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游·幸福的意义

------“如果你有好的机会可以出国留学,去体验一些新的生活,我不会拦你。但你如果就想长时间留在那里,甚至是定居,那你就真的是没良心!”

这是曾经在一次家庭会谈中,母亲对我说的一段话。其实起因只是聊聊毕业后自己的一些可能的出路,工作,读博,出国,等等等等。明明是一次还算轻松的谈话,却在我听到这段话时,蓦然产生了一种冰冷感。或许我没有能够完全理解母亲要表达的意思,但我真的是被吓到了,被母亲这一句突如其来的狠话吓到了。“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一直都知道这样一句话,甚至有时候还会自以为是的说给一些常年在外的朋友们,哪里不都是生活,为什么不能离家离亲人近一些呢?其实细细想想,未必我就能真正的理解这些,毕竟没有相似的经历,怎会有体恤心扉的心意?惭愧。

幸福的意义是什么?记得很多年之前学过一篇相关的课文,课文的内容已然忘却,却不想那时候没有明白的事情,到如今依旧是说不清道不明。但有一点我现在可以肯定,如果不能陪在爱的人身边,那么无论此生得到什么荣耀,达到什么高度,我都不会真的快乐的。

之前看到一条微博,是朋友祭奠自己刚刚过世的奶奶的,情真意切的一段话,让我忍不住想要对她说些什么,但看到留言栏里一句句“节哀顺变”时,我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亲人的爱只有一世,不管这辈子爱与不爱,下辈子都不会再记得了。”

是的,我只是突然想到了这样一句杜撰的话,但那一刻我又不知道是否适合说给朋友听,结果最后还是没有在留言栏里留下什么话。一句包含了这么多爱的话,却让人有一种瑟瑟发冷的感觉,只是觉得其实这一世要珍惜的东西真的太多了,而幸福呢?或许也就藏在这里吧。

我不由得想起来自己家里的老人。在我还没有出生的时候,我的奶奶就过世了,我对她所有的记忆仅限于每年过年时在老家厅堂中摆放的那一框遗像。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的爷爷也走了,不过还好,家里有一些爷爷的照片,因为在我小的时候我们一起住过半年。当然那段照片里的记忆,我是决然记不得的。等我有记忆的时候,对于爷爷,也只是在过年时的老家,看着总是躺在床上的那位虚弱的老人,偶尔下床也只是在自己的房间里走走坐坐,隐约可以记得我在他的床边和他说一些可能我们都听不懂的话,还有就是在老家的大宅子里疯跑疯玩,偶尔还会不知从哪里闪过一个老人温柔的眼光。后来啊,我和一大家子的人跪在爷爷的坟前,大人们哭的死去活来,可只有那么几岁的我却一点也哭不出来,窘迫的在人缝里寻找父母的身影。可能是因为老家与自己的生活过于疏远,我对那里的人和事都会有一些陌生与稍显不真实的感觉。但我知道我的父亲是真的很爱他的家人的,父亲是他们那个村里的名人,因为他很早就从农村里走出来,并且在城市里闯出了一片自己的天地。我想在他奋斗的时候,远在农村的家人却离他越来越远,只能逢年过节时才有机会去探望寒暄一番,那种感觉,不会好受的。记得有一次说到老家的爷爷奶奶,父亲突然问我:“你知道你的爷爷奶奶叫什么名字,生日是什么时候么?”那一刻,我看着父亲失望的眼神,可耻的摇了摇头。母亲曾告诉过我,在我出生的第一年春节,母亲刚生了我回不了老家,想让父亲也陪着她。可是父亲还是连夜冒着雪骑着车子把单位发的菜和馒头送回了老家,回来后他就发起了高烧,母亲说那是她记忆里父亲生的最严重的一次病。那一年,也是爷爷奶奶过世前,父亲在老家过的时间最短的一个新年。我想,你闯出了新的世界,你有了新的生活,可是有些幸福,即使他越来越远,你也是不愿放手的吧。

至于我的姥爷姥姥,或许才算是我这几十年记忆里真正意义上那老一辈的亲人吧。从小我都和他们在一起,上小学,中学,总是很容易见到。我有机会陪在他们身边,看着他们慢慢变老,只是想让这一切都能过的顺其自然,至于其他的一些事情,我是决然不愿意去想的。现在姥爷姥姥都已过了耄耋之年,看着他们拖着衰老的身躯,却总是开心的生活着,我突然有时候会很害怕,脑中总会浮现出多年前跪在爷爷坟前的情景,似乎明白了些什么,我不想把这些联系起来,可是原来幸福真的是有时限的啊!姥姥的耳朵现在很不好,已经几乎听不见人说话了,每次家里人在一起聊天的时候,她只是笑着看着大家;每次家人在她耳边喊着问她想吃什么想用什么时,她也多半是回几个字,“行,好,可以”之类的;每次看到我,她总是笑着说:“从那么小一点都已经变成这么大了,那时候啊……”每一次都是这样子重复着。家里人都已经习惯了,也从不阻止什么。我有时候在想,老人的眼睛可能和我们都不一样吧,他们能看到幸福,抓着记忆的尾巴,一寸一寸的去找那些曾经和自己爱的人们所经历的一切。他们有时候像婴孩一般重复着一些话语,是在提醒我们这些后辈们他们的经验,让我们更懂得去珍惜么?

我们的世界越来越大,我们的目光越来越远,我们想飞,我们想到世界之巅,可是我们没有老人的那双眼,总以为在那些遥远的地方,有我们想要的东西,幸福,或者一些我们无法定义的词汇。可在我们奔向莫名的远方时,曾经在身边垂手可得东西,却也离我们越来越远了,那些曾经承载过我们最纯真记忆的东西,离我们越来越远了。世间的一切都有时限,爱,虽是永恒,可属于你我的却没有想象的那么多,而承载着她的人儿们啊,或许才是今生我们最该去抓住的幸福吧。

幸福的意义是什么?亲爱的,如果你知道,就请告诉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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