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行三峡
2020.10.06
不知怎的，在写下这些字之前，头脑里不由回旋着几句话“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树犹如此，人何以堪”“梦里依稀青春泪，城头变换时代旗”哪个句子更适合表达我此时的心情。临下笔，还是想起了李白的“夜发清溪向三峡，思君不见下渝州”。我是夜发西陵向三峡，在下了一天中雨的夜晚9点打车奔向我的大学。
其实在毕业的很多年，我都在梦中看到大学鳞次栉比的高楼拔地而起，宽敞崭新的大路，让人感慨日新月异，今非昔比。也在梦中多次回到大学，回到某个地点再次与某人相遇，梦中自是欣喜，梦醒却发现我们早已毕业，再次相逢只能是在梦中。只是这么多年，从没有想过回大学看看，即使是毕业十周年班上组织的活动依然没有回去。直到写字的这一刻，我才明白，我的大学只是属于自己的回忆，和他们无关，更和热闹无关。那句话问得好，你到底怀念的是自己的青春，还是那些人？对我而言，我的青春好像与他们关系不大。我怀念的是陪我走过青春的那些脸。
十周年我都没有回去看看，却选择了在2020这个不宜出行的时候出去，是偶然也是必然。我知道有一天我会回去，不然不会这么多年在梦中回去；偶然的是刚好看到有这个旅游项目，学校又不建议出省，所以就临时决定了去三峡。其实这些天天气很不好，整个国庆期间，湖北省大部地区都是阴雨连绵，是不适合出行的，但是我的心已定，就不管这些了。曾在一次监考无聊时，看着外面的雨，心中划过一些句子，事后就写了一首小诗《我希望和你相逢在雨季》没想到此时却很应景。
我希望和你相逢在雨季
在雨中清新的空气里
你我各自撑着一把伞
你的笑容温暖而熟悉
你我也许只是相望淡淡一笑
你我也许只是并肩走过一段小路
也许只是坐在窗前静静地诉说别离
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气息
你我也许什么也没有说
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
去体味这拖沓缠绵的雨季
这惹人情思的春雨、、、、、、 只是那时是在春天，此时却是秋雨。只是雨中人换成了我们一家三口，只有我是局中人，他们只是陪我而已。因为是跟团，白天没有时间，只有趁晚上的时间去。回来吃完饭就9点了。但是在我的坚持下，他们不忍拂我的执念，于是还是打车前往。下车的时候，我还自嘲地笑着对他们说，怎么感觉是激动的心，颤抖的手，有点近乡情怯的感觉呢。此时依然下着雨，已是夜静人稀时分。虽然走在路上还有三三两两的学生，但是光线实在是太模糊，走着走着，路灯都熄了。我一路故作轻松地对老哈说，人家项羽是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我这没富贵还乡，还是粗衣夜行。一边依稀辨认着熟悉陌生的一切。直到走到当年才种的一棵棵小树苗，如今已经是粗如小水桶的树木旁，才不由想起那句“树犹如此，人何以堪”。我曾在网上看到春天百花绽放时看到校园的美景，一度很想回到校园过春天。
