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野物之趣一

        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如果细细琢磨一下,再稍微勉强一点的话,这句话用在自己身上是太贴切不过了。家就位于半山腰处,而山脚下也流淌着一条季节性的小河,可谓既靠山又邻水,虽然两者都沾边,但还是“靠山吃山”的成分多一些。有山有水有树林,就注定了这一区域的野生小动物种类较为丰富、热闹,也彰显着小山村的勃勃生机和良好生态。7月第一天的早上,自己突发奇想,特想认真梳理一下,究竟有多少家乡野物曾作为盘中餐落入作为吃货的我的口中,仔细一罗列,发现还真多。它们在帮助自己了解家乡,认识自然,丰富味蕾的过程中,也留下了弥足珍贵的少时乐趣和永远值得回忆的,趣味多多的童年光影。


                              小河之乐

        家乡小山村的大致地形就像一个小规模的河谷盆地,东西两侧是两排南北走向,海拔大约七八百米左右,延绵分布的小山脉,中间是就是那条发源于上游乡村水库,自北向南缓缓流淌的小河,在小河的东侧还有一条相同方向的县际公路,小河和公路中间则是一片上百亩,极为平坦、开阔,用于种植小麦和玉米的粮食地,不过现在也都变成栽种桃树的果园地了。以公路为界,两侧山脉分别被称为东山和西山,整个丁家庄村百姓的宅子就零零散散的分布在两侧山脉较为平坦的地方,位置各有利弊,东山的靠近公路,方便出行,而我家所在的西山则距离山脚下的小河更近一些,便于就近用水。

        从我家出发,步行不到10分钟就可以到达山脚下的小河,这是一条宽度不过十米,水流特别缓,清澈见底,干旱时节容易断流的南北向小河。在自己的记忆中,小河从来没有过一个正儿八经的名字,就一直默默无闻地存在着,按照我们当地的叫法,村里人一直管它叫:河埃。听父亲提起过,在父亲小时候,大约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那会儿,这条河要远比现在宽的多,最宽处将近100米,水量也要远比现在充沛,几十年来,随着时代变迁和村里不断在两岸植树造林,以及近几年的人工整饬河道,河宽变得越来越窄,现在平均宽度也就十几米左右,水量也大不如从前,在春冬季甚至出现全流域没有一滴水的情形。

        小河虽不能与那些被称为母亲河的大江大河相媲美,但它在当地百姓心目中有着不可低估的分量,毕竟它对这个小山村和乡亲们贡献良多。小河虽清但终究达不到饮用水源的标准,所以其主要功能不是在喝上,而是集中在农业灌溉上,在烈日炎炎,蒸发旺盛的夏季,河边最多聚集着十几台一块儿抽水灌溉,轰鸣作响的农用柴油机,它们共同输送小河之水,滋养干涸的乡村土地。小河在日常生活中也是村民的好帮手,村里几乎家家户户都曾在小河里洗过衣服,择过菜,即使在洗衣机很普遍的今天,依旧有许多中年女性来河边洗衣服,母亲就是其中一员,以前暑假时,自个儿也经常来河边洗衣服。当然,小河也为我们童年的欢乐增色不少,记得那会儿夏天,小伙伴会成群结队去河里洗澡嬉戏,捕鱼捉虾,冬天则会在冰上滑冰玩耍,可谓童趣多多,无形中,小河为处在小山村,闭塞寡闻,很少看到外面热闹世界的我们带来无限乐趣。即使河道变窄,水量变小,好在童年的小河依旧那么清澈,水中生物种类也同样多种多样,常见的鱼、虾、螃蟹、青蛙、蛤蜊等水中生物依然数量多多。当然要拿现在小河的实际状况来说,它是绝不能跟童年记忆中的小河同日而语的,现在小河的生态要差的多,基本见不到生命的踪迹,如同一条没有生命存在的“死河”,只是河水仍然在不知疲倦,静静地流淌着,像是在诉说着往日的盎然生机和曾经的辉煌,如今要想再看一眼童年时小河的样子,唯有通过回忆了。

        在小河里的众多物种中,自己的童年与小鱼、青蛙、螃蟹的接触和缘分更多一些,它们带来的乐趣更多,给童年留下的印象也更清晰,相反,与虾和蛤蜊有关的回忆就少了许多。童年记忆中虽然有捉虾的经历,但毫无趣味可言,就依稀记得那种体型很小的浅灰色河虾,喜欢成群成窝地待在一起,藏匿在水草中,来回游动,有时用笊篱一捞,就能捞出特别多,没了河水的保护,它们就在笊篱里活蹦乱跳,将其带回家,清洗干净,用热油煎炒后的味道还是不错的。对于蛤蜊,就记着只捉过,没有品尝过,小河里的蛤蜊就是平时最常见的普通蛤蜊,个头特别小,还没成人的指甲盖大,淡黄色的壳,喜欢待在细沙或淤泥里,我们都是通过不断翻起河沙,形同淘金人一样,找寻那微小的蛤蜊。要说大一点的蛤蜊,也有,但要去比较远的地方“偷偷”挖,老家隔壁的东指村有一个中型的灌溉水库,在水库下游不算远的位置,有两处专门养殖蛤蜊的池塘,池塘排水口附近的沟渠里偶尔会有被水流冲出的大号蛤蜊,走运的小伙伴会找到大一点的,然后如获至宝般带回家里,当作一个另类宠物养在水缸里。

        跟对蛤蜊、河虾的童年记忆相比,与小鱼、青蛙和螃蟹有关的童年回忆就值得大书特书了,那些珍藏已久的时光不仅多姿多彩,更是趣味横生,难以忘怀,算得上童年记忆中的一大亮点。

