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考小考,日子一天一天过去,暑气腾腾的夏天在秋风起落中结束,然后又从秋天不知不觉蜕变成冬天,等到回过神来已经是寒风四起,年之将尽。
南方的夏季,灼热且潮湿,尤其是在正午时候,阳光火辣辣,走在路上好像能闻见沥青被烈日融化,散发出黏糊糊的气息。而冬天又是另外一种样子,阴冷压抑,刺骨的寒风带着锋利的冰刃。
缪纪君是高三上学期期末前转到志航的,听说他那个市长老爸因为受贿入狱,判了十多年。
缪市长的事情牵连很广,一时间宏庆市高官下马无数,就连章远那个大腹便便的父亲也被革职查办。
对此,他并没有受到太大影响。他的说法,话糙理不糙。他要不是一坨臭狗屎,苍蝇也不会围着他转,不存在谁牵连谁。
墙倒众人推,缪纪君在北岗的日子恐怕也不好过,不过听说他有个很有钱的小舅舅,家境优越的人,就算是跌落神坛,也始终会掉在芸芸众生之上。在那个转学各种麻烦不断年代,来志航借读于他而言易如反掌。
有的人天生就有一种能力,可以第一眼就识别谁和自己是同一国的人。我对自己这个能力引以为傲,不屑和林姗姗那类人为伍,也不可能和缪纪君那种人走在一起。
或许人就像地球,也有南极与北极之分,不论四季如何流转,永远隔着一条赤道。若想两极相遇,除非宇宙重生,大陆漂移。
缪纪君在转学第一个月的月考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也是后来从白马口中听说的。那时候,各种艺术联考已经开始了,文化课之类早就破罐子破摔,难得回一趟家,却像个过客,匆匆整理,第二日又奔赴这个练习室,那个考场的。
陆青从暑假结束,就销声匿迹,再出现是在期末考试后的补课结束的那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剪了一头齐耳短发,配上黑色的洋裙套装,逆着人群垫脚挥手大笑,格外扎眼。
有人从我旁边经过,指着台阶下的陆青问旁边的人。
“那个女生长得挺好看的,是哪个班的,怎么没见过呀?”
“她可不是我们这种穷地方的人,人家可是北岗的校花。”
被问的人回答道,但是先前提问的不知怎么又有了一个新问题。
“怎么北岗有校花,我们志航没有?”
“我们学校也有吧,之前在校庆晚会上拉大提琴的那个,他们说那个就是我们学校的校花。”
提问的人显然不太满意这个答案,一脸惊诧地反问:“高三那个俞欢喜??!”
惊诧中带着不满,可是我自问并没有招惹过跟前的男生。
自从耳朵出问题后,曾经和我厮混在一起的人都说我收敛了很多。我顺着人流一路听着两人的议论,和我听过的大多数评论一样,批判与诋毁,向来多过嘉奖。
诋毁从来不需要成本,总是有人扛着言论自由的高尚旗帜,口吐恶语。
我也懂得隐忍,别人如何说我没关系,可是说我朋友不行。
在校门口发生的一场混战,参与的有毕业班的尖子生还有外校的小混混,当然除了当事人没人知道事情的起因究竟是什么。
混战中,被挡在外面的陆青花容失色,我听见她先喊了声缪寄君的名字,后来又叫了我。
那件事卷入许久不见的陆青,准备带我去姥姥家蹭饭的章远,卷入了优等生白马、莫循、缪寄君甚至林姗姗。
如果命运早在暗地里布下一张猎食的蜘蛛网,那么从那一刻,我们这些人已经毫不犹豫地迎面撞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