看那繁花似锦，看那朝霞一样粉艳的、嫣红的各色花儿。可是春天时间太短，路途太远。我只能在下雨的秋天，只能在夜色中辨认出曾经沼泽般荒弃的求索溪里面如今潺潺的流水，层叠的荷叶。我曾在室友回学校后上传的照片里看到后来的大学，除了一排排增加的空调外机，楼下一排排洗衣机，我已经看不到想看到的其它。我还在班上十周年看到他们上传的中区的照片，记忆中古树参天的静谧依旧，只是我没有到场。刚入住酒店时查百度地图时，我发现离两个校区都很近，一度很惊喜。但现实却是，我连去一趟北区都如此匆忙。一路沿着主干道找到几个熟悉的地点，囫囵照几张模糊的照片。
一路发现，其实除了情怀，这所大学也许在老哈眼里，在不情不愿的孩子的抱怨声中，与任何一所不入流的大学一样。无非是几处教学楼，几栋宿舍。现在不是春天，更不是白天，也不是晴天。一切是那么不合时宜，只是我的心，想给自己一个交代。 就连我自己一路走来，也发现这些外在建筑不过如此。只是在经过某个熟悉的地方的时候，脑海里会迅速闪现出一幅幅画面。从沁苑到逸夫楼的路早已变成我差点认不出来的小区小路，可我为什么还记起那一棵棵种在四方花坛里的小树苗，那裸露在外面的一堆堆红土？我还想起9号楼（如果记错，请原谅）后面简陋的小炒店，甚至山坡上参差的橘子树；寻到熟悉的图书馆，光线已经黑得看不见上面的“求索”二字，走到西区，看到耸立的水电楼下那篇寂静的草坪，眼前浮现出好多人躺在上面的情景。
已经快近10点，我还坚持要带他们去看看小吃街。一路摸黑过去，终于找到了那个校门，却发现门早已被砌成一堵实墙，只留了一扇单门大小的铁门，上面也缠绕着带尖刺的螺旋网。问门口几个送快递的人，他们说早就封了，他们递东西，还要从门上来回小心地穿过。透过铁门的缝隙，我只能遥望一眼，以前像临时搭建的棚户一样的小吃街，已经变成灯火明亮的一间间门面。想起以前路两边随意摆放的麻辣烫桌子，想想之前跟老哈说的“你吃了小吃街的麻辣烫，就会觉得家里的麻辣烫哪里称得上麻辣烫了”，感觉再也无缘一尝美味了。
我的大学之行就这样仓促地走了一个小时左右，到了夜里10点只好匆匆打车回去。其实这一路走来，不是感慨物是人非，而是人事皆非了。我所想的大学，永远是记忆中那个独属于我的大学，我所记起的只是那些走过我青春的那些脸。真的回到现实，眼前的大学早已是陌生取代了熟悉。如果不是在这里生活了几年，走过这里，应该跟路过任何一所大学没有任何不同的感觉，除了名气、牌子的差异。毕竟14年的光阴足够改变很多东西，而我却永远停留了在了青春的那几年。当一个人不断回忆青春的时候，他是不是已经老了？人生之路已经走过了巅峰时期，只能不断地转身回忆那最高处的风景？但是青春，这是多么迷人的字眼，值得我们一生去怀念，所以我不怕别人说我老，皱纹爬上的脸也让我不得不正视自己的衰老。正是因为自己的衰老，才会更加羡慕那些青春洋溢的脸，才会更加怀念那些似乎有无数时光可以挥霍却事后发现只有匆匆几年的青春时光。
ps：车曾经多次经过夷陵长江大桥，而我只能在车上匆匆一瞥，回想自己多次在桥上走过的身影，甚至走过了磨基山，我眼前仿佛又浮现了几个少女躺在草坪上仰望星空的情景。看到车窗前闪过的一个个桥墩，直到看到“胜利三路”的牌子才知道，这是一条熟悉的老路，激动地拍照为念。
最后附上与青春，与三大相关的几篇文字，一起简单地告一段落：
那些年
——祭奠逝去的青春
那些年，只有那些年
会为一些人彻夜难眠
那些年，也只有那些年
才会在清晨
守着一根电话线
泪流满面
那些年，那些如花美眷
相聚时的滴滴点点
无不围绕着心中的心心念念
那些年，
那些青春洋溢 美丽的脸
那些年
不管他是幸福还是心伤
那些走过他身旁
都是美好的青春的身影
那些年
那些青春的时光
那些年
那风中拂过的樱花花瓣
那灿烂樱花下的如花少女
还能在梦醒时分
在寂静的清晨
想起用一段文字纪念那些