        虽然经常接触,却不知道小河里螃蟹的学名具体叫什么,估计就是普通的河蟹,个头有半个鸡蛋大,背部呈棕色或灰色,腹部呈米黄色,生命力特别旺盛,栖息地多而不一,一般是穴居在水草丛生,湿润隐蔽的岸边,有些喜欢待在水中的石块下面,还有的喜欢躲在离岸边较远,干燥少水,质地较硬的洞穴里。有一种特殊状态下的螃蟹显得很是柔弱,每当遇到,让人心生怜悯,不忍伤害,那就是刚刚蜕皮,准备换新壳的螃蟹,此时的螃蟹浑身都是软乎乎的,就连上面的黑壳好似吹弹可破,如同一块沾过水的牛皮纸,放在手里都要小心翼翼的,生怕戳破,遇到这样的螃蟹,我们也一般予以放生,不再捉它,不过碰上这样螃蟹的几率还是特别小的。那时去河边捉螃蟹,俗称“扣螃”,我们一般会沿着螃蟹经常出没的河边区域,低着头,边走边仔细搜索,一发现螃蟹打洞留下的沙土,便立马下手,八九不离十就能在洞里活捉它,有时在河边堆积的碎石块里随便扒拉几下,都会捉到几只小河蟹。河蟹打洞时会将挖出来的泥沙排在洞口,所以会留下特别明显的痕迹,很容易辨别,看洞口的泥沙量,就可基本判断洞能有多深,有些较浅的,用手随便挖几下,就可轻而易举地将河蟹逮住,而对一些躲藏特别深的,你要格外下一番功夫,费点劲才能将其揪出来。自己曾经历过特别难缠的河蟹,捉它们时,一条腿蹲着,一条腿贴在地面上,卷起袖子,一条胳膊在洞口附近撑着,另一条胳膊小心翼翼地伸进深深的蟹洞里,慢慢摸索着,试探着前进,严防被其大夹子夹伤,等触碰到并牢牢、安全地捏住它时,就可顺利将其拽出来,可谓用尽九牛二虎之力,才让其露出真容,这样的河蟹也往往是大号、年老的,其实将手伸进蟹洞时,自己也是提心吊胆的,因为有许多水蛇会不劳而获霸占河蟹的洞穴,因此要面临被蛇咬伤的危险。以前暑假,每当在河边洗完衣服,或去田里干完农活回来,经过小河,自己都会沿着河边找寻一下,碰碰运气,捉上几只螃蟹,如果手里顺便带着撅头之类的农具,那就形同如虎添翼,无论螃蟹躲藏多深,用撅头,三下五除二就可将其挖出,有的还没刨几下呢,螃蟹就吓得乖乖爬出洞口,束手就擒,对此时的螃蟹来说,天崩地坼般刨洞的我们就如同横行霸道的强拆队。以上都是在大白天进行的主动出击,最省时省力的莫过于让螃蟹自己主动爬出洞口,你光等着捡拾的方法了,估计许多人对此有所了解,那就是在夜晚用便携式灯源照螃蟹,河蟹具有在晚上集体出动觅食的习惯,记得那会儿,等天黑之后,自己和母亲一起带着小桶,拿着我们俗称"灯棒子"的老式手电筒,来到河边,仔细用灯照射、查找,个把小时就能逮到不少,带回家,洗净,放置一晚,第二天将个头小一点的,嫩一点的用热油煎炸出来,外表焦黄,酥脆可口,一种淡淡的蟹香,特变好吃,时至今日,好多年没有尝过这种熟悉的味道了。

        河蟹的用途和乐趣多的是,绝不仅仅限于吃。除了吃,偶尔,我还会捉几只螃蟹丢给家里的狗子们当作它们玩耍的对象,当把河蟹放到它们面前时,河蟹挥舞着钳子在地面上来回爬动,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有过教训的狗子常因忌惮心理,害怕再被夹,只能无可奈何地围绕着河蟹不断发出汪汪声,偶尔壮着胆子,用爪子试探性地触碰几下,但依旧畏畏缩缩,想碰而又不敢的模样,有时它们又像心一横的勇士,用嘴巴猛咬一口,随即赶紧甩出去,这时河蟹也基本被折腾得奄奄一息了,当然狗子们也有"失嘴"的时候,没有咬住河蟹反而被它用夹子猛夹一下,这时便会听到几声连续的嗷嗷声,狼狈不堪的模样,让人忍俊不禁。记得上小学时,村里还一直流传着用活螃蟹泡酒治病保健的说法,不知是否可科学,记得奶奶特别喜欢用生螃蟹泡酒,每天都会喝一点,据她自己讲,效果还不错,她也曾向好多人推荐过此方法,不过,印象最深的还数奶奶家那个泡药酒的大瓶子,里面就如同大观园,深棕色的液体里浸泡着螃蟹、蝎子、何首乌等许多叫不上来名字的药用生物和中草药,可谓五花八门,千奇百怪。

        聊完螃蟹,再聊聊青蛙,小巧可爱的青蛙也是小河最受欢迎的居民之一。其实,在小河里有两种蛙,一种就是大家最熟悉的普通青蛙,深绿色的背部,白色的腹部,鼓鼓的眼睛,时不时发出"呱呱"清脆悦耳的叫声,估计没有不认识的。还有一种是就大家常常说的"癞蛤蟆",学名蟾蜍,个头要比青蛙大一些,但外貌却要比青蛙恐怖、丑陋,尤其是其背部布满了能分泌白色毒液的小疙瘩,让人感觉瘆得慌,每次见到都要躲得远远的。

