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流水记

5月3日,朋友书画作品展开幕的日子。

早晨六点起床,快速收拾停当,悄悄出门了。平常都有告别仪式,提前说好要外出,认真说再见,抱抱孩子,孩子送我到家门口。跳过这个环节,怕孩子们睡醒,一纠缠就会错过时间,隐隐还是担心他们看不见我会感到失落。今天的出行计划里,没有小宝,因为她前两天外出着凉,有点咳嗽,而大宝要晚些时候才会出现。

到了汽车站,另外一个朋友已经在等候了。很快,汽车就上了高速。我们几乎没有怎么说话,因为嗓子生病我已彻底失声了。于是打开了随手携带的一本小书看起来。这是汪曾祺的小册子,名曰《找点乐子》,看他在里面介绍家乡饭菜,介绍联大教学时候的朋友。这老先生真是一枚吃货,若生在当代,估计也是网红美食家。看到他的那些朋友,我又对社交圈子心生感慨,厉害的人身边都是厉害的人。

九点左右,汽车到站。我们步行十多分钟,就到了杜康大酒店。曹操歌云:“何以解忧,唯有杜康”。虽然彼杜康非此杜康,但俨然杜康酒已经成为这个县城的符号了。

刚入大厅,朋友的作品展就开幕了。他们夫妻两人,集中西绘画、书法于一体,琴瑟和鸣。这是一场文人的盛宴,前来参加仪式的领导和嘉宾不少,有县政府的,有市文联的,有书画两协会及两届人士。大多我不相识。

各厢介绍完毕,进入展厅。面积不大,作品有五十余幅。有青绿山水,有水墨山水,有油画,有篆刻,大多图文并茂。我不太欣赏得动,也懒得滥竽充数。恰逢朋友老师带小孩前来赏鉴,指点图文,阅读解释,抑扬顿挫,到兴处,领读全诗,童声朗朗。我也趁机跟着学了点儿。希望朋友夫妻俩,能现场讲讲创作的故事,倒也美哉,遗憾的是他们还要照料来客,顾不得这边。

没多久,大宝爸爸带他前来。这家伙偶尔学画,竟知道了“描边”和“虚实”之类的词语。他的画画,仅仅是儿童最原始的懵懂无知,对这样的书画作品全不感兴趣。只是在几幅油画面前窜动一会儿,指着其中一副说“咕咕鸡”,指着另一副说“猫咪”,整个鉴赏过程就结束了。

朋友照顾非常周全,爽快答应了我们前往私塾的请求,并请人引领。私塾名为“印记”,主教孩子学画、习字。私塾上下三层,里外几间,挑高很高,感觉幽静舒适。环境优美,处处有小景,别具匠心。大班台顶上,是一圈无影灯。坐在下面,果然很是清晰。画室墙上,悬挂着学生习作,令人唏嘘。

游览私塾完毕,本欲离开。朋友竭力邀请酒店吃饭,未能拒绝。包间内,是朋友的同学,朋友的朋友。偏年轻的人,少了江湖上的觥筹交错,彼此矜持着互相介绍和聊天。席间,识得另一位先生,在市内做私塾。其弟子学习一年左右,能背诵诸子百家古文约两万字。小男孩眉清目秀,端庄文静,大家都很喜欢。我很钦佩先生,仿佛是大隐隐于市,在当下社会,心境淡然,怡然自得。大概又因是母亲,我忍不住观察着小伙子,想知道他的童心和童趣究竟去哪里了。听到大家称赞不绝,我看到他挺了挺后背,坐得笔直,面无半点骄矜。愿,他也能做好自己。

饭毕离席,准备今日下半场游玩。先与大宝及其爸爸汇合,连同堂姐妹兄弟,共四大四小八人,把车厢塞得满满。一路上,几个年龄相差不大的孩子相安无事,说说闹闹,没多久年龄最小的就睡熟了。

日头正高,时间还早,转道去桑园采摘桑葚。车子在乡间飞驰,两边绿色麦浪,起起伏伏,如绸如缎。桑园在山上,不足两车宽的路,随着山势绵延逶迤,不会驾驶的人,心里也是松松紧紧,有点不适。眺望远山,带状的绿色,片状的黄土地,交织在一起,心中又辽阔起来。