逝去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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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子·四月飞雨
十年一别两渺茫，常思量，意难忘。相去万里，何处诉离殇。纵使相逢人虽是，情已非，景更样。
四月飞雨思绪往。西苑内，雨簦中。双眸相对，软语柔耳旁。怎料朱颜转眼改，细雨夜，三峡长。
闪过青春的那些脸
昨晚我和老哈准备再次到拍下“江间波浪兼天涌”的桥上领略下几天暴雨后水面的盛况，可此时河面平静，河水缓缓流着，迎面偶有凉爽的风吹来，迎着橘黄的灯光，依栏俯瞰脚下，一幕相似的场景瞬间从眼前浮现。
也是这样橘黄的灯光（不知我为何会对这个颜色的灯光情有独钟，其实是再普通不过的颜色罢了，也许就是对这种灯光太熟悉而产生的依恋吧）也是这样的桥墩，不过时间、地点、人物都刹那转移。那是大一，第一个国庆长假。我们寝室有几个人没有回去，再加上本就是混合寝室，所以就和广电班的室友及他们班的男生一起去夷陵长江大桥玩（写此桥的名字，是为了忘却的纪念 ）。那桥下有大型广场，有滨江公园，对面有磨基山，我更爱山下的草坪。现在想来那时广场舞就已经在宜昌流行了，只是我们当时不知道。那才算是最早的一次男女生联谊，只觉充满了新鲜和好奇。不知道是不是距离产生美，为啥几次集体活动我都对别的班的男生感觉很好，唯独对我们班没有。说来那还是第一次和异性近距离接触呢。当时我们几个来到桥边，想到下面的岸边坐。由于桥墩离下面太高，所以他们几个男生就先跳下去，然后再扶着我们女生往下跳。说来我骨子里还是一个传统的人，当时被男生拉着手时心里还小害羞了一下。我还记得那个男生的名字，为避嫌起见，我只写他名字的缩写——zxk。后来的几次接触证明，这人的确是属于那种容易和女生打成一片的，属于开朗型。后来几天，有个白天和另一个班去爬磨基山，遇到下山不敢下的时候，也是他们班男生豪爽的手扶保驾护航的，其中一个叫jjx的表现格外突出。其实那时很有些男生抽烟，这个jjx就是其中一个，说话做事都像一个混混，但属于那种豪爽的混混，后来好像被勒令停学还是退学了。有点记不清了。不知为啥到我们班出去爬山时竟没有一个男生伸出援助之手的，难道我班的男生都是内向型的？这两个男生其实都只能算是闪过青春的那些脸，但不经意想到，还是觉得很温暖。
夷陵长江大桥，我第二次用全称把它打出来。一座我们当时并不惊艳的桥。刚来时听说可以看见长江，所以一开始我很兴奋，后来却有点失望。因为发现长江并不像我想象的那么宽广，后来猜测既然是流经峡谷，应该是它比较狭窄的流段。桥下缓流过的江水，也浑黄不堪，岸边还冲积起很多垃圾。所以那时站在桥上看风景，对江水本身倒没有什么特殊的感情。虽然江面有货船来往，但那时关注的却不是这些。关于这桥本身，因为时光久远，我的记忆有点模糊，我都有点忘了它的样子。只记得它左右都有楼梯，是几层，也忘了。只记得我曾和室友比赛从两边跑上去，或是欢快的在桥上桥下蹦跳。只记得在我们宿舍的楼顶，远看它，桥上的灯光橘黄，在夜空中氤氲成行，连绵到江对岸。在夜半冷寂的夜空中朦胧。那里曾经有我和室友或欢快或洋溢的青春。这座桥我不知走过多少遍，有时是一个人，有时是一群人。有时在夜晚，有时是白天。我想起有次晚上，飞华、罗琼和我，我们一边在桥上走着，一边聊天，聊到勃朗特三姐妹及她们的作品。罗琼看了简爱，所以一路在桥上声情并茂地详尽地讲述了她的故事。