        与它们接触最多的那段光阴是上小学时,那时的我们年少无知,有些野蛮残忍,少了一点关爱和保护野生动物的意识,无论是对待青蛙还是蟾蜍,我们基本是以折腾、玩弄和吃肉为主,以剥夺它们生命为代价来换取我们童年的乐趣。想想童年时我们的所作所为,如果拿今天"三有保护动物"的相关规定来衡量,估计我们的有些做法都有违法之嫌。每当逮到一只蟾蜍,我们的玩法就是找一根小木棍,不断敲击它的背部,据说这样连续敲击它,蟾蜍会生气,并慢慢鼓起肚子,随着敲击,肚子会越鼓越大,最后直至爆炸,虽然尝试过,可从没亲眼见到这种现象的发生,估计是谣言。对待蟾蜍,我曾见过极为残忍、血腥、变态的玩法,那种对生命的极度摧残让自己至今不堪回想,对心理承受力脆弱,见不得杀生的人来说,绝对是一种视觉打击。那是一个比自己年龄大个四五岁的本村小青年,在逮到一只蟾蜍后,突发奇想,将一枚鞭炮插在蟾蜍嘴里并点燃,不到五秒钟,随着一声夹带纸屑、碎肉、鲜血的沉闷响声,后果可想而知,蟾蜍的嘴部被完全炸开,鲜血直流,血肉模糊,作为一个有生命的活物必定是疼痛难忍,生不如死,当时年纪不大的我看到蟾蜍将死未死,不停挣扎,惨不忍睹的模样也有些不忍直视,虽不是我干的,但也承受着深深的自责。既然说到蟾蜍,就不得不提它的自身防御武器——蟾酥,据说蟾蜍受到威胁时会从背部的小疙瘩里自动喷射白色毒液,也就是蟾酥,其毒性还是挺大的,领居家的一条大狗曾撕咬过蟾蜍,当天其嘴巴就肿了一大圈,当然,蟾酥是一种价格堪比黄金的名贵中药,如果方法得当,收集成量,还是可以实现巨大经济价值的,现在就有许多人争相养殖蟾蜍,实现了致富梦。

        相比蟾蜍的数量稀少,小河里青蛙的数目明显要占上峰,貌似也更受村民们的欢迎,毕竟是人所共知,能消灭害虫的有益动物。在我读小学时,小河里的青蛙随处可见,特别普通,可以经常看到它们在河里或岸边蹦来蹦去的身影,在岸边滩涂水域或水浅且缓的地方,常常看到一团一团透明,包裹着无数小黑点,像极了胶水模样的青蛙卵,以及自由自在,黑压压地成群游来游去的小蝌蚪。夏季傍晚,天色慢慢黑下来之后,小河里的青蛙也不甘寂寞,随着稀稀疏疏,越来越响的“喂哇”声,又开始了它们的歌声表演。因为家离着小河比较近的缘故,自己在家里都可以清晰地听到小河传来的阵阵此起彼伏的悦耳蛙鸣,那声音断断续续,时高时低,一直持续到下半夜,混杂着其他虫子的叫声,躺在自家平房上面纳凉,算是炎炎夏日里的一种惬意的听觉享受和慰藉,所欠缺的唯有丝丝凉风。由于半山腰离着小河不算远,难免有一些心血来潮,喜欢勇攀高峰,探索新环境的青蛙远离自己的水中安乐窝,趁着雨天一步一步地跳跃到山上来,所以,夏天每当大雨过后,房子后面的农用灌溉水渠里都会传来几声零零散散的“喂哇”声,每当听到这个方位传来的蛙鸣,我都会很好奇和敬佩它们爬山的勇气和毅力。不知是不是蟾蜍比青蛙耐力好的原因,有时在山上位置更高,更干燥的地方都可发现藏在石头底下的大号蟾蜍,感觉特别不可思议,特别神奇,也不知它们到底是怎么出现在这种环境的,更不知在长期没水的情况下,它们是如何生存的,感觉它们就是一种神秘的存在,要不一直流传着三条腿金蝉的传说呢。

        即使面对如此小巧可爱和有益于人类的小生灵,童年的我们也是有着诸多血腥之为,如同双手沾满鲜血的刽子手,至今怀有深深的罪恶之感,从不否认,那时的自己曾玩弄折磨死了好多青蛙。那时要想捉小河里的青蛙根本不费吹灰之力,用网套青蛙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可喜欢新奇方法的我们为了增加捉青蛙的乐趣,更倾向于钓青蛙。想必大家都知道,青蛙对运动中的物体更为敏感,更有吞食的欲望,在老家山脚下有一口直径大约八米,用作抽水灌溉的大口井,在井壁石块的缝隙间经常蹲着一些貌似无所事事的青蛙,这成了我们用苍蝇、蚯蚓钓青蛙的最佳之处,可以说很少有失手的时候,接近百发百中。钓青蛙时,最好选用带倒刺的鱼钩,以防挣脱,将饵料固定好后,单手握住竿子,瞅准青蛙的大致位置,将钓线顺着井壁慢慢垂到青蛙眼前,同时轻微摇晃鱼竿,形成饵料在青蛙眼前飞动的假象,在青蛙吞下饵料的刹那,一只不明真相的青蛙就这样上钩了。当然也有失手的时候,毕竟青蛙主要还是靠它长近20厘米,伸缩自如,功能多样,极为灵活的卷舌来黏住小飞虫,所以饵料过远易导致脱钩,只有饵料正好在青蛙眼睛附近,它刚好一张嘴就能吞下饵料时,才能保证稳稳地勾住耿直的青蛙。可怜的小青蛙只要落入我们手中,就要面临凶多吉少的局面,有的还算幸运,我们捉弄、把玩几下后,就会当场放掉,有一些则就难逃厄运,生死未卜。具体不知是哪一年了,但对当时自己的所作所为仍旧记忆犹新,记得那次,自己捉到几只青蛙并带回家,受初中生物实验课和有关电视节目的影响,异想天开的我特想在现实中仔细观察一下青蛙心脏跳动的样子,于是按部就班,开始了新鲜、刺激,有些残忍地解剖游戏。为了让解剖过程有模有样,更具专业感,以满足自己小小的好奇心,我认真准备了白酒、刀片、打火机、注射器和棉花等工具,为了减轻青蛙的挨刀之痛,我以白酒代替麻醉药,用注射器向其口中推了少许白酒,心想这样可以暂时昏醉过去,不必活生生地忍受剧烈的开膛破肚之痛,估计青蛙天生受不了白酒的刺激火其他原因,不一会儿,它就一动不动,四仰八叉地躺地上了,接着我装模作样地用打火机的火苗过了几遍刀片,再用沾有白酒的棉花擦拭干净,如同为手术刀消毒,待将青蛙仰面朝天地固定好后,就开始了我的非专业,有些滑稽地“解剖手术”。当我在其腹部切开一道小口,看到那颗犹如杏仁大小,鲜红的心脏在有规律地砰砰地跳动时,感觉生命太神奇了,这是我第一次实地、近距离地好好欣赏一个鲜活生命的心脏是如何跳动的,估计白酒作用太过强烈,加上伤口的疼痛,随着心脏跳动的趋慢,这只青蛙再也没有动弹一下,不过其离开得还算安详吧。有过这次经验后,我一直在思考白酒对青蛙的作用真的如此严重吗,究竟存在什么内在原因呢?为此,我又拿另一只青蛙做实验,这次只在它嘴里滴了几滴而已,昏醉后,将其放在清水中,心想这样或许恢复得快一些,然而等了一下午,这只青蛙再也没有恢复过来,估计是直接醉死了,到现在也不懂得这其中复杂且神奇的具体联系。

