仙取的我忘了,说我要是不听话就会变成一个橙子。这让我每次闯了祸都担心会变成一大橘子,连个正常童年都没好好度过,我恨我妈。不过话又说回来,她的情意根本就不必有什么理由,而且,她的理由,我根本永远也不会明白的。

乔美眉没怎么说过,但我知道她真的很爱我,而且她的爱坦荡得让人无法回避。我不知道是什么让她乱了方寸倾心于我。久经情场的人一旦真正坠入情网,就像随时准备自焚的老房子。我想问她怎么舍得变成一栋危险的老房子,舍得自己的尊严和爱好为了一个不值得的我。正如郝伯特那句名言,love rules his kingdom, without a sword. 不过或许我想她只是很投入的爱上了恋爱本身,对象不是我,要真是这样,我的愧疚也能少一些。

我一直记得有一次一个我很喜欢的歌星要在离我们这很远的地方签售CD。我在她面前念了几句可惜去不了想要张签名CD之类的。让我万万没想到的,她竟然背着我逃了课,独自一人坐火车去了那个城市,带回来那个歌星亲笔签名的CD。我不能想象她一个人一路上是怎样的跋山涉水,怎样抵达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怎样在排成长龙的人群里等待……我只能久久的抱着她责怪她的傻,她就是这样一个奋不顾身的人,为了爱情,我远不及她。

她说她幻想着有白马王子来接她走,然后找片净土生活。虽然说好不嘲笑她,可她的矫情还是让我没憋住。其实我能懂她,她一直等着有人给她三千宠爱,有人可以一辈子捧她在手心。我不知道那个人是不是我,她通常让我显得笨拙,我不知道我到底该怎样才能使我们得以长久。

宋翠翠直接导致我和她告吹。我被她伤了心,不过也说不好谁伤害了谁。其实我现在想想,她很多次的做法都是不假思索,急于行动,仅仅因为太生气,结果当然是伤害到原本想要帮助的人,也就是我。

我们太相像了,太透明太了解彼此了,所以容不下对方的任何错。当然她不会赞同我的,她总是认为从头到尾都是她在付出,她一开始就强调了好几次我是她第一个倒追的男生,我难不成还要感到荣幸?我前边说了她的脾气古怪,莫名其妙就能发通火出来,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对我不满可以骂我啊,没人阻拦。她那种脸色我看得多,到头来又怪我,我到底说错什么做错什么?我不过就是没按照她剧本上的她导演的一条一条做给她看而已,她就要翻天了。

我们吵过很多次,反复的分分合合,真的我有些灰心,我觉得宋翠翠这种庸脂俗粉反倒比她可爱多了。我们的以前都是幻觉,都是彼此不理解,也许有生之年我们都不会理解对方的感情,所以舍不得彼此交付。而我,也不会冒险一直对着不确定的对方追逐,这种游戏,很容易就血肉模糊,乔白痴,我不需要谁来帮助我,这一点,你不懂。或许正因为我们的相似,才注定不能长久。

我的白痴老板娘,你究竟知不知道啊,你是不能不开心的,你不开心,我就会不开心,你不是答应我每天要让自己快乐,不随便使性子吗?我讨厌摆脸色的女生,讨厌看到你马着脸的样子,像个刚出土的文物。我会生气,我不想谁用泪水来诱惑我去关怀,我只期待你的笑容。

我想是因为我们都太倔了,又特别是我,否则也不至于如此狼狈。我眼睁睁看着感情在我和她之间消失,甚至推上一把,加速它的离去。

那段时间,她每天都翘掉晚修,悄无声响地遛了。老板在她堕落后也就对她不闻不问听之任之。她没说去干嘛,我也就不问。我们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少,长此以往我出乎自己预料的有些心慌。我对她有感情,这简直是一定的,她也离不开我,这是她对我的爱。可是现在,她好像是在慢慢放开她的手,我想我应该抓紧她。我冲出校门满世界找她,从一起去的蛋糕房找到小烟铺,从门球场找到地铁站。我跑了很多路,一无所获。我开始呼喊她的名字,世界却空空的没人回应我的坚持。我的绝望有些溃不成军,这个我好不容易爱着的女人,我知道一切无法挽回,爱情失去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

