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情回顾：（四）火
第五章 灯
“沈府里的火太大，你们都死了，留我一个人在火海里，少爷，你说你出去一会儿马上会回来的，可是你没有回来。”
简短的一句话一遍遍扩大，回响在空旷的山谷里，我抱住头不敢再回想我七岁那年的记忆。
“我们家还因为得罪了大势力我很小就进了军营供人享乐，幸亏马帮主收留养育了我。”
与火凰交谈的话不多，但是她的每一句话都深深刻在了我心中，她的每一句话都跟我的记忆有关，我可以确定她的身份她是我儿时的玩伴，我庆幸她还活着，我惭愧她遭遇了那么多不幸，我就是她要等的人，我该怎么跟她说？
我中了诗茗的毒，再加上近日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心神恍惚起来，一个人跌跌撞撞得在路上找了很久的大夫。
不知不觉雪停了，我鬼使神差又遇到了我的贵人，每次我不知所措的时候我的贵人总会出现。
“萧公子，我家小姐在车里候你多时。”一位梳着双环髻、俏丽清秀的丫鬟带我去见她口中的小姐。
曾经我是多么渴望能每天见到车中的女子，她的美摄人心魂，她的智慧令我惭颜，她如高高在上的明月，我永远仰望着她，抓不住她，摘不下她，她就是鼎鼎有名的江南布商世家大小姐江玉锦。
她是我第一次出门送货时结识的江南布商千金，初次见她，她驷马轩车，翠绕珠围，高贵不凡，她有着让无数男人心动的脸，莞尔一笑就像洛阳盛开的牡丹，举手投足之间透着天仙清新脱俗的气息，四周没有一个人能跟她媲美，当时我就认定这个女子我要拼尽一生去追求。
“萧公子最近有了什么大生意，也不踏进我家大门半步，我们江家可是非常盼望与萧公子合作愉快。”江玉锦的声音如山间缓缓流淌的泉水，一点一滴落入心扉，将我从回忆中回过神来。
“我。”尽管眼前是我朝思暮想的女子，但是我不能让她知道我现在的困境，我将我的忧虑掩藏。
“萧公子最近遇见了什么姑娘吗？有什么心事都可以跟我细谈，你可说过我是你的红颜知己。”玉锦温柔的声音越逼越近，让我无路可退。
“我在你面前还能有什么秘密？玉锦。”我在玉锦面前什么话都藏不住。
“你失踪那么久，我看你恍惚的眼神，紧张的神情，我早就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事，我想听你亲口说发生了什么事。萧旷，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能帮忙的地方我定会鼎力相助，我希望你幸福快乐。”玉锦每次都把话说得那么好听。
“幸福？快乐？你不知道我最幸福最快乐的事是什么。”我冷笑，多年来我只对一个女子魂牵梦萦，我多次在月下向玉锦表白心迹，但是铁心的玉锦总是婉言以一句知己来拒绝，我想要的不是知己般的幸福，聪明的江玉锦怎么会不懂？
“你在我面前不必遮掩，我见你中毒不浅，幸亏我将能解万毒的丹药随身带着，你服下便能恢复身体。”我在玉锦面前无所遁形，她不仅能看穿我的心事也能察觉我身体的异样。
服下玉锦给的解药，我身体逐渐有了力气。
“萧旷，我看你神色紧张，喜中带忧，是否掌握了其他有关你血海深仇的事？这几天我也帮你查到了一些线索，你先说来听听。”玉锦话入正题。
“玉锦，我找到了当年沈府的幸存者，我想案件马上能水落石出。”我欣喜道。
玉锦眼中没有一丝为我高兴的神情，她好像已预知后面的故事，用奉劝的口吻对我道：“萧旷，现在高兴还为时过早，就算你知道了你剩下的仇人是谁，你也报不了仇。”
“玉锦，难不成你知道我其他仇人是谁？从见你的第一面起，你就知道我的过去，你就像上天安排来助我的九天玄女，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何会知晓那么多事，但是我相信你是我这辈子最值得的贵人。”我急切得追问玉锦了解的线索，每次与玉锦见面她总带给我新的线索，她这次必定带来了比我找到家族幸存者更有价值的线索。