        青蛙带给我们的还有更有趣的一块儿,就是“吃”,这一次青蛙直接充当了我们的野味,作出了更大的牺牲。这事更少不了自己的份儿,多年来,上小学四五年级时的一次类似野外烧烤的情景一直清晰地萦绕在自己的回忆中,现在想起来仍是童趣盎然,别开生面,很是怀念。那会儿应该是假期的某一天,村里不同年龄段的小伙伴们别来无事,不知是谁建议去河边烤青蛙肉吃,这下可激起了大家的浓烈兴致,我们携带了小刀、火柴和方便面调味包,兴高采烈,说干就干。来到河边,我们总共捉了十几只青蛙,这些无辜的青蛙见证了我们残忍、血腥、犯罪的一面,我们用小刀将它们一一宰杀、剥皮、去除内脏,留下淡粉色,有些透亮的青蛙肉,尤其是饱满的两条后腿。因为在野外点火面临许多未知风险,而且这种行为是极受家长们禁止的,有时都免不了一顿胖揍,为了尽可能不让家长知道我们在外“作死”玩火,还有潜在的挨揍,我们将洗净的青蛙肉带到附近的一片杨树林里,在林子深处挖了一个小沙坑,作为我们烧火的炉子,这样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隐藏烟雾缭绕的情形,最起码从外面看起来不那么明显。小伙伴们将找来的干树枝和树叶堆放在沙坑里并点燃,再将青蛙肉串在干净的小树枝上,均匀地撒上一层方便面调味包里粉末状的调料,这样可使青蛙肉带有一点淡淡的咸味而不至于味道太过单一、原始,随着手中木棍不断翻转,渐渐烤熟的青蛙肉也开始散发出一股特有的肉香,加上外焦里嫩的色泽,馋得我们边烤边吃。还别说,加了方便面调料的烤青蛙肉还真是脍炙人口,这种简陋、粗糙,就地取材,方法、食材和工具都如此简单自然,甚至有些原始的烤青蛙肉让童年的我们吃出了大快朵颐的感觉,留下无限的乐趣和回味,这算得上我们童年,乃至人生的第一次野外烧烤经历,这种感觉,即使有着丰富食材、讲究的调味品、多样的工具等优势的当今野外烧烤也是无法比拟的。情怀二字在不同的年代有着不同的内涵和诠释,因时而异,因物而变,但有时愈发简单、真实、质朴,不带有一丝多余的添加和雕琢,其愈显纯真,自然,更能打动你我内心,回味也更加永久。

        毋庸置疑,河边田间的青蛙是能捕捉害虫,保护庄稼,维持良好生态,有着显著益处的生灵,理应得到人们的善待和保护,想想那个懵懵懂懂年龄时的暴行,想想又有多少青蛙因我们的玩乐而遭受不应有的残酷对待和迫害,确实于心不忍,自打上初中,随着生命意识的提升,自己就基本不再捉青蛙。后来当我从书中看到,青蛙肉中原来含有某种寄生虫,有人因吃青蛙肉而得了严重疾病时,自己才产生畏惧之心,也从根本上断绝了想再次品尝青蛙肉的欲望。记忆中第二次食用蛙类,是在研究生毕业聚餐时,吃过一次牛蛙的肉,当时还没尝出是什么肉,事后看菜单才知道是干锅牛蛙。实际上,那时在村里时常看到一些闲来无事,在河边水草间不断摸索着,捉青蛙吃肉的人,他们的做法也同样简单、血腥,就是直接在河边宰杀,留下许多不忍直视的青蛙头部、内脏和皮肤等残骸,随着时代变迁,小河里物种日渐稀少,乃至绝迹,这些行为也很少再看到。无论如何,事已至此,愿那些死去的青蛙都能欢快地游向天堂的海洋,愿那里所有生命都能和谐相处,自由自在,尽情蛙鸣,安全而没有威胁,更不会再有人类的任何打扰和屠戮。

