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瓜摸枣不算偷,在过去的农村,这都是上讲的话。走路走渴了,到路边摘个瓜吃,解解渴,这不算偷。走路走饿了,从路边的枣树上打两个枣吃,解解饥困,这都是很正常的事儿。当然,与此相对应的还有一个成语,叫瓜田李下。就是说在瓜地里不要蹲下来系鞋带,在李子树下不要摘帽子,防止被他人认为偷摘西瓜和李子吃。
我们小时候偷瓜摸枣的事儿没少干过。那时候经常看一些打仗的影片,看了就想模仿模仿,偷瓜就为我们提供了很好的模拟空间。大晌午头,大人们睡午觉,小伙伴儿几个约好出发了,到了瓜地边儿,先派一个人去侦察一下,看一下看瓜的人是不是睡着了。接到侦查员发出的信号,伙伴几个就进了瓜地旁边的烟地里,在烟棵子中间和烟叶子底下,匍匐前进。一会儿爬,一会儿钻,一会儿屏息倾听,俨然把自己当成了敌后武工队员。终于靠近瓜地了,相互对望一眼,执行第一套作战方案。一个观敌瞭阵,两个做好接应,两个进入敌区。晌午头看瓜人容易打瞌睡,一般比较顺利,很快战利品就到手了。小哥几个迅速撤到安全区,分享胜利果实。找个硬点儿的地儿,把瓜往地下使劲一墩,瓜破了,露出鲜红的瓤。忙活了大半天,也都渴了,于是,你一块我一块,狼吞虎咽起来。但有时候并不那么顺利,看瓜人早有发觉,故意诱敌深入,待靠近瓜地就要得手的时候,他会突然把一只狗放出来。小伙伴儿几个一看,坏了,中计了,一使眼色,执行第二套方案:跑!小伙伴儿几个分头向不同的方向跑,但总有一个会被狗追得狼狈不堪。等按照事先约定,回到安全地带的时候,一个个满脸汗涔涔,丢盔卸甲,有的跑丢了鞋,有的撕裂了裤子,但毕竟是孩子,休息一会儿就又恢复了斗志,像没事儿人一样了。被狗追还不是最惨的,有时候看瓜人会亲自出马。当你胜利在望,瓜就要从瓜蒂上脱离的时候,你却被一只钢耙一样的手牢牢抓住了手腕子——你被捕了。这是最坏的结局,也是小伙伴们最怕出现的结局。这时候没有什么好办法,只有一个字:等。等到日落西山,炊烟袅袅,天色晚了的时候,如果被抓的小伙伴还没有被放出来,那就只能实行第三套方案了——请大人出面救人。这是万不得已才实行的下下策,因为小伙伴们都知道这样做的严重后果和可怕结局。
古人说,盗亦有道。俗话也说,兔子不吃窝边草。偷瓜的阶级立场还是比较鲜明的。一是尽量偷其它村里的,二是尽量偷其它生产队里的,三是尽量偷两个解解馋就行了,不要搞破坏。那时候瓜都是生产队里的,看瓜人多是村里一些年纪大的长辈,他们知道孩子缺衣少穿,馋个瓜吃。 庄里庄乡的,说起来都认识,只要不乱来,他们也常常会网开一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有时也会碰上较真儿的,听说有一回邻村一个看瓜的就抓住了一个偷瓜的小孩,硬是把人家绑了一下午,直到家里的大人去要人。偷瓜的小伙伴们最怕碰上这样不通情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