天降大雨,我拖着疲乏的双腿去到我们常去的一个小巷子,我再一次看见那面曾经被我们涂鸦的墙,我时常想等我有钱了就把这面墙搬回去作为我俩爱情的见证,我的白痴老婆乔罗儿,我真的很爱她。雨越发的倾盆,我毫无防备的淋个全湿,本来拉风的头发丑陋的黏在脸上,我摸出兜里的弹簧刀,往墙面上一刀一刀刻下她的名字,每刻一笔画,我就在心里说一句分手,再刻,我又说一句不分手,刻了多少我不知道,最后那一下,我听见自己咬牙切齿的喊了一句分手,分手,去你大爷的。

宋翠翠告诉我她亲眼看见罗儿和她前男友在“爱尔兰”卿卿我我,我听她说着,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这应该就是我和她的特长,我们多幼稚,来回的,换了角色的的闹腾。 分手的事,是宋翠翠一手包办的,她带着我的使命从厕所回来后,我发现她明显发丝紊乱,面颊红肿。不用问我知道是挨了抽。或许分手真的会让她疯掉。我安慰了翠花几句她就从外面回来了,我以为她会火的如日中天,操板凳摔我之类的,可她却有些梨花带雨,声音很小的问我是不是真的。我从课桌上跳下来,双手插兜说了句是,就从她旁边走了出去,经过她的时候,我看到她在发抖,眼眶已经红了,记忆里她不该是这么不洒脱的,是为我改变的吗?我狠下心走出教室,不敢再回头……

罗儿你要去高飞,甩掉我这个包袱,我会拖累你,会污染你,我是你的屏障。我会以最快的速度忘记你,请你一定原谅我,你也一样要忘记,来以此作为对时间的纪念……你不该被爱情羁绊。你别傻了,我知道我们很容易相信那些我们渴望的东西,但爱情欲望强烈,却无法带来拯救,所谓的人间最大幸福,是既有爱情又洁白无瑕,我们哪里做得到呢?更何况过去消耗的热情,我已无力挽回,爱情最真实的一面就是这样从热情到冷漠,从忠实到背叛,你一旦接受,就不会再痛苦,真的,如果没有贪恋,我们完全可以活的更好。所以我希望你能如我所愿藏好你的伤,然后走过某个陌生街角的时候就忘了我,好好生活,我要你比我好,加油,可以吗?

我把课桌从她旁边挪走,,挪到倒数第二排宋翠翠旁边。分开后,她要么不来上课,要么就是趴在那昏睡百年,像冬眠的动物一样,长时间不醒来。有时候看到她这样,我不是不心如刀绞,但我明白,我是朵灾难的云,我不能再游弋到她的天空。还好上天有眼,终于派来了她一直在幻想的白马王子。我认识那小子,Single老板娘苏珊姐的表弟,倍受我们学校女生的追捧。反正是不管哪方面,都压倒我很多。

杨熙冉是什么时候和她在一起的我不知道,不过那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照顾她,有人能帮帮她了。杨熙冉找过我,他一拳差点打破我的头,我真后悔我不躲。他凶着一张脸警告我以后不准再欺负她,我觉得可笑,现在她是他的人,我上哪欺负去。

碰巧有一次,杨熙冉背着她的包牵着她出校门,我和宋翠翠还有几个哥们才从球场上下来,我们和他们俩隔了几条跑道,宋翠翠吹了声响亮的口哨,杨熙冉回头看了看是我们眉头就迅速皱到一起。她始终没有转身,缓步往前走,她以前是有点小胖的,现在背影看起来却很单薄,我心里开始不好受,又怕宋翠翠不肯罢休再滋出点事,我急急离开。

我和罗儿注定不会有任何交集了,她的跳级就更加证实了。她当初也曾为我做出过如此壮举,不顾几个老师的劝说从年级最好的实验班硬是转到我这个垃圾班来陪我花天酒地,我那时只顾玩都没半点内疚,真该拖出去毙了。现在看着她为别的男人跳级去念高三,我说不心酸不嫉妒那绝对不可能。我一直看着她收拾书本,去办公室然后回教室,再去办公室,半个小时后,她终于整理完,最后她从课桌里拿出那个我送她的抱枕放在箱子顶层,然后吃力的抱着它们往外走。她的头发整齐的束在脑后高高的绾成髻,刘海挡住她的脸,只能看见她严肃的抿着嘴,右耳从发丝间露出来。