以致我总想叫她Rochester，但她很是拒绝，我也只好无趣地放弃。相对而言我最喜欢的是呼啸山庄，曾说我就是 Catherine,Catherine就是我。 现在想来，年青时聊的都是些无关风云只关情的话题，我们却乐此不疲。这座桥与武汉长江大桥或是我家乡的桥相比，与其说是交通枢纽，不如说是风景之一。前面说过，它一边连着宜昌市，一边通向相对偏僻的磨基山。所以是喧嚣与幽静的一个过渡。更是青春的我们闲情逸致的见证，是我回忆的一个连接。我很怀念和室友们一起去到桥的那边躺在草坪上的场景。只有那样的年龄才有那样的情怀。是的，青春是一种充满着未知和迷茫的情怀，所以我们会躺在草坪上仰望星空，嬉笑或是静默。其实草丛并不柔软，甚至有点扎人，草间还有虫子。只是那样的情怀再也没有了。又记起中区楼顶上的月光，有明澈的，有昏黄的，有几个少女嬉笑打闹的场景，更有我一个人孤身睡在楼顶遥望那昏黄带泪的月亮，那连接成行的橘黄的桥灯，在静谧地夜晚远远地连接成线。某个冬日的中午，一脸甜甜的笑的彩霞找到我，表示了要和我们一起吃饭的意思。那时阳光照在她的脸上，头上有高大的树木摇曳的身影。阳光午餐，其实条件是何其简陋，就是路边的私人小炒，而且我们基本上点的都是素菜。对现在顿顿无肉不欢的我们而言，真是不敢想的事。但那时的我们吃得是多么欢畅！几个人围成一个大圆桌，一人点一个菜，竟然也凑成了八、九个菜。也许那时的我们，吃的不是单纯的饭，而是享受那种刚从压抑紧张的高中生活中喘气过来的惬意，在冬日暖阳下挥洒的-那似乎永远有无数时间可以挥霍的青春时光。对当时的我而言，那更是一种情调，一种我喜欢的在自然的怀抱。这种集体出去吃饭的日子维持了一段很长的时光，与后来的几年相比，真是找不到那样盛大的规模了！原谅我这种夸张的笔调。
我记起几乎每到晚上那霸着电话的彩霞，那欢快银铃般的笑声，她坐在床上一手拿电话，另一手拍拍打打的样子。我总是喜欢坐在一边听她那难懂的湖南话，并不时模仿几个觉得怪异好玩的音。本人某天晚上心血来潮，撺掇了彩霞，结果两人沆瀣一气，几乎调动全寝的人打电话捉弄我们几个班的男生的场景，竟然还骗到了几个人。那时的ic电话也是集体活动的一个重要道具啊！还有我们在寝室凑零钱买瓜子吃，找人跑腿，留人扫地，反向的童稚行为如在寝室把气球当排球打，吹一根不知从哪里飘来的羽毛。有次我还专门买来皮筋，大家一起在篮球场众目睽睽的早晨，跳起了皮筋、、、、、、如此种种，过于细琐，但在下笔时竟然都倏忽而至，原来我一直没有忘记，他们只是沉睡在记忆某个角落，等着合适的时机被唤醒。
在一个惬意的午睡后醒来，我突然意识到，无论当时是否明白，其实这些陪伴过我的青春的这些脸，都是美好的。他们见证了、陪伴了我最青春最美好的年华，虽然当时并不自知。岁月无情人有忆，只要记起——曾经在我最美好的年华，有这样一群同样是风华年代的人的陪伴！那青涩年华里的美好纯真！这也许就是我们缅怀青春的真正原因。不在乎你做过什么，过的怎样，爱过谁，被谁爱过。只要你活过，爱过，经历过，有这样一群人陪伴过、见证过！
最后，我想说的是，也许我是真的已经老了，到了动不动回忆的年纪了。但是，我并不伤感，因为——回忆，也是一种珍宝。
在《青春纪念册》的歌声中写下这些文字，写到最后想到下面的几句歌词:
如果我幸运的经过了你
你一定看见了我 我的青春
当春风吹过时光 吹过记忆
有一朵平凡的花只为你开
——瓦其依合《在路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