弯弯绕绕,终于进入了桑园。桑树不高,浑身是绿色、青红、紫得发黑的桑葚儿,像一串串小葡萄挂在枝头,又像很多毛毛虫爬在上面。不管做什么比喻,新鲜的果子总使人胃口大开,顾不上清洗,也不管手和嘴都会变成紫色,先吃了再说。园子里的桑葚可以随便吃,管饱。话虽然如此,我因嗓子完全不能发音,并不敢放开肚皮吃。

两个大孩子没有睡,也跟着进了园子。每看见一个成熟的桑葚,简直就像发现新大陆一样,话音里都是惊喜。儿子不太爱品尝新鲜事物,任凭怎么说,也没有吃掉一枚桑葚。但他采摘的热情不减,拿根棍子,把树枝拨下来,喊着“姐姐,妈妈,有一个熟的,快来摘!”

采桑葚出来,终于向着恐龙地质公园进发了。这是今天的主要目的地,此刻,日已西斜,大约四点半。门票稍贵,伯伯带了以前存下的几张,大宝带来的宣传广告换了一张(已经提前把上面的恐龙图上颜色),刚刚够用。哈,要不是报纸广告,可能也就不会有今天的恐龙地质公园之游了吧。两小儿喜爱恐龙,就近来看看,也算是科普了。

恐龙公园最好玩的事情,当然不是看恐龙了。哈哈,而是寻找六位K先生,答题索取拼图零件,完整后拼出恐龙,获得奖状和奖品。我们称之为“寻宝游戏”。不得不说,这个设计好极了,完全吸引了孩子们的注意力;当然也不得不说,这个设计好得过头了,孩子们对恐龙本身的兴趣减少了很多。去年在一个农场,我也曾在头脑中设计过一整套的“植物寻宝图”和“植物博物馆”,因为精力和经费最终没有实施,略感遗憾。

就这样,为了答题,我们在路上探讨了恐龙的基本知识。不时地看看公园里各种恐龙,是不是认识它,或者判断下它究竟是吃草还是吃肉。终于到了恐龙馆,也就是挖掘出整个恐龙化石的地方,当时就地搭建的场馆。里面黑黢黢、阴凉凉的,灯光辅助下,能看清那个据说是亚洲最大的恐龙——汝阳黄河巨龙。

对孩子而言,这是他们第一次看到真正的恐龙化石,大概是最大的收获了。恰好在放映电影《恐龙的灭绝》,就去观看。这部电影讲了一颗陨石是如何从陨石帶坠落在地球的,以及如何在几分钟之内造成几乎整个恐龙世界覆灭的。大宝不太喜欢那种气氛,没有看完,接着去看了各种各样的恐龙蛋化石。

出了恐龙馆,天色已晚,K先生们都已经下班了,藏宝图还没有收集完整。到售票处等待工作人员索要,碰上对方开夕会。终于等到会议结束,拿了卡片,拼了恐龙,获得奖状和奖品,算是结束。

离开恐龙公园,我们已是最后一拨人了。路上,想起在家的小宝,很遗憾她没能来看看恐龙。这小家伙,每天最喜欢和我玩的游戏就是:“妈妈,你当恐龙宝宝,我当恐龙妈妈,好不好?”还有时候,她喜欢粗着嗓子叫“啊噢儿,我是恐龙,我要吃了你......”,好吧,这得益于她有个爱看恐龙书的大哥哥。

晚上快七点了,县际班车应该是没了。我却越来越想小宝,不知道她今天咳嗽了没有,不知道今晚看不见我是不是又要闹很久才睡。突然想起,高速的没了,或许不走高速的还有吧。到达汽车站,工作人员说最后一班车刚走,要不你们追追看吧。追到城边,没见汽车,只好打道回府。

晚饭约的是和爸爸同学一起吃。他媳妇儿是信阳姑娘,早已经准备了一大桌好吃的。他们兄弟感情深,喝几口小酒,吹几句牛。我苦于不能说话,也没和女主人多聊,吃完饭就在处理手机信息。他家有一女儿,和大宝年龄不相上下,两人玩得也还可以。

晚上朋友留宿,大宝却只想回伯伯家,因为他的新玩具放在了伯伯车上。于是告别老同学一家,回伯伯家。

奔波一天,所有人都入睡很快。我亦是。

是为记,补于几日后。另因次日得知当晚小宝高烧,又懊悔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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