她戴的这枚耳钉我认得,那是我买的,银质的,她喜欢银质的小饰品,黑色衬底,菱形,周边镶满细碎的钻,很闪很华丽,与她姣好的面容很搭。我情不自禁喊了她名字,急步走到她面前。因为她挽起了袖管,我看到她把我送的戒指系在手腕的一条链子上。就在我看到的那一瞬间,那些刚才已经在心里打好草稿的挽留的话,全都烟消云散,我只能呆呆盯着她的手腕,宛如被蛊。我明白,是我配不上她,既然配不上,又何必强留她在身边。

最后我拿回了那个抱枕,她没有看我,出了教室。我看着这个抱枕,这是她喜欢的米拉米亚,我找了许多店才找到,枕面上的米亚牵着条狗委屈的看着我,我把头埋进抱枕,再熟悉不过的她的味道扑面而至。眼前尽是她微笑的脸,唇齿的味道,皮肤的纹路全都历历在目……我猜她肯定没告诉杨熙冉她今天转,我就掏出手机给杨熙冉发了短信让他出来接她,发完我开始给她编辑短信,我发的是目前最能表达我内心想法的一句话,我说。“两个人若不等于我们,悲伤将在下一刻逆流成河,白痴老板娘,对不起。”我在发送前删了白痴老板娘5个字,我发誓我摁出这几个字完全没经过大脑,原来她已经成为了我的习惯,可这个习惯,我想我得慢慢戒掉了。

对不起亲爱的,我爱你。我爱你,所以,再见了。 后来我在网上看到她的博客,因为她没有换掉以前的密码,我试了一次就成功登陆了,不过她倒是更换了之前的背景皮肤。现在的界面是一条首尾相连的热带鱼,看起来很矛盾,我放佛看见它在我面前痛苦的游来游去。

她的日志,看日期应该是才去念高三不久写的,她写:“……总有人问我为什么离开,为什么以现在的方式生活。我也总有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应对他们,却留着一段真实的过往给自己。我已经不再是那个刁蛮的我了,也再没有人会说我是精于算计和欺骗,玩弄感情的恶毒女人了,可这样随时保持微笑的我,也与你无关了……我们离散在岁月的风里,回过头去,再也看不到曾经那么用力在一起的痕迹,那些我曾经年华里失败的事情,我的友情,爱情,彼此的牵挂,彼此的怨恨,都败给了伟大的时间。其实你教会我很多事情,没关系的,我应该就是这样一直下去了,直到知道你交了新女朋友后,回家大哭一场,然后继续喜欢。到你结婚的那天,你为你心爱的女人戴上好看的戒指,我回家大哭三场,然后诅咒那个女人不得好死,呵呵。我的日子,应该就是这样了,平淡的过下来,平淡的高考,念大学,平淡地和杨熙冉谈婚论嫁,再找份平淡的工作……只是再也不会有对你的那种感情了,那种感情,有过一次,就够了……放心吧,我已经能够用不伤心的语气来说起你了,也已经能够不流下眼泪想你已经离开了,如果我曾经有在你心上住过一阵子的话,那么谢谢你的爱。”

我花了很多时间才逐字逐句的看完,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看的这么认真,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她,寝室里贴满她大头贴的墙我早用白纸封了,手机的屏保,也不再是我和她亲密挤在一起的图片。我想尽一切的办法来忘记她。现在,我试着从字里行间拼出她的模样,但我没有成功,我想就算她现在站在我面前,那也一定已是咫尺天涯。缘分果然如水,逝者如斯。我看向窗外,一定是阳光太过刺眼,不然那些过去怎么会在我眼里暂停在我眼里斑驳。