        前面提到了小河的虾、蛤蜊、螃蟹和青蛙,下面讲述最后一种同时也是村里小伙伴最感兴趣,捕捉最多,最爱吃的小河野物———小鱼,小鱼绝对算得上河里最吸引我们目光的生物了,关键是味道最好,村民都爱食用。在捕捉小鱼方面,可以说村民们绞尽脑汁,方法自然是应有尽有,异彩纷呈,用电流捕鱼、用渔网逮鱼、用炸药炸鱼、用石灰药鱼、用铁锤砸石振鱼、趁发洪水逮鱼、还有最常见的钓鱼和直接用手摸鱼,凡是村民能想到的都用上了。有些方法由于具有一定的危险性,是成年人的专属,我们敬而远之,从不触碰,大多是在旁边看她们如何进行,有些便于操作,简单易行的方法则被我们用得有姿有色,成为童年的一大乐趣。关于小河捕鱼,有着太多的回忆,这段时光也与自己的童年密密地交织在一块儿,成为以往回忆中不可割舍的闪亮的一部分。

        那会儿小河里鱼的种类算不上丰富,但总体数量还是挺可观的,经常看到成群的鱼在游来游去,常见的有四种,同样,我们至今也没完全搞清楚它们的学名,仍旧沿用着当地的叫法,唯一能真正确定名字的只有泥鳅,其他三种是“白条子”、“花梢”、“沙咕噜趴”,“白条子”和“花梢”是小鱼中数量相对较多,最常吃的两种。“白条子”体型较小,一般不超过十厘米长,宽度在两厘米以下,浑身分布着银白色的细小鳞片,这也是其名字中为什么有一个“白”字的原因。而“花梢”呢,无论是长度还是宽度都要比“白条子”稍微大一点,名如其貌,其最显著的特征就是身体两侧分布着许多红色、黄色等靓丽颜色的鳞片,在阳光照耀下,闪闪发光,五彩斑斓,甚是好看,如同一条颜色淡一点的金鱼,这也就不难理解其名字为什么带“花”字了。对于“沙咕噜趴”,这是一种体型跟“白条子”相差无几,浑身呈棕灰色,其貌不扬,喜欢静静地趴在细沙上面的一种鱼,估计人们就是根据其经常待在沙子上的生活习性而给它起的名字,这种鱼在小河里数量不多,也可食用,但由于其样子有些丑陋的原因,我们一般不怎么吃。至于泥鳅,相必大家都十分熟悉,其一般长十几厘米左右,体型貌似一个细长的圆柱,浑身没有鳞片,黏黏的,滑溜溜的,嘴角有些小胡须,喜好钻淤泥,适应性较强,能忍受轻微的缺水,且能发出“吱吱吱”的叫声。以前由于我们的孤陋寡闻,对泥鳅不是很了解,尤其是对其营养价值和经济价值更是一无所知,因为泥鳅类似于小蛇的奇特外形,童年时我们对它的普遍感觉就是害怕,更不知其是否可吃,所以它不怎么受人待见,每当捉到泥鳅时,我们一般将其丢给家里的鸡鸭鹅等家禽或看门的狗子吃,直到现在才知道泥鳅不仅被称为“水中人参”,营养丰富,而且价格挺高,是许多创业者青睐养殖的经济鱼类,现在想想,倒是便宜了那些鸡鸭鹅狗。

        与美味可口的小河鱼相比,捉鱼活动本身的乐趣更让我们经久难忘,也留下了许多好玩欢乐,值得开心梳理的回忆,也正是因为这些经历的存在,才让我们的童年时光饱满、多彩、有趣,而不至于成为一张白纸。如果按照自己是否接触和熟悉程度的标准,以递进的排序将上述捉鱼经历罗列一下的话,我想应该是如下顺序:电鱼、炸鱼、药鱼、钓鱼、徒手摸鱼、网鱼和振鱼。

        对于用电流捕鱼、用炸药炸鱼和用石灰药鱼这三种方式,因为工具的特殊性和潜在的危险性,直至现在,自己也没亲手尝试过一次,那时的我们只有站在一旁老实观看的份,当然家长也是绝不会让我们去触碰的。记得那时经常来小河电鱼的都是其他村子的人,他们一般身穿一身黑色的防水服,身上背着一个外形类似书包,重量在十几斤左右的电源,右手拿着一根用作释放电流的细长杆子,左手则是一杆长柄网兜,用来捡拾被电的小鱼,每当电鱼时,他们边走动,边用右手的杆子戳戳这,戳戳那,随即数条被电晕翻白的小鱼就漂浮在水面上,左手的网兜再顺势一捞,战果即可到手。客观来说,该方法对小河鱼类资源的可持续发展危害太大,每次有人来电鱼都犹如扫荡一样,不分大小,一网打尽,而且其副作用不可避免,每次放电,不仅小鱼被电晕或电死,就连附近的其他生物也要连带遭殃,这样的后果就是小鱼的数量日趋减少,直至最后无鱼可补。用炸药炸鱼是一种有些粗暴且危险性最大的捕鱼方式,但也干脆、直接,“轰”的一声,水花四溅,既壮观又带劲儿,响声过后,光等着捞鱼即可。村里人炸鱼的装置有多种,但最常用是一种颇为原始、简单的方法,那时购买炸药的管制还没现在这么严格,大家很容易就能买到炸药,买来炸药后,再准备好罐头瓶、长电线、电池和黏土,先将炸药放入干燥的罐头瓶,同时将电线的一头埋在里面,再用黏土将瓶口密封住,等稍微干燥一下,确保不会渗水后,一手握住电线的另一头,一手将瓶子扔进水深且鱼多的地方,最后在一个安全位置将手中一端的电线分成两小股,分别连接电池的正负两极,一个简易爆炸装置随之诞生,爆炸过后,只待战果如何,具体威力大小要视炸药装量而定。那时这种方法十分通行,后来随着国家对炸药、雷管和导火线等物品的管制日趋严厉,到我上初中时,炸鱼行为已荡然无存。一定程度上,这还算较为安全的一种方法,有一种先点燃再扔出去的爆炸物才更吓人,隔壁村的一人在水库乘船,用此方法炸鱼时,就因为在点燃爆炸物后,又分心寻找鱼群,一时疏忽,来不及扔掉爆炸物,导致其在手中爆炸,瞬间失去一只胳膊,为了那几斤鱼而失去一只手,血淋淋的教训,还是远离为好。至于用石灰药鱼则更为简单,自己虽没有亲自实践过,但帮别人干过这事儿,还分享了胜利果实。还是上小学时,有一次,自己在河边发现一处较为封闭且小鱼数量特别多的水域,自己如同发现了宝藏一样,高兴地仅凭两手在里面尽情摸鱼,不一会儿被在河边果园居住的本家的一位长辈看到,他边看边说,“你把这水汪的两头堵住,别让鱼跑了,看我怎么收拾它”,过了不长时间,只见他背着一个白色的化肥袋向这边走过来,扔到地上打开后,原来是一大半袋生石灰粉,随后他将生石灰粉这一把,那一捧地在水汪里均匀地撒了一遍,由于生石灰遇水会发生激烈的化学反应,释放出大量热量和二氧化碳,引起水质发生急速变化,没十分钟的时间,水中的小鱼几乎全都肚皮向上,渐渐漂浮在了水面上,随后我们就如同喜获丰收的渔民,尽情捡拾那些一动不动的小鱼,童年回忆里,这是一次印象特别深刻,硕果特别可观的一次趣味捕鱼。

