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云鹏:背水一战的人生

对于现在火遍微博、微信甚至是表情包的小岳岳,我内心一直充满了纠结和感慨。一个来自草根的相声演员、一个频频刷脸的综艺王子、一个靠耍贱卖萌上位的明星艺人,当这三种身份集于岳云鹏一身时,就注定了他富于争议。

无论是喜欢也好,批评也罢,有一点毋庸置疑,那就是岳云鹏为了生活不得不破釜沉舟,而为了人生又不得不背水一战的努力和认真。

这或许是一个艰辛而又狗血的故事。年仅十四年的少年背井离乡,没有文凭、没有人脉、没有资金来到寸土寸金的北京,蒸过馒头跑过堂、扫过厕所受过骂,忍受过少年不能承受之冷落飘零,吞咽过男儿不能承受之歧视辱骂,在找了失、失了再找的工作中,在广阔而又窄瑟的帝都里,就这样飘飘荡荡跌跌撞撞了五年,直至被可以称之为再造父母的德云社收留,才结束了颠沛而又无望的花季雨季。

“无望的空虚(hopeless and emptiness)”,这是小李子在电影《革命之路》中所无法战胜的,也是年仅十余岁的岳云鹏在狼狈不堪的生活中所无法战胜的,而他无法战胜的不仅仅是空虚中的无望,还有被人碾压的悲哀。

因而,在时隔十多年后的春晚面对面采访中,岳云鹏流着眼泪,声泪俱下地向央视记者、向全国人民控诉着“我还恨着他(一个因6元钱的啤酒而辱骂他三个小时的吃客)”,这不是一种为博人同情的矫情,也不是网友们所抨击的心胸狭隘,而是一个正值花样年华的少年,对当时这个残酷的、冷漠的、无情的社会的一种控诉和后怕,简单地来说,就是对他幼小的心灵造成了创伤,而他还无法忘却和消化掉创伤留下的伤疤,所以,他恼怒,他伤心,他无可奈何。


当2004年的春光普照到这个19岁的男孩时,他的人生轨迹随之改变了。

要说当时他就狂热地爱上了相声这门艺术,我不信。比起冠冕堂皇的语言,我更愿意相信那是他被生活这个婊子逼得走投无路之后得来的柳暗花明,是为了更好的生活下去而做出的明智选择。

或许,开始的开始,一切都是生活安排的一个误会,但是,最后的最后,岳云鹏还给了自己一个奇迹,还给了德云社一个台柱子,还给了生活一个大耳光,并且,啪啪作响。

当《欢乐喜剧人》决赛那场,记者问再回德云社的岳云鹏“以前想到了有今天吗”,岳云鹏一脸的感慨和沧桑,只说了一句:“当然想不到有今天。”我相信这是他的心里话,与他的搭档孙越(出生相声世家)不同,对于一个农村出来、摸爬滚打于餐馆酒店车间的孩子来说,这是一个连梦里都梦不到的美好人生,而现在,他却成功了,所以他说德云社是他梦开始的地方,因为在这里,他才敢开始做梦。

虽然,他的梦是由扫地拉开序幕的,但郭德纲一句“他就算给我扫一辈子的地,我也认了”,使得有地可扫也变得含情脉脉。于是,当第一次演出只用了三分钟便被人赶下台时,他的内心惶恐不安,却仍旧在相声这条道路上坚持了下来,因为他知道前方有人为他点起了路灯,而他可以难过,可以伤心,却不可以迷茫。


有人说,他的表演完全是在耍贱,老旧的段子重复使用,一首五环唱到臭大街。

在此,我想替他申辩一句:艺术走向的选择权在于观众,而不在于演员。当他的表演真的让人厌烦时,观众自然会离他远去。而现在他火得不要不要的也是观众赐予的。所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当观众喜欢并受用贱萌贱萌的表演时,岳云鹏自然也就投其所好了。

为什么不独善其身?这个问题问得真好,而答案简单到世俗,因为钱,因为一个穷人家的孩子由于缺钱而所受的苦难和困顿,是多么得想让人逃避。没钱,所以岳云鹏早早辍学,常因自觉没文化而深感不如人;没钱,所以他到处打工受人白眼,每月还要把一大部分寄回家补贴家用。村里人都说他是整个村里飞出去的金凤凰,却不知道他在镀金的过程中熬过了怎样的寒冬腊月。

常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岳云鹏却常常在节目中流泪,因过去的受辱而落泪,因惨淡的家境而落泪,因去世的父亲而落泪,因超负荷的工作而落泪,有人说他太过矫情造作,而我却喜欢他的丰富细腻。作为一个需要创作的相声演员,如果他缺乏了对生活感性的输入,那怎么可能还有思考性的输出?正如同你要一个人刚毅勇敢铮铮铁骨宁折不弯,又要求他温柔细腻居家贤惠性感撩人,什么都想要,可是天下从来都没有这样的人。

所以,请大家对一个历经过苦难、在绝望处背水一战的胖子,温柔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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