我喊上宋翠翠去Single喝酒,我想我只有醉死了才可以解脱。最后我喝高了,跑去台上抢过麦唱起了《life like a boat》,她最喜欢的歌,她只给我唱过一次,她的嗓音很独特,唱的有板有眼。我后来就学了这歌。宋翠翠在底下也喝飘了,仰在沙发上指着我骂,骂我没出息,骂我活该。

我没搭理她,她却不依不饶的骂开了,骂完了我又再骂她,我被她骂火,对着麦冲她吼宋翠翠***再骂我就揍你。哪想她特别爽快,直接顺手拿了支空酒瓶搂头盖脸地扔我,我本能的一闪,酒瓶子就重重砸碎了吊灯。随着酒保一声有人砸场子了,场面就混乱起来。我还没来得及解释,只看见有人操着棍子朝着宋翠翠过去了,她叫的跟死了妈似的,我过去刚想拉开她,胳膊上就结实的挨了一棍,接着是头,后背,到处都挨了拳脚,宋翠翠惊慌失措的脸在我眼前晃了一下就不见了,我英勇地昏了过去。

宋翠翠不负众望地搞大了这事,学校办了德育班,老班替我报了名。我成天对着人民**还有那个治安室主任的老脸,被迫记那些条条款款。我觉得我真是失败,太失败了。但愿那个白痴不要知道这个事,也并没有在广播里听到念我名字。我暗暗下了决心,我只要能从这个鬼班出去,我一定从头来过。

我终于从德育班解放出来就听说她和杨熙冉考上了复旦,那也曾是属于过我和她的梦想,我没有忘记。他们高考前一夜,我正对着手机屏幕发呆,电话却猛的振动起来,我看着屏幕上来电提示闪烁的“白痴”两个字,哆哆嗦嗦地摁下接听。

她的声音听上去很愉快,是因为临考还是马上可以离开的这里了所以如此亢奋?我故作慵懒,其实我好想念她的声音,她这样的语调勾起了我对过去的回忆。我想起有一次,不知道她在哪个小屁孩那抢了一支隐形笔,晚修后我送她到家门口时,她把我扯到一个黑暗的角落,麻利地解下她的围巾,神神秘秘地递给我一支带灯的笔,让我往她脸上照。我摁开那束蓝色的灯,打到她脸上,我看到灯束下,从她的脸一直到锁骨处,全都显现出荧光色的字体,“我爱我亲爱的孝橙同志”,这个惊喜让我一个大男人感动得酸了鼻子……我开始特别的想念她,想念她的嬉皮笑脸,想念她在我怀里的安静沉睡,想念她酒醉后喊我的名字,想念她对我的执迷……

上帝作证,我多么想忘记,我又不能忘记。我注定什么也不能战胜,之前是命运,之后是回忆。

我没脸去参加他们的party,我把她的来电转到了自动应答。但我还是去了,我还是想再看看她,看一眼就好。我才走到Single门口就看到了她,还有杨熙冉,还有杨熙冉正在吻她……我找了个地方把自己藏起来后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们,杨熙冉吻得深情,紧紧搂着她,她却没有闭眼睛,双手垂在身侧。

我想起她博客中有写到杨熙冉,她说杨熙冉是每个少女的梦中情人,但白马王子的出现对她而言好像只为了证明她深爱的是另一个人而已…… 我转过头不再去看他们,她的面无表情和那双空洞的眼让我无所适从,我靠到身后的墙壁上划燃火柴点了杆烟,想起以前我信手翻杂志,在上边看到一个游戏,适合情侣,我简单看了下玩法,觉得有意思,就缠着她陪我玩,她听完我介绍特别不好意思,我当时还挤兑她装嫩,但其实我知道,她这个人,当我看着她时,她脸会红,眼神涣散,当我没看她时,她的眼神又一刻不曾离开我……游戏的玩法就是两个人猜拳,然后闭上眼睛,输了的那个就往前凑,去寻找对方的唇,准确的吻上去。我想起我那时总是耍滑的眯开眼看她认真的闭着眼,睫毛微微的颤动,踮起脚来吻我……而此刻,她却被别的男人搂在怀里,被别的男人亲吻。

我再探出身去看他们时,她已经推开了杨熙冉,我看到她小脸红扑扑的,忽然就觉得无限凄凉,杨熙冉这时起身走开,剩下她一个人,我想走过去,她却突然开始大声唱歌,那歌声来的突兀,将我打住在原地,我看着明显有些醉态的她心里细细密密的疼,我已经忍不住想要冲出去抱抱她,杨熙冉又在这时折回来,把她拖了进去,她仍然拔高了嗓音断断续续的哼着,我无法呆下去,快步的往回走,急切地想远离。亲爱的,什么时候,你可以不再让我心疼和牵挂?

