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

踏进这条用青石板铺成的路,深沉的青绿,被日复一日的踩踏,磨平了棱角。冷香浮动,是些广玉兰,闹纷纷的开在枝头,枝枝累累的雪白,铺在青黑的瓦砾间,素白寂静。

缓缓推开沉重的木门,引入眼帘一簇青翠。“回来啦?妹。”外婆转过身来,乌黑的双瞳里波光流转。午后的阳光,细碎的洒在这方庭院里,给她高高挽起的发髻镀上一层金粉。“嗯,阿公呢?怎就你一个?”我坐在院里的石凳上,丝丝的清凉沁人心脾。知道外婆平时喜欢捣鼓些花花草草,我没有太在意。“他出去了。最近天气那么热,煲点竹芯茶降降火。”她笑着说。

外婆踮起她的白布鞋,一双粗糙的手被丛丛的新绿笼罩着,支支修长的手指拈起片片竹叶,熟练地抽出一条隐藏在其中的竹芯,生机的嫩绿缀着几颗晶莹水珠,顺着手指的曲线流下,白色亚麻的袖子染出一个水晕。她的手在竹叶里翻找着,目光专注,头微微倾斜,口中喃喃道:“这根长得真好,长得真绿啊。”

不一会儿,一小把竹芯被她握在手里。她向我摆摆手:“进屋里来!”说完迈着双腿,利落地走到厨房。把竹芯细细的用水洗了一遍,放进砂锅里,加水,开火,便拿了她的蒲扇,迈着步子走了出来。

“最近上火没有?喝点竹芯茶降火呢。对了,你看我昨天做的花篮。”说着,便拿过放在阳台上的花篮。碗口大的广玉兰中缀着朵朵鸡蛋花,娇嫩洁白中印着灿烂的鹅黄,顿时花香溢满了整个客厅。外婆微笑着,双手抚弄着花瓣,嘴角弯起一个弧度,露出了笑纹。“好看。”我也笑了起来,满眼都是雪白的玉兰。

外婆站了起来,走去厨房,端出两碗竹芯茶,满室氤氲。洁白的瓷碗盛着透明的带着浅淡绿色的茶水,淡淡的茶香钻进我的鼻,浅浅抿一口,淡淡苦涩后残留在齿间的,是淡淡的甘甜。仿佛一抹新绿注入我的心灵,消融,流淌。温热的水流,冲刷着我心灵的燥热。透过眼前白雾,仿佛依稀看见外婆挂在脸上的笑容。

日夜流逝,我上了初中。偶然间就会收到外婆从家乡寄过来的包裹:一个花环或一袋甘草又或者是制好的花包,有时还会带着他们两个老人家亲手做的小吃。我全部都会一一收好,生怕不小心弄丢了。

我是羡慕外婆的,她的一生都活的像一抹新绿,永不凋落,永远迸发出新机。不屈服,不低头,向上积极,犹如新生的竹芯。(转自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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