        以上都是自己没有亲自动手体验过的捉鱼方法,接下来要好好说道的全是自己曾手把手做过的,玩过的。

        对于钓鱼,无需多言,这是大家都异常熟悉的一种休闲放松活动,相对于现在钓鱼的全副武装和闲情逸致,我们童年钓鱼的工具真的是极为简陋、粗糙,跟华丽相差十万八千里,甚至谈不上正式,目的上也没有修身养性的各种情调,有的只是我们农村孩子纯粹的野外玩乐。记忆中,那时我是一个基本没什么“钓商”的孩子,到现在都没想起来有什么印象深刻的钓鱼收获,倒是对钓鱼工具的制作有着清晰的记忆。毫不夸张地说,那会儿我们的钓鱼工具完全可以做到就地取材,自行制造,鱼竿可以用细长笔直的杨树枝条来充当,讲究一点的可以用竹竿来代替,鱼线直接选用家里用来缝衣服的棉线就可以,鱼浮可以用干燥蒜头中间的那段白梗来充当,白梗里面类似泡沫的结构可以使其很容易漂在水面上,是既理想又容易获取的鱼浮替代品,而鱼钩的制作更是地道农家活儿,我们一般将家用缝衣针烧红,再用钳子在其尖端处弯一个钩即可,像极了一个小小的问号,把这些稍加组装,带上一些刚从潮湿处刨出的,当作饵料的蚯蚓,就可愉快地去钓鱼了,当然还有前面提到过的钓青蛙。关于找蚯蚓,那让人极不舒服的记忆至今久久挥之不去,那会儿我们一般是在阴凉湿润或着有腐烂植物堆积的地方寻找,而且最好是又细又小的,这样可以直接用手拽开,呈一节一节的状态,方便固定在鱼钩上和小鱼的张嘴吞食,有时即使找到蚯蚓后,又因其样貌而感到一定程度的害怕和恶心,许多小伙伴都不敢徒手捡起来,尤其是某些大而长,堪比手指头粗的蚯蚓在地面上来回翻滚,貌似一条小蛇,格外吓人,这也间接成了一些小伙伴练胆的机会,有胆子大一点的当着其他玩伴的面捡起来,再赶紧扔掉,神气十足的炫耀一番,引来一众赞叹。除了用土方法制作的钓鱼工具,我们也可直接去村里的小商店买现成的鱼钩、鱼线和鱼浮等钓鱼用品,尤其是那种带倒刺的鱼钩是我们钓鱼的最爱。记得那会儿一个年龄大我几岁的小伙伴还用一枚精致的鱼钩换我手里的滑石,这滑石也算是小河特产吧,这是一种产生于河边,质地较软,易于打磨,粉末特别滑的石头,钓鱼之余,自己特别喜欢到河边找寻类似的石块,并将其磨成各种形状,如今家中写字台的抽屉仍有几块打磨过的滑石。

        对徒手摸鱼来说,这是不折不扣的技术活儿,这曾是自己得心应手,玩得比较溜的一种捉鱼方法。关于它,印象最深的场景发生在小河靠近我家西瓜地的那段位置,西瓜地所在的地方最初是村集体的杨树林子,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村里搞家庭联产承包时,爸妈承包了两亩半的土地,土地平整后的前几年一直用来种西瓜和蔬菜,现在已彻底变成了桃园,卖西瓜时节,每当放假或无事时,父亲都会让我去看西瓜,以防偷瓜的和各种鸟畜的破坏,期间无聊时,我都会去小河洗澡或捉鱼,也就在这时,无心插柳的我竟慢慢学会了仅凭两手摸鱼。这段小河里面星星点点地分布着许多石块儿,无论其是否露出水面还是或大或小,石块下面的缝隙就是小鱼最爱躲藏的地方,尤其是有水草或水绵缠绕的石块下面更是绝佳躲藏之地,当选好要捉鱼的石块,我就蹑手蹑脚,慢慢地靠近,轻轻弯下腰或半蹲状,同时伸开双手,两手掌呈括号姿势,缓缓地相向收拢,最后一刻类似收网时,动作要稍微快一点,麻溜一些,因为有些比较机警的小鱼会趁着最后合围时,跐溜一下就逃跑了,这一刻如果不能逃跑则十拿九稳成为我的掌中之物,此时的小鱼或是被夹在两手之间,或是被夹在手掌和石块之间,当直腰将小鱼带出水面,看到其在自己手中不停地来回摆尾时,一种满满的成就感和骄傲感油然而生。