请你等我,一年为期,我们重新开始,我们永远也不分开。好吗? 宋翠翠蹬了我辍学后,我的世界清静了很多。我也终于过起了一个高中生应有的规规矩矩的生活。早起早睡,一日三餐,食堂宿舍教室,三点一线。老师和父母看我的眼光少见的透着几丝欣慰。原来只要我肯回头,到处都还有岸可循。我也很少再打球,如果空下来,就塞着耳机,调最大声长时间发呆。

有一次室外体育课,我坐在双杠上想起那次为了逗心情不好的她开心,我指着身侧一从喇叭花对她说,你看这花叫喇叭花是吧,这名够俗的,咱让它喇叭不成怎么样,,说完我就伸手堵住了花朵中间的那个眼,她一下就笑到岔气,夸我是个天才。我发现我回忆往事的时候,仍能记得每一个细节,我正苦笑之际却倒霉的被飞来的篮球砸中,那群看起来飞扬跋扈的哥们问我是不是傻了,球来了也不知道躲。我没说话,捡起球朝他们走过去,我一走近便有人认出了我,他们看着我的架势,一改先前的骄横全都噤了声,是,换做从前的大爷我,人见人怕狗见狗溜,呵呵,有点夸张。现在我只是笑笑,我说对不起我刚才是傻了,碍着你们打球,你们继续,说完我转身三步上篮投球入筐,落地后,我拍了拍手,走人……乔白痴,我这样算不算你要我做到的稳重,算不算成熟?

我摇摇头,不再去想,记忆还是零散的好,那样才不会累。

亲爱的罗儿,其实自私的是你吧,是你让我看到那些我以往不曾见过的风景和色彩,又是你中途离开,我真怕我以后的路途,就从此变得没有了任何可以超越从前的惊奇。自私的是你,现在我伤心难过,你却不肯再回头看看我。我抬头看着天上的云一朵一朵的散开,我在想它们真的能载动思念吗?如果能,那哪一朵云后藏着你的脸,你会对我说什么?我不知道,我以为只要不刻意想起,就如同从未发生,可是你还是会在记忆里突然出没,让我的思念疯长,措手不及。

她和杨熙冉去了上海之后,我就完全断了他俩的消息,可是我的高考结束后不久,杨熙冉的死讯还是传到了我耳朵里,他和他的讲师远赴德国进修,不幸飞机失事……得知这个噩耗前我接到过她的电话,那是个陌生的号码,她一句话也没说,电话那头除了轻微的呼气声什么动静也没有,不过我接起电话的那一刻就知道是她了,我的心吊到嗓子眼,我多想告诉她我一直想念她,但她不说话,我就不知如何开口,过去半天,仍是沉默,我没辙了,又是半响过去,电话就断了。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因为杨熙冉在旁边所以不好说话,我怎么也不会想到是因为杨熙冉死了……

我一刻也不敢耽误的动身去了上海,无心观览大城市的繁华,我直抵复旦,她在学校依然很有名,我只是在校门口随便扯了个刚出来的女生打听了一下就知道了他们在上海的住处,我谢过那个女生就往她所在的城区赶去。

她的阁楼前围了老大的一群人,远远能看见几个大学生摸样的人在拼命地敲她的门,我往里挤的时候旁边一个老太跟我搭话,地道的上海方言,我听不懂。老太不死心,又换了蹩脚的普通话问我是不是她的朋友,我点头,那老太便絮絮叨叨的说什么挺好的一对璧人,现在就剩下姑娘一个人,我问老太现在这是怎么回事,她便指着阁楼对我说罗儿已经在里边关了好几天,什么人来都不见,所以学校派了人过来。

