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王别姬》:一个人的孤寂与一个时代的狂欢

         往事不要再提,人生已多风雨

张爱玲说过:一个人一生中会死三次,第一次是脑死亡,意味着身体死了,第二次是葬礼,意味着在社会中死了,第三次是遗忘,这世上再也没有人想起你了,那就是完完全全地死透了。

张国荣拍《霸王别姬》的时候是93年,但即使用现在的眼光看来,这部电影的水平也高得惊人。不仅获得了第46届戛纳国际电影节金棕榈大奖,成为首部获此殊荣的中国电影,还获得国际影评人联盟大奖费比西奖,第51届美国电影金球奖最佳外语片等多项国际大奖,并入围了第66届奥斯卡最佳外语片奖。

张国荣用形神具备的出色演技成功塑造了程蝶衣这个悲情角色。在时代与京剧艺术背景下,完美展示了人物在角色错位以及面临灾难时的多面性和丰富性,将爱恨情仇演绎得唯妙唯肖。

而整个电影,抛开时代与背景,有两个地方打动了我:一个是作为戏子的程蝶衣对唱戏的痴迷,另一个是他对段小楼求而不得的爱情。

“说好了一辈子就是一辈子。少一天,少一个时辰,少一分,少一秒,都不算一辈子!”

每次听到这些台词,都会忍不住潸然泪下,在那些嘈杂的背景音乐之中,总有他孤寂的身影。

戏里的段小楼说:你程蝶衣是真虞姬,我是假霸王。这话不假,不是因为剧里的程蝶衣不疯魔不成活的入戏太深,也不是他有着跟虞姬一样的悲惨命运,而是他与虞姬一样倔强,宁可玉碎不为瓦全,不偷生,不苟且,不被世俗的命运所打倒。

《霸王别姬》里的张丰毅是色厉内荏的楚霸王,他张牙舞爪的和巩俐生活在那个生之世界,而镜头跳到张国荣这里时,就仿佛换了节奏,有一种幽暗的,独自舞蹈的感觉。

他是深爱着霸王的虞姬,也是暗恋着段小楼的程蝶衣。所以,张国荣的戏,比别人的更静,更深,更懂得。这样深沉的执念怎么能让人不疯魔?

最爱看程蝶衣给段小楼画脸谱,有专注的深情,也有绝望的心酸。一笔一划像四季走过的心境。

你不是程蝶衣,你体会不到他的绝望。

你看那似姹紫嫣红的开遍,其实是这样的断壁残垣。

那是一个人的孤寂与一个时代的狂欢。

《霸王别姬》里说程蝶衣一笑万古春,一啼千古愁,这话用在张国荣身上,也是浑然天成,他的感染力,真的惊人。

李碧华曾说,当年写《霸王别姬》的时候,程蝶衣就是按照张国荣为蓝本写的,而在电影的选角上也是李碧华等人坚持让张国荣来演,最后才有了这么完美的程蝶衣。

张国荣和程蝶衣,说不上谁成就了谁,他们是彼此的成全。

你看一遍《霸王别姬》就好像随着程蝶衣活过了一遭。当爱已成往事,还有什么值得我们去怀念?

张国荣曾说要做最坚强的泡沫,可最后还是没做到。

从2003到2017,14年已过。还剩多少人会在这样的四月里想起他?

春天该很好,可惜,你已不在。

只能一遍一遍回顾他的作品,在那些光影的片段里寻找他的身影。

都说,苦海无涯,回头是岸。但心里有人住着,纵然苦海再大,也有属于他自己的彼岸。当我们真正的忘记,那才是他真正的离开。

因为喜爱,所以无比珍惜。因为珍惜,所以无比怀念。

再不见那风华绝代的回眸,

再不见那如沐春风的浅笑,

再不见那放纵肆意的舞姿,

再不见,

那一生磊落的哥哥。

他的温和与鲜活,他的清澈与通透,都请交予时间来珍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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