        趁着小河发大水的时节捕鱼则来的更为刺激、惊险一些,时刻考验着捕鱼者的胆量、技巧和运气。在小河上游有两座作为小河水源地的小型水库,每当夏秋季雨水较多时,都会开闸泄洪,顺带冲出一些养殖的大号鱼,吸引着下游沿河两侧的一些村民来趁机捕鱼。由于小河流经的区域正好呈一路的下坡向,加上两座水库一块儿泄洪,所以每次顺势而下,毫无阻隔的大水都有水量大,流速急,势头凶猛的特点,就连河道也被四处漫延的洪水拓宽了十几米,有时靠近岸边的田地都会被淹没,自家的桃园和菜园不知被淹多少次了,因此,即使体型较大的鱼面对湍急的河水也无计可施,老老实实被迫游向岸边水流较缓的浅水域,这也就是村民趁发洪水时机捕鱼的原因所在。由于泄洪对下游沿岸村民的生命和财产安全会形成一定威胁,所以每次泄洪前,相关单位都会提前及时通知下游沿岸的村镇,至今仍记得上小学时,某次要泄洪,老师在课堂上严厉嘱咐我们,严禁到河边玩。其实,趁发大水捕鱼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无非就是携带着铁叉、铁钩等工具,来到岸边浅水域仔细搜寻,在确保安全的情况下,胆子大一点的可以朝河中央靠近一些,如有幸碰上大鱼,立刻用手中工具击打,再捉住就是了,从某种角度来说,这就看谁更走运和胆大了,与“富贵险中求”有着异曲同工之处。童年趁发洪水逮大鱼的冒险之旅,自己也曾于跃跃欲试的干过,但大脑中并没存在有关收获的清晰回忆,仅仅记着有次雨后发洪水,自己在小河附近的大口井旁边逮了几条大号泥鳅,最后都丢给了家里的小狗。

        寻寻觅觅,在脑海中搜索着各种捉鱼的印迹,用网捕鱼是一番别有趣味,也是运用次数比较多的一种捉鱼方法。捕鱼的网多种多样,但童年中我们使用最多的只有一种,我们当地称之为:li(四声)网,查过相关资料才知道,其专业称呼应该为:粘网。这是一种长条状的渔网,长度一般在10米左右,宽度在半米左右,一条长边均匀地系着数十枚浮子,另一条长边挂着差不多同等数量的铅坠,两端有便于提着的短绳,网面由比头发丝粗一些的尼龙线交织而成,放在水里,如果不好好注意,很难看到,而网眼大小也就成了确定粘网规格的主要标准。当用其捕鱼时,将其完全拉开,横放在小河中,两端固定好,当有鱼群经过时,体型适合的就会被死死地卡在上面,大一点的头部被卡主,剩余的大多是身体中部被卡主。除此之外,我还见过一种类似簸箕样貌的单人操作渔网,只记得捕鱼时,两手各握着一条长棍,不停地试探着河里的石头、水草等物体,有点像工兵探地雷似的,具体如何操作及效果怎样就不得而知了,毕竟没有尝试过。有关童年用粘网捕鱼最清晰的记忆是跟本村两个小伙伴一块儿边玩边进行的,依旧发生在上小学的那段时光中,要知道,一个人单独操作粘网捕鱼忙不过来,分身太多,有些麻烦,而两到三人是最适合的,那次我们仨人分工协作,密切配合,俩人负责拽网,一人负责在上游驱赶鱼群,我们从下而上,地毯式前行捕鱼,不知疲倦地一直向北走到了紧邻的上旺村,共同劳动的果实就是丰富,沉甸甸地一大塑料袋,结束后,我们在上旺段小河里的一块大石头上均分了劳动所得,每人都开开心心,满载而归,童年用粘网捕鱼的场景应该是许多的,只不过唯有这段印象最为深刻。

        距离现在最近的一次用粘网捕鱼是在2011年夏季跟同在本村的姨家表哥一块儿完成的,时光荏苒,不知不觉中已过去了六年,之后由于接着上学和随后的参加工作,以及最初的那份童心已消失殆尽,至今再也没有摸过那熟悉的粘网和捕过鱼。2011年自己第二次考研总算成功,从学校回家后,享受着入学前的快乐时光,犹如又是大学的某一次暑假,期间主要帮爸妈打理果园,帮忙给桃子套果袋。一日表哥前来帮忙,闲聊中说起小河最近河水上涨,出现了许多鱼群,表哥就提议抽个把小时去逮鱼,这自然毫无问题,但没有现成的粘网,他立马骑着摩托车飞奔回家取网,回来后,我们带上粘网和小桶,来到小河,只在里面小范围地走动了几百米就捉了不少,还不乏几条大的,算是小有收获。记得当天中午我就在小河边将小鱼全部收拾干净,带回家再用清水冲洗几遍,放在盆里用细盐和干花椒腌起来入味。腌一天后,等对其进行烹饪时,无需再添加其他作料,只需将其放入锅中稍加油煎,等至微黄,散发出特有的河鱼香味,即可享用正宗、地道、美味的油煎小河鱼。虽然入味处理和烹饪过程较为简单,但也只有这样才能最大程度地保持小河鱼的原汁原味,达到堪比色香味俱全的理想境地,表面微黄酥脆,里层肉鲜香嫩软,易嚼易咽,美味可口,对已被热油煎透的稍小点的鱼,我都可连鱼头和骨头一并嚼碎送胃。平心而论,这是极易激发当地百姓食欲且特别值得推荐的一道特色下饭菜,对辛苦劳作了一天,习惯了粗茶淡饭,只要能吃饱就知足的乡亲们来说,油煎小河鱼也算得上一顿农家饕餮盛宴了。记忆中,父亲特别喜欢吃油煎小河鱼,尤其是喝酒时,这更是绝佳的下酒菜,吃饭时,曾多次听到父亲对其称赞。如果搭配岱崮的玉米煎饼一块吃就更加完美了,尤其是刚烙出的那种热乎、柔软、有嚼劲、带有一点淡淡玉米酸味的煎饼,吃得时候,将其卷在煎饼里,用力咬下一口,慢慢咀嚼,河鱼的肉香味和煎饼的玉米香味恰到好处地结合在一起,均匀地弥漫在口腔中,那种简单、可口、充实和满足的感觉能实实在在地将庄稼人的口和胃爽到极致。这次捕鱼之后,自己也曾趁来河边洗衣服的时候单独捕过几次,以前都是和别人一块儿进行,这应该是自己初次单打独斗,也不知到底是自己技术不过关还是小鱼的数量日渐稀少,我终究还是一无所获,败兴而回。其实,表哥作为一个特别会玩的人,捕鱼是十分在行的,记得有一年表哥同样是过来帮忙,在中午劳作放工,回家经过小河时,还徒手逮了一条体型不小的鲶鱼,回家一番收拾后,变成了一道简单可口的下饭菜———鲶鱼炖茄子。