我没闲心再听她唠叨,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见到她,我扒开人群总算挤到她门前。旁边一个女生盯着我的脸打量了半天后用不确定的语气问我是不是孝橙,我甚是诧异,忙说是。她脸上马上迸出惊喜之色,她说她认得我,她是大学生俱乐部的兼职侍应,罗儿常去消费,她说和罗儿很要好,看过我的照片,她还说有时会听到罗儿喝醉后念叨我的名字。

我有些羞愧,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尴尬的笑笑。她一讲完就突然猛力推我,让我快敲门,让罗儿开门,说实话我的预感很不好我大力的敲门喊她,告诉她我来了,门依旧纹丝不动。我焦躁不安,放下背包,和旁边几个男的一起,费力的撞开了门。

屋内一片昏暗,没有光线,我摸索着扭亮灯,眼前明亮了一些。两室两厅的格局,欧洲古典风格,客厅摆着钢琴,风从门外涌入,吹的架子上的琴谱扑啦啦的翻动了几页。我环视着房间的一切,等我再将视线重新放回钢琴时,琴谱正好翻至《梦中的婚礼》这一章,那一页的中缝夹着一张卡纸,我把它抽了出来,是她的字迹,她只是简短的写着一句,上帝是公平的,没有一种幸福可以完整。

我捏着纸片,思绪陷入一片混乱。我还愣在原地时,卫生间传来女生的尖叫,划破耳膜。我不敢往那个方向过去,我感到莫大的恐惧吞噬着我。我终于立到卫生间门口时,不可自抑的流出眼泪,全身被抽空般,木然的望着眼前的一切,感觉此时的自己像颗原本饱满的玉米,突然被一群蝗虫掠过,只剩下一根芯子,苍白无力。

她和衣躺在浴室里,另一侧的水龙头开着很细的水流,发出轻微的流水声,水已经漫到她的下巴。她睁着眼睛,我却读不出她的想法。她的左手垂在池边,几道触目惊心的伤口已经流干了血,血迹弯弯曲曲地干涸在她的手腕,一池水猩红,凝成小股顺着池沿淌到地板上四下散开,血液的味道充斥着整个房间。 那个女生握着她的手蹲着,哭声让我痛彻心扉。她边哭边自责说之前接到罗儿电话就应该知道要出事,我拉开已经哭的脱气的她,抬起罗儿的手腕,那条系着戒指的链子居然还在,我看着她鲜嫩的皮肤裂开的刀口处仍有小血珠从伤口冒出来,我替她擦掉,却又冒出来,擦掉,又再冒出来……我面如土色,面对着一切,我像被钉子生生的敲入了眼睛,我看着她,原来她的头发已经这么长了,这个**思夜想的女人,她什么也没留下就走了,看着她安详的神情,我不知道她是否去了她想去的地方,是否解脱。我还没来得及和她相濡以沫,分离就再一次上演。

救护车拉着警鸣呼啸而至的时候,我从外套掏出叠得方方正正的上海财经的录取通知书,划燃火柴点着了它……罗儿,我来跟你兑现承诺了,我来就是想让你看看我这张通知书,我也考到上海来了,我来告诉你我会好好爱你了…… 我为什么接到你电话后不告诉你我有多想你,你恨死我了吧……

这一年来,我只有一个信念,现在它突然消失,我该怎么办?我已经哽咽,手中的纸也快燃尽,我跪到了她面前,我终于了解,从一开始,我就是不该出现在她生命的人,所以连等待都不能,所以就只有怀念,我真的,痛不欲生……

亲爱的,我知道你以前放下姿态的爱我,是想让我欠着你债是想让我用一辈子来还,我知道你多次暗示你的忍耐,是想换来我的坦白,我知道你想尽量表现的慷慨,好让我自在……

你知道吗?其实你什么都好,只是太患得患失,所以你才心力交瘁。

罗儿,我老说让你随时都保持微笑,我只想你能快乐一点。可惜你已经无法看到我最爱你的时候,你用最决裂的方式维护了爱情,用你这辈子的幸福成功报复了我。

祝你和杨熙冉在天堂幸福快乐,而那些我没有完成的事,希望还有下一个人生,继续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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