“萧旷，你要记住了，无论敌人是谁，切记不要拼了性命跟敌人同归于尽，因为你现在的实力完全不是他们的对手。”玉锦携我走到湖边，“你看这雪后的湖景是多么美好，人生能有多少个时日能品这人间美景，好好珍惜眼前的景色。"
“能跟你一起看湖光山色，无论是怎样的季节气候，我都觉得那都是人世间最美的风景。”我感叹道。
“你远比我幸福多了。”玉锦笑得十分牵强，眼神中略显落寞。
我不懂为何玉锦老是重复这句话，玉锦是江南富绅之女，一生衣食无缺，她貌美绝伦，追求者无数，她聪明绝顶，料事如神，这样堪比仙子的女子为何总感慨人生不幸福，或许我真的不懂女人的心思。
“萧旷，你今天要记住我说的每一句话，你的仇人是落雪十灯，他们是十六年前为了杀尽你全家组织起来的一个杀手组织，你全家被杀尽后落雪十灯就解散，幕后主使者满足了杀手们的要求，他们有的当了高官，他们有的富甲天下，他们有的称霸一方。”
我惊讶，这是我第一次从玉锦口里听到“落雪十灯”这个名字，好奇道：“落雪十灯在哪里？他们分别是谁？”
“每年大雪之日在太湖上会点起十盏灯，点灯者就是落雪十灯，最初是十盏，后来是九盏，后来是八盏，七盏，六盏，五盏，现在被你杀得还剩下四盏灯。”玉锦伸出纤纤玉指，在风中数着一盏盏消失的灯。
“太湖？”我听到太湖、大雪之日这些词不由浮想联翩，每年大雪之日母亲就会出门，走的时候也会带上一盏琉璃灯，去的地方就是太湖，我跟母亲就是在那个大屠杀晚上认识，难道——
“你想的没错，你的养母萧叶儿就是杀你全家的仇人，她就是落雪十灯之中的萧疏雨。”玉锦十分肯定得推出她的结论。
听罢，我脑袋嗡了一声，好像天地都换了位置，这比火凰是我儿时玩伴的真相还要来得震撼我心，养我疼我那么多年的养母居然是我的仇人，我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她为何要杀我全家？她又为何养育我？玉锦，这次我不信你说的话。”我甩了甩衣袖背对玉锦，不想再细听真相下去。
“我没有骗你，你的母亲为情所困，你知道为什么你会有弟弟萧适吗？因为你母亲杀你全家的报酬就是得到她的情人落樱风，落樱风也是落雪十灯之一，如今落樱风正与萧疏雨进行一年一度的相见，你不想去见见你的仇人吗？”玉锦的语速越来越快，让我控制不住我的复仇之心。
“萧旷，你被仇人抚育了十六年，你的母亲就是你的仇人，你的弟弟是仇人的儿子，你不想报仇吗？你不想找出更多的凶手吗？”玉锦一语点中我最脆弱的地方，我的心在她言语的刺激下终于崩溃了。
“你说，把仇人说得越多越好。”我下定决心，无论仇人是谁我都一个也不放过。
“落樱风是当今的宣城内史荀正卿。”玉锦平静得答道。
又是一个熟悉的名字，我记得刚刚那个妙龄女子的父亲就是“荀正卿”，“他现在就在太湖？”我问玉锦。
“萧旷，要报仇就要沉住气，落雪十灯各个是数一数二的高手，他们行踪不定，没有十灯的暗号你根本就找不到他们的踪迹，现在不能打草惊蛇。作为你朋友我有必要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你不用怀疑我的话的真假，我这些都是绝对可靠的消息，我爹平日里跟富商官僚接触比较多，消息不会有假。”玉锦打消我对她“情报”的疑虑。
“天意啊，玉锦，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报仇的时机到了。”我心中重燃复仇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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