        最后一种是有些搞笑、奇特,许多人甚至闻所未闻的捉鱼方法,这就是抡大锤砸石头将小鱼振死的方法,在老家,估计我是第一个用这种方法逮鱼的了。前面提到过,小河里散落着许许多多的石块,加上一大团一大团地生长茂盛的水绵,石块下面自然就成了小鱼绝佳的天然藏身之所。这经历仍是发生在读小学的那段光阴,老是提到小学时光,似乎许多美好快乐的童年回忆都集中在了那段时间里,不过事实也的确是这个样子,毕竟上初中后就很少有无忧无虑,完全没有课业压力,可以尽情恣意玩耍的机会了。小学时某一年正值收割麦子的时节,家乡们在忙着收割和运输成捆的麦子,而贪玩的我们则三三两两地在河边闲逛游玩,自己偶然一次毫无目的地用石块砸向小河里的另一块石块,出乎意料的是不一会儿竟从下面漂上来几条翻白的小鱼,很明显这是被我扔石块撞击而振死的,这一现象让自己若有所思,突发奇想,盘算着要是把小河里易于小鱼躲藏得石块都这么敲击一次,会不会有额外的巨大收获呢?说做就做,自己回家拿来长柄大铁锤和塑料袋便实施起了自己“天才”般的计划,事实证明自己的判断是极为准确的。刚开始是自己一人进行,自己提着大铁锤,缓慢地在小河里行走,四处瞅望着,寻找合适的下锤目标,无论石块是否露出水面,也甭管它有多大,只要看准了,双手运足力气,稍微举高铁锤,伴随“砰”的一下敲击声,铁锤落石,很快石块底下就会或多或少地漂上几条小鱼,有的则顺着水流被冲到下面,被振出来的小鱼也是状态迥异,有的已是死翘翘,甚至残缺不全,被碎石块压得血肉模糊,有的估计只是被暂时振昏过去,躯体有些扭曲,在水里不停地颤抖着。后来随着一小伙伴的主动加入,有了帮手,我们合作一块儿进行,他负责抡锤砸石头,我负责捡拾小鱼,这样既分工又配合的方式大大提高了捉鱼速度,收获自然心满意足,最后依旧是共同均分了劳动所得。这次普通而又极富新意的捕鱼经历注定是自己童年的一项杰作。

        讲到这里,总算是将童年时代打过交道的小虾、蛤蜊、螃蟹、青蛙和小鱼等小河生灵以及与它们的各种趣事认真回忆和梳理了一遍,这些往昔的光景和经历已悄然过去了近二十年,如同水中花井中月,有些遥远地不可触摸,但又好似就刚刚发生在昨天,历历在目,清晰可现。无疑,这些童年光景和经历是宝贵而美好的,值得我悉心珍藏,而当再目睹现在小河的样子时却难免心生一丝惆怅和荒凉,有些怅然若失和悲伤。曾经那么熟悉,给我们童年带来无限欢乐的小河在今天显得有些格外陌生,河道变窄了,水草不再繁茂了,断流缺水成了常客,最为严重的是小河曾经的物种多样性已了然全无,现在很难再见到小虾、螃蟹、青蛙和小鱼的踪影,悦耳的夏日蛙鸣成为绝响,随处可见的螃蟹打洞痕迹和欢快游来游去的鱼群也只能凭空想象,小河生态是真真切切地大不如从前了。现在就连曾散落在小河及两岸的那些大大小小的石块都被村民们捡拾得成了稀缺品,今天我家弄点盖房子,明天你家弄点垫院子,后天他家弄点垒墙,现在如若再想轻而易举地捡一些大一点,像样一点的石块留作他用已是不可能的事情,除非掘地三尺,往日平坦的河道也由于村民们接二连三的挖沙变得坑坑洼洼,每逢发洪水,这些挖沙留下的深坑也会随之变成一大安全隐患,充满了危险。其实,作为本村村民的我对乡亲们的采石挖沙行为表示完全理解,毕竟贫穷拮据的经济条件在那明摆着,都想就近解决,用些免费现成的,谁不想尽量节省点开支和资源呢,我家也曾多次用过小河里的石头和沙子,今年家里为了建羊圈,父亲还去河边筛了一小堆河沙呢。我想根本之策还是要增加村民收入,改善经济条件,提高村民的相关意识,才能更好、更有效地保护好、维护好小河以及石头、沙子、树木等属于全体村民的公共资源。

        现在的小河再也回不到从前那种静谧安详、生机勃勃、充满童年欢歌笑语的样子了,物是人非,它真的变了,变得那么彻底,以致生疏的都不敢相认,当然,沧海桑田的不止小河,还有我,现在的我同样回不到那个年少开怀、天真烂漫、自由自在的样子了,或许这就是成长,这就是人生。

        岁月流逝,时代更迭,你我则要长大,可以肯定,明